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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的一百年里,人口稀疏,很少有总人口数超过一万人的时候。第一批定居者主要靠养猪,并在山坡上牧羊,潦草地在山谷里的一个小农场过日子。他们在后院的蒸馏室酿造威士忌;他们砍伐树木,在春天水位很高的时候,将树木顺着坎伯兰河漂浮至下游。直到进入20世纪,从这里想要到达当地最近的火车站,还需要为期两天的车程。唯一一条出城的路是翻越松树山,这是一条蜿蜒九英里的陡峭山道,常常满是泥泞和岩石。哈兰是一个遥远和陌生的地方,附近较大的社会圈都对其知之甚少,要不是两个镇的创始家庭——霍华德和特纳家族不合,它仍然可以保持原样。
霍华德家族的族长是塞缪尔·霍华德,他修建了镇上的法院和监狱;与他相似的还有一个人,威廉·特纳,他经营一家酒馆和两个商店。一次,暴风雨摧毁了特纳家的围栏,邻居家的牛跑到了他们家的地里,威廉·特纳的孙子“魔鬼吉姆” 开枪将牛打死。这个邻居非常害怕,没有控诉就逃离了这个县。还有一次,一名男子想开一家商店与特纳的商店竞争,但当特纳家的人与其面谈之后,此人就关闭了商店,并搬到了印第安纳州。
有一天晚上,塞缪尔的孙子威克斯·霍华德和威廉的孙子“小鲍勃”特纳对打游戏扑克。双方都指责对方作弊,他们打了起来。第二天,他们又在街头碰面了,经过激烈枪战,小鲍勃·特纳被猎枪击中了胸部,倒地身亡。 特纳部族的一群人去了霍华德的商店并向霍华德夫人大声叫骂,她倍感羞辱,将此事告诉儿子威尔士·霍华德;一周之后,在去往弗吉尼亚州哈刚的路上,霍华德与特纳的另一个孙子、年轻的威尔·特纳交火;当晚,特纳家族的一名成员和他的一个朋友攻击了霍华德家。之后这两个家庭在哈兰法院外再次发生冲突,在枪战中,威尔·特纳被人开枪打死。霍华德的特遣队接着去找特纳夫人——威尔·特纳和小鲍勃的母亲,要求停战。但她拒绝了,她指着儿子死亡时倒下的那片泥土说:“你们抹不掉这笔血债。”
形势迅速恶化。在附近的萨尔弗·斯普林斯镇,威尔士·霍华德撞上“小乔治”特纳并将他击毙。霍华德随即又伏击特纳的三个朋友——卡沃斯家的人——将他们全部杀死。接着一个临时小队被派出搜索霍华德家的人,在最终的枪战中,又有6人被打死或打伤。 威尔士·霍华德得知特纳家的人在搜寻他的消息,马上和一个朋友骑马来到到哈兰,袭击特纳家。当他们回来时才发现,霍华德家里遭到伏击,在枪战中,又有一人死亡。威尔士·霍华德立即骑马直达小乔治·特纳的家,向他开枪射击,但没有击中,只将另一名男子击毙。此时,临时小队又已经包围了霍华德的家。枪战又开始了,造成更大的伤亡,整个县城一片慌乱,你可以想象当时的场景。19世纪的美国,虽然有人们和睦相处的情景,但在肯塔基州的哈兰,绝不是其中之一。
“停止!”当威尔·特纳蹒跚着回到家时,他的母亲对他严厉呵道。他刚在法院外与霍华德经历了一场枪战,由于身体被击中,他痛苦地嚎叫着。“像男人一样消逝,就像你哥哥那样!”她的世界充满了致命的枪战,对于人该如何顽强地面对死亡,她的内心有了自己的观念。威尔闭上了嘴,无声地死去。
2。
假设你穿越到19世纪末期的哈兰去调查霍华德和特纳家族之间的世仇,你会将每一个幸存者排好,尽量详细地采访他们。你索取了文件,获得证词和研读法庭记录,直到你将这场命案的每个细节精确地归纳到一起。
你会知道多少?答案不是很多。你会知道,在哈兰有两个家族相互排斥;你想证实,对这场可怕的暴力事件负很大责任的威尔士·霍华德,很可能应该被判入狱。但如果你从更宽泛的角度看发生在该镇的事情,这些事的前因后果就会更加明朗。
关于哈兰的第一个关键事实是,在同一时间,霍华德家族和特纳家族互相残杀,在阿巴拉契亚山脉其他小城镇也到处都有几乎相同的冲突。在肯塔基州与西弗吉尼亚交界之处、离哈兰不远的地方,著名的“啥特菲尔德与麦乎伊”的暴力冲突,造成几十个人在20年内的一系列暴力中丧生。在肯塔基州的佩里县,“法国移民与爱佛索”的争执中,有12个人死亡,“坏汤姆”史密斯杀死了6人(约翰·爱德华·皮尔斯在《黑暗的日子》一书中,说他是“不动声色的亡命徒,机警狡猾而危险,最终成为神枪手”)。19世纪80年代中期,肯塔基州罗文县“马丁与托利弗”的恩怨中,双方有三次枪战交火,三次伏击,两次袭击对方家庭,以一次两小时内涉及100来名武装人员的枪战告终。在肯塔基州克莱县,“贝克与霍华德”的恩怨始自1806年,多年来双方互相猎杀对方,直到20世纪30年代才结束,在最后一次伏击中,霍华德家族的一对夫妇杀死了贝克家族里的3个人。
而这些只是众所周知的纠纷。肯塔基州议员哈里·考迪尔曾偶然来到坎伯兰高原小镇法院书记员的办公室,在那里,他发现了1 000起谋杀案的起诉书,时间是从19世纪60年代内战结束,延续到20世纪初——而这里只是一个人口数量从未超过1。5万人的地区。在这里,许多暴力事件甚至还没有被起诉。考迪尔写到了布鲁斯特县一宗谋杀案的审判——或称作“血腥布鲁斯特”,这个称呼后来众所周知——,当被告的父亲,“一个长着很浓密的八字胡、手拿两支大手枪的50来岁的男人”,走到最高法官面前抓住他的木槌时,审判嘎然而止:
封建法学家拍着椅子,并宣称:“审判已经结束了,大家可以离开了。我们在这个阶段不会受理任何案件,乡亲们。”脸色已经涨红的法官仓促地妥协,发布了这个非同寻常的命令,并迅速离开小镇。当法院审判下一个案件时,州长加派了60个民兵,但被告却无法出庭,因为他被暗杀了。
当一个家族与另一个家族展开斗争时,就陷入了世代的恩怨。一个山区同一小镇的许多家庭相互争斗已成为一种模式。
是什么引发阿巴拉契亚的争斗?多年来,人们不断地寻找并讨论许多潜在的原因,最终达成了共识:似乎该地区受到了某种特别的病毒蔓延的折磨,社会学家称之为“荣誉文化”。
荣誉文化往往扎根于高原和其他边境领土地区,如意大利西西里岛或西班牙的巴斯克地区。如果你住在一些山区,也就是说,你没法有农场,你可能会养山羊或绵羊,但作为牧民所发展出来的文化与种植庄稼的农民的文化是不同的。一个农民的生存依靠社区与他人的合作,但是牧民却自我封闭。农民不必担心他们维持生计的东西会在某天晚上被盗,因为农作物不能轻易被盗,除非小偷想独自收割全部的收成。但是,牧民却有担忧,由于动物的丢失,他不断受到威胁,所以,他必须要有些进攻性:他很清楚,他需要通过他的言行证明他不是弱者。为了他的声誉,他愿意接受并回应来自外界的任何挑战,哪怕是极其微小的挑战,这就是所谓的“荣誉文化”的意义,在这个世界上,个人的生计和自我价值是荣誉的中心。
“对年轻牧羊人的荣誉发展而言,第一次争执是关键时刻,”民族志学者坎贝尔描述了希腊的相关牧群文化:“争执必然是在公众场合。他们可能会发生在咖啡馆,在村广场,最常见的是在牧区边界,一个牧羊人驱赶或用石块瞄准另一个牧羊人的一只走失的羊,这无疑是种侮辱,不可避免地会招致一场暴力回应。”
那么,为什么阿巴拉契亚就会是这种方式呢?这和最初居住在这里的居民的来源地密切相关。所谓美国的“穷乡僻壤”,是指从宾夕法尼亚州南部和弗吉尼亚州西部的交界部分、弗吉尼亚州西部,到肯塔基州和田纳西州,到北卡罗来纳州和南卡罗来纳州以及阿拉巴马州北部和乔治亚洲,在这些地区定居的移民,绝大多数来自世界上荣誉文化最深的地区,这便是“苏格兰…爱尔兰”,即从苏格兰低地、英格兰北部各郡、到北爱尔兰的阿尔斯特。
偏远的边境和无法律明文界定边界的领土,数百年来都是争夺之地,这些地区的人民长久以来都浸染在暴力当中。这些生活在山区和贫瘠之地的牧民,他们排斥其他家族,形成严密的家庭纽带以应对残酷和混乱的环境。他们对血液的忠诚高于一切。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