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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4年第3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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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丈夫一看,这女人惹不得,这女人一惹就不想结婚了,那怎么行!就不再吱声了。而一次得胜,基本也就确定了媳妇在这个家庭中的中心地位了。 
  不过,也不尽然,总有那吃生米的,他有时是公公,有时是婆婆,有时就是丈夫。他们不管是谁,只要站起来反对,与媳妇对着干,矛盾也就产生了,那样的结果,首先是分家,做公婆的想,要闹,你小两口自个闹去吧。就剩了小两口,再闹,就是离婚,婚是不容易离的,但绝不因为不离婚就不闹了,越是不想离婚,反而越是要闹,因为在一块过,总得有个说算的,决不出高低,总是不那么方便的。闹来闹去,有一方累了,不想争了,自然也就妥协了,你爱说算你就说算去吧。 
  事实上,在上塘,一个家庭的政治中心,有时还真不一定是公婆丈夫和媳妇,他们有可能是大姑姐,有可能是小姑子,比如姜淑花,她刚结婚时,大姑姐申玉凤动辄就从西院回来挑三拣四,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弄得她一听到门响就一身冷汗。比如徐兰,她嫁到刘家,侍候瘫婆婆,想让丈夫满意,让公公满意,从而洗刷歇马山庄说她娇生惯养逼死姐姐的印象,可是到了刘家才知道,她不害怕公公,不害怕丈夫,而害怕四个小姑子。她们一凑到一块,一在一块嘀嘀咕咕,她就浑身皮子发紧,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恨不能把婆婆拉到炕上的屎撅子捧到掌心儿,让她们满意。 
  事实上,在上塘,一个家庭的政治中心,有时不一定是家庭里的成员,他们有可能是外边的人,比如李光头。依着他的想法,他永远不想说了算,只要有酒,有马车赶,他从来就不是一个爱操心的人。可是,他的女人风骚,他的女人给他戴了无数顶绿帽子,他就得时不时地给女人点颜色。 
  他给女人颜色,不是骂,也不是打,而是动不动就在酒桌上耍酒疯,因为他知道他的老婆改不了,也知道她的老婆早就想离开他,他要是又打又骂,等于是逼着老婆走。老婆走,也不是再就找不着,是他不愿找麻烦,怎么知道再找就好,他老婆不正派,至少能干活,能让他只赶大车不下地,要是找一个老婆光正派,人和自己一样懒,那日子怎么过?断定在正派和能干之间选一个,回家耍不了威风,李光头就只有在给人家拉车脚,挣得人家一顿酒喝时,呼天号地的耍耍酒疯,那酒疯一耍起来,说起话来就没有把门的,说女人在家里如何如何怕他,只要他进门,她如何如何大气不敢出,不但饭端到眼前,洗脚水也要端到眼前…… 
  类似的话传到老婆耳里,老婆从不和他争,就像没听见一样,没脸争当然是一方面,但重要的一点,是她知道自己改不了,她只要在自己身体上说了算,住家过日子,谁说了算,以谁为中心,都是次要的。 
  所以,这看上去李光头说了算的事,实际上是他的女人说了算,这看上去是他的女人说了算的事,事实是都是村里那些男人们在说了算。只是,那些男人是不确定的,是不一定能轮上谁的。但不管是谁,他们是李光头这个家庭的政治中心是没有疑问的,因为如果没有他们,李光头女人断不可能让李光头那么悠闲自在地赶马车、喝酒,断不可能让他在喝酒时那么无遮无拦地说大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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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这上塘婚姻的一定之规里,也还有一个重要的一定之规,这一定之规,是说上塘的婚姻,除了踩高跷的张五忱,不管好不好,极少有离婚的。 
  不离是不离,打起架来一般都要说离,男人不说,女人也一定会说,似乎不这么说,就不叫打架,似乎只有这么说了,打起架来才更有滋味。 
  一般情况下,只要双方提出离婚,女方一定要拿出真离婚的样子,抱起孩子,像孔庆阳媳妇那样,回娘家了。回了,不管住多少天,也还要回来。 
  在上塘,打完仗女方立即回娘家,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这看上去是一时冲动,可这一时冲动的事,却给女人带来了巨大的好处。一方面,女人在逃离的过程中,暂时的走到自己的生活之外。走到自己生活之外,不是为了让自己冷静地想一想自己做得对不对,而是让那个家彻底地空下来,男人们不管脾气多么犟,嘴多么硬,只要让他的屋子空下来,没有女人在那走动,他就彻底傻了眼。他傻了眼,这是女人最大的成功,也是女人向男人讨要的最有力的说法。 
  在上塘,女人是很少有机会看到自己的成功的,女人也是很少有机会向男人要出说法的。即使男人老实的不得了,让你说了算也不成,因为你和一个老实人打起来,多半为的就是他太老实,一脚踢不出个屁,眼看着村长称化肥给你缺斤少两,却一声不吭。这样的男人,你不把家扔了让他守空房,他就不会知道老婆嫁他有多么委屈。 
  女人回到娘家,有心直口快的,先要向父母控诉一番男人的不好,但更多的女人却不这样,她们佯装没事,只说想家了,回家住几天。她们本来走路时还是急呼呼的,过河走桥头都不抬,恨不能一口气走到家的样子,可一旦进了屯街,脚步突然就慢了下来,脸突然就扬起来,看到乡里乡亲,还要跟大家笑笑。等到走进自家院子,完全一个有了喜事回家报喜的样子。 
  那当母亲的,见女儿回来,特别的高兴,但再高兴也要警觉地脸上脸下端量一番,因为都是女人,都知道这回娘家的情形有好多种,确有想家的一种,也确有两口打架跑回来的一种。女儿满心不想让母亲知道打架了,吃午饭时不说,吃晚饭时还不说,第二天还不说,可是,你不管嘴多么严,你在家住一个晚上两个晚上不走,做母亲的,基本就明白发生什么了。因为要是不打架,没有一个女人肯扔下家不管的。 
  这时候,有心眼的母亲,还是不问,尽量说一些住家过日子如何不容易的话,说一些碗碰碟碟碰碗如何算不得什么的话,有的母亲,还要把自己灾难深重的过去数叨一番,直到女儿一早醒来,说:“妈,俺今儿回去了”为止。 
  当然这都是那些架打得不重的,委屈受得不重的,太重了,像孔庆阳媳妇,看到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了,不说,是怎么也不可能的。 
  凡是太重的,当母亲没一个不跟着骂几句,因为她知道女儿一肚子气,你再压她,岂不压出病来。母亲跟着骂,也是怎么狠怎么骂,因为你不狠,她觉得你当妈的不疼她,男人不疼她她才回家,当妈的不疼谁疼,所以,不但要骂,有的,要一顿饭一顿饭地骂,一下晌一下晌地骂,直骂到让女儿觉得有些过分,才住了口。 
  女儿觉得过分,是能看出来的,她突然沉默了,不跟着你骂了,不但不跟你骂了,你骂她男人臭流氓不着调时,她眉头一皱,看了看你,说:“他早没这样,就这一回。” 
  当母亲的听到这话,立即放心,打住不再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等过上一两天,母亲话头就赶紧调过来,说:“也就一回,哪个男人一辈子不动一两回邪念。” 
  女儿说:“俺爸也动过?” 
  母亲说:“你问问他,差不点把野孩子抱回来。” 
  爸不在家,自然也问不了,可母亲说着说着就有些眼泪吧嗒了,不用问,也就证实了。 
  母亲说:“那时俺刚怀你,不到三个月,有一天上菜地间菜,间着间着,不怎么就觉得道旁的苞米秸在动,它动就动,也许是有猪在地里拱的,可是不一会儿,一面苞米秸都倒了,俺想肯定是有牲口进到地里去了,赶紧跑进苞米地,俺这个倒霉鬼,可不是遇到了牲口,两个牲口,恁爸和后山的田寡妇!俺气得差点儿背了气。” 
  母亲说着,说不下去,巴嗒巴嗒掉起眼泪。见母亲哭,女儿刚刚干起来的眼圈又湿了,跟着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男人怎么都是这样?” 
  母亲说:“男人都是牲口,你把他当成牲口,就不生气了。” 
  也确实,母亲一通话,做女儿的心情好了许多,再也不骂了,因为再骂,等于骂自己的爸爸。不骂,当然也不提回去的事,回去是不能回去的,这件事太严重了,总得等到对方来请才行。这就不说,要说的是,女人回娘家,看起来要到的是男人的说法,实际上是母亲的说法。看上去是看到了自己的成功,实际上是看到所有女人的失败。 
  当然,非要在虚构的说法里听到真实的说法的,非要在成功里看到失败的,大都是年轻女子所为。她们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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