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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5年第4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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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几份。 
  老魏说,那是,那是。 
  树先说,找不到也算了,想必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老魏却蛮有信心地说,我一定好好地找一找看。只要没人把那东西丢掉,它就总在哪个地方躺着。 
  老魏走了。树先看看老魏背后那蹒跚的样子,他想现在真是,连一个退了休的嘴巴也滑得可以。现在的人总是把话说得很好,鬼又知道他出了这个门以后还会不会记起允诺过的事情来。现在的人都这样。 
  树先看看表,时候还早。他蓦然间又问起自己来:田老反到底是叫什么名字,叫什么来着?好像记得,就是说不上来了。 
   
  四天后的那个晚上,在樱梦园那个房间里,人忽然来得很齐。六个姓田的树字辈的人全到了。于是就不好玩斗地主,不能把多出的两个人晾在一边。树达叫王小姐拿三副扑克来,打起了升级。树帜说,今天就玩一场素的吧。年底了,年底我们是不是也来个总结啊? 
  树年说,你当领导真是当成精了,晚上放放松也要来总结。 
  树帜说,平时开会那些哼哼哈哈的总结没意思的,我是说,我们现在在这个私人领地里说痛快点的,也吐几句老实话。 
  树培笑了,他说,照你这话的意思,以前在会上的,都是假话了。 
  树帜说,树培你就会钻空子。不说了不说了,真真假假,各位心里都是有数的。不说了,玩牌。 
  那边房里,树先的手机响了几声。小年看看显示屏上面显示着的是一个陌生号码,再一听声音,和这号码一样的陌生,就准备挡驾。可对方说是有重要事情,一定要和树先说一说。小年听他声音急切,就问他是谁。对方说,我是老魏啊,教育局的老魏。你跟田局长一说,他就知道了。 
  小年无奈,就过去向树先通报。提到老魏时,树先有些茫然,便问小年:哪个老魏?小年回答说,他说你知道的。 
  树达就在一旁插话说,找帮忙的都爱卖这种玄虚,生怕你不接一样。 
  树先一接电话就想起来了,是那个老档案员。他问,你好你好,老魏啊,你是在哪里? 
  老魏没能听清楚他说的,自顾自地说,田局长,我是有好消息跟你讲。 
  树先说,我听着的。你在哪里? 
  树先习惯在电话里面先问对方在哪里,这样显得关切。他喜欢这样说。 
  老魏也就照着答,我是在龙科明这里。 
  树先问,龙科明又是谁? 
  以前是线路局的,我找了几天,才打听到他住在这里。这里真是难找!老魏告诉他,教育局搬迁那阵子,还有一堆档案没处放,暂时存放在线路局的一个小库房里。当时,线路局的仓库管理员就是这个龙科明,现在他不在线路局了…… 
  树先问,那,档案找到了没有? 
  暂时还没有。老魏接下去说,事情是这样的,后来线路局那一排仓库又转给了县第一商业大厦,商业大厦把那一排仓库又改作了门面租了出去,所以,档案就转到了丁字街的大仓库…… 
  树先问,那还能不能找到? 
  老魏在那头顿了顿,说,只要在大仓库里面,就一定能找到的。 
  找一找也好。那边房里的人在催树先,树先最后跟老魏说,找一找也好,那再麻烦你一下;实在找不到,就算了。 
  然后树先关闭了电话,走到那边房里。按照座序分人,树帜树达树年同财,树培树先树超是一边。几个人摸起扑克来。三副扑克有厚厚的两垛,摸一手牌都耗去不少时间。树超就问树先,电话里是什么事?树先告诉他说,哦,对了,是田老反的事。 
  树帜问,是他的档案找到了? 
  树先说,那老档案,哪有这么容易找。是个退休的老档案员打来的,他只是说知道了档案大概的下落,这就忙着告诉我一声。 
  树培说,你们教育系统毕竟是教育系统,连一个退休的职员都那么有干劲。 
  鬼知道他有没有去找。树先说,打个电话来又不把话说死,只是说应该啊应该找得到——空头支票而已。说不定他也在家斗地主,忽然又想到了我跟他说起的事,就挂个电话来敷衍一下,顺便还送出个人情。 
  树达连摸得两张大王牌,不禁乐得暴露出一丝微笑。 
  树先说,想到什么好笑的,就说出来也来个奇文共欣赏嘛。 
  树达说,我是想,你说的那个老同志反正都退休了,他还急着给你送人情做什么?想入党吗? 
  树年插进来说,树先,上次你说的田老反那个事还没结果?有那么麻烦啊,要你们教育局拿出一份钱来真不容易。我看,我们六个人一起写个证明材料怎么样——我是在想,我们六个人六张脸皮,在县里还是值得上几个钱的,难道就证明不了一个老师的身份啊?没人会认为我们搞伪证吧。 
  树先就有点想笑,他想小时候树年被认为是他们这一拨人里面最机灵最有搞头的,到现在就数他荤话说得多。转而又明白过来了:这都是树年搞女人搞多了搞成的。他说,哪是你想的那么容易,批这补助金是州局里的事,总要讲个物证吧。以前U县就出过这样的事:相互证明一下就敢随便填学历,公款去买假文凭。结果上头拱下来一个记者,把这事抖出去,闹成个丑闻还真丑大了,在全国范围轰动了一下。这事后风头就一直紧,我们系统的各种审批都把得严,看重物证,不管谁的脸皮值不值钱。 
  牌打了两圈,树帜这边坐稳了庄。这一圈是树帜拿底。他一边留底牌一边说,我看今天晚上就别来“政治性”那些俗段子了,换个严肃的话题,专门回忆一下我们的老师田老反。师恩难忘,我看,这一百来块钱都不帮他搞到手,于心难安啊。 
  说着,树帜就发下第一手牌。他叫的主花是方块,这下子发了一对副牌草花K。 
  树培坐在树帜左手侧,他发下一对草花8,口里也没有停。他说,我觉得树帜说的是。田老反那事还得群策群力,大家都想想办法。 
  和树帜同财的树达早就铺下了一对草花5,他说,我提议,我们今晚就作为关于田老反一事的第一次碰头会。 
  树先心里想还他妈群策群力,这事还不是要由我去操心。他发下了一个7一个4,他说,树帜,把你一对A发下来,拿在手上想拿息钱啊。 
  树年树超很快地放了牌,他们附和着说,我对田老师,也是很有感情的——谆谆教诲难以忘怀不是? 
  轮了一圈,该发第二手牌。树帜很有感慨地说,师父师父,有道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啊。说着他把手中那一对众人皆知的A发了下来。树达跟在后头满有把握地下了二十分。树先笑了,他手里的草花牌只有一个7一个4,现在就用一对方块10墩死树帜的一对A,出其不意拿下四十分。 
  他说,说什么都是空谈,关键就是拿到那份老档案,证明田老反以前是个老师。 
   
  5 
   
  一连有好几天,田老反没有到屋外酸柚树下晒太阳。这几天都很阴,外面去不得,他在家中省了又省地烧柴。可是他秋季挖沙挖到的树蔸柴不是很多,他看着柴的减少,就想着一有点太阳还得出去晒。正想着这太阳就拱了出来,他在屋里忍了忍,又蹴到树下晒起来。一挨着酸柚树,他感觉背上又在发痒,于是就蹭起来。老婆死后,也没人肯帮他抓背,于是这皲皮裂缝的酸柚树成了他的老头乐。衣穿厚了,他蹭起来非常费力。有好几天没蹭痒皮子,所以这下子是越蹭越痒,越蹭越舒服。他仿佛觉得背上的痒皮都浮了起来,正像棉絮一样轻飘飘地往下飞坠。 
  也不知蹭了多久,田老反过瘾过足了,人也累得不行。太阳还锐利着,这在冬天是很珍贵的。田老反感到一阵惬意,脑子也灵便起来。他看看太阳的光晕,很轻易又想起了四十多年前的事。 
  四八年时他二十四了,他记得当时自己是很吸引异性目光的。家里有一面很古老的铜镜,从里面照出的自己并不明朗,但可以大概地知道,自己的条件是能够配上一个标致的女人。村里村外很有几个女人想嫁给他,他看得出来,他的妈也相中了其中的好几个。早几年前他就进了想女人的年龄。想女人想多了,晚上就有点耐不住寂寞,他从那几个女人中比较着选定一个来,都准备叫自己的妈上那一家的门去说亲了。 
  可是有一天的早上他还躺在床上时,听见村子里热闹了起来。他披着衣出去看,原来是O县西式学堂里下来了一些穿黑裙的女学生,她们每人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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