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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不喜欢奥尔默特;利库德和内塔尼亚胡他是一直不喜欢的,那种强硬的语气和姿态让他心烦。本来也想投佩雷兹,虽说对他也并非特有好感,但相对来说好一些。再说工党更关注低层人群民生,不是老拿以巴冲突说事儿。结果却莫名其妙投了Merets!当时我还笑他,选政府又不是选长相,再说沙龙也不好看呐。选举当然没我这外国人什么事儿,但还是想怂恿他投前进党,没有得逞。现在倒好,自己觉悟了。
大卫家里就他老爸是右派。祖上醒悟得早,前两代就从波兰回到了以色列。他老爸出生耶路撒冷,参加过第一次、第四次中东战争。他说这么多年来,他是看透了:谈判的对象和环境都没有,也谈不拢,人家不想和犹太人共存。大卫的母亲投的是前进党的票,自然是赞成单边撤离,修隔离墙,减少对方发动恐怖袭击的机会和借口。大卫的姐姐则差不多是极左派,认为应该从所有巴勒斯坦被占地撤离,阿拉伯人要耶路撒冷,就把耶路撒冷给他们都可以。她以为现在只要遵守联合国最早关于以色列建国的决议,就能解决问题。大卫父亲就恼道:“遵守决议就太平无事了,那第一次中东战争是咋打起来的呢?”大卫自称中间派,认为占领是果不是因,没有那些战略性的占领,别人很容易直捣以色列腹地,所以应该走以土地换和平这条路,巴望着周边国家都能学埃及约旦。
我倒觉得这一家子左中右齐了,也算是以色列国民中不同观点人群的一个缩影:各自的观点说起来都有理,就不知道最终应验谁对谁错?这次冲突爆发时,小姑子在非洲,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想法还跟以前一样。
说到小姑子,想起还有比小姑子更绝的。大卫有两个也是搞中医的朋友:尤瓦和乌逖。他们仨共用一个诊所。这次以色列与黎巴嫩冲突爆发后的第三天,我推着婴儿车散步去诊所,路上遇见乌逖从诊所出来,见到我们母女她一如既往地热情招呼,抱起我女儿又亲又摇。乌逖是墨西哥犹太移民,娘家极其殷实,我去过一次她娘家,在特拉维夫市中心,却是一个庄园。我估计她主要靠家产生活,因为她的病人大多很穷,而她又常常不收费。她自己的家也差不多像个小庄园,尽收罗些老弱病残做清洁工、水管工、园丁等等,给好工钱却不在乎他们干不干活、干得怎么样。除了对人行善,还收养流浪猫狗,花钱给它们动手术医尾巴医下巴,把家里搞得跟动物园似的。她还在以色列左派人权组织Betselem兼职,该组织主要监督以色列对巴勒斯坦人权的侵害状况。所以也可以说乌逖经常干一些检举揭发以色列的勾当。乌逖的女儿快高中毕业了。以色列无论男女高中毕业都要服兵役,不过女孩子是不会派往前线的。小姑娘也是个左派,写信给军队的人力资源部说她拒绝服兵役,因为她根本就反对军队这种战争系统。乌逖对女儿自然很支持。
乌逖跟我说你久呆家里很闷吧,改天我们一起玩。我女儿也很喜欢乌逖,平时很少见到她,却对她不认生。阳光下我发现乌逖的眸子是蓝绿色,瞳孔却是金色,煞是奇异。告别乌逖走进诊所,却见尤瓦气呼呼的,一见我就说:“丹鸿啊我跟乌逖吵了一架,我差点想揍她了!”而大卫在一旁坏笑。我立马猜了个八九,不过我不相信乌逖会跟他吵,乌逖说话总是和声细语,只是观点有时会气死人。果然,尤瓦说他们刚才在谈论这次与黎巴嫩的战争,乌逖认为以色列根本不应该还击,他们要绑架就绑架好了,以色列人应该忍耐,用非暴力去对待暴力,还说应该像佛教徒那样接受因果,认命云云。“照这么说犹太人还建国干什么,都像她那样想早被希特勒杀光了。她这是不负责任的想法嘛!”说完,尤瓦又破颜而笑了。像乌逖这种以色列的东郭先生自然是少数,但不会不招人待见;想要重建大以色列国的极端右翼的民族主义分子也是少数,则往往不招人待见。
傍晚朋友几个邀约一起到海滩去消暑,海滩上人们游泳,散步,遛狗。水果摊和酒吧生意兴隆。听说海法遭了一枚火箭弹,尤瓦父母在海法,他打了个电话回去问安。尤阿姆是个音乐家,喜欢搜集和制作各种古怪的乐器,正兴致勃勃地跟大卫和尤瓦吹一种类似彝族口弦的东西。埃里老婆回法国娘家去了,埃里带着两个孩子,拿了帐篷睡袋要在海滩露营。帐篷前燃一堆篝火,烤着香肠、土豆,孩子们玩得满身是沙。我女儿躺在摩西篮里熟睡。间或从头顶飞过的空军直升机组提示些许战争的意味。其实,从在加沙地带的士兵被绑架事件发生后,我就发现这些直升机来往的频率增加了,轰轰隆隆沿海岸线飞,从我家厨房窗户也能看见它们。平时里海防巡逻的直升机只有一个,频率也没有现在高;现在变成了两个一组的编队,而且应该不是巡逻,而是到北边前线去的。只有我在望着这些飞机发呆,其余人对此似乎已习以为常,话题与战争无关。
7.阴影下生活
周末回到公婆家,见婆母正打电话接电话,忙碌了半天才来抱起小孙女。她告诉我,她所在的EMDR心理学协会正组织心理学家们到北边去,由于频繁的火箭弹袭击,使很多人特别是儿童产生了心理创伤,需要帮助。她当然也在这些心理学家之列。
EMDR是一个世界性的心理创伤干预协会。以色列的EMDR隶属欧洲及美国分会。今年年初时婆母去了斯里兰卡,教当地的社会工作者一些心理创伤干预的知识,因为去年年初的海啸之灾给当地人们留下的梦魇仍在继续折磨他们。五月份的时候她还去了土耳其,对在土耳其大地震中留下心理创伤的人员进行治疗。我说土耳其可是穆斯林国家哦,“那倒没什么,现在土耳其和以色列关系不错了嘛。”她说。这些援助活动当然都是免费的。不过这一次是要援助自己的同胞了。
轮到婆母去给北边掩体中的人做心理辅导时,她早上六点起床,稍事梳洗,就从家里开车出发,先到纳哈里亚与其他同事汇合,然后辗转于那些炮火连天的边境城镇,进掩体做“地下”工作。出门前公公亲吻了她一下,说你一一定要当心哦。
位于以色列中部的特拉维夫,到以黎边境开车只需一个半到两个小时。其实,环绕以色列边境线开车一圈也不过七八个小时。对我来说这种疆域是不可思议的。在成都市区开车遇上拥堵还有转悠两个小时的时候呢,在以色列早转出国了。中国的“大”无形地将我概念中的以色列放大了,以至于第一次去“南部”死海、去“东部”耶路撒冷、去“北部”加利利湖时,我都以为是出远门,结果车程不过三十分钟或一个半小时左右。
来以不到一年,一会儿此一个爆炸彼一个爆炸,一会儿南边几枚火箭弹北边几枚火箭弹……我身边的家人朋友可能习以为常了,皱一下眉摇一摇头并不怎么多谈,我却在这个人人认为安全的国家里,感到“安全”犹如用手捧着的水,不停地从指缝间流走。这种感觉像一枚尖尖的橄榄硌在心头,默默散发着苦涩悲哀的味道。我常常想,若真有什么危险我还可以回中国去,而他们呢?他们又能“回”到哪里呢?
两小时后大卫担心母亲的安全,给她打了电话。婆母在开车,炮声在她周围轰响,虽然是以军的炮击声,但她已经进入真主党的飞弹射程范围了。不知为什么,似乎车辆很容易遭遇袭击,也许是从电视报道所见:房屋被炸出窟窿,轿车千疮百孔一片狼藉。这些车辆有些是停在路边,有些是正在行驶中遇袭的,它们冒着火焰与黑烟,外壳布满被弹片砸出的坑凹,四处散落着玻璃,以及斑斑血迹……我的婆母?在炮声中开车?我觉得恍惚而荒诞,像一场焦虑之梦。有一天电视台采访了一家修车场兼二手车市场,那里来了很多被火箭弹击坏的车。二手商介绍说菲亚特最不好,油箱容易爆炸,车几乎完全报废,连零件都用不上;而VOLKSWA-GEN则很坚固,大多可以修好再用,当然价格大打折扣:四百谢克尔,相当于人民币八百元,可以买到一辆被喀秋莎打击过的二手VOLK—SWAGEN。
两天后,婆母疲惫不堪地从北边回来,一个劲说想睡觉。我有点纳闷,婆母平时精力很好,有时一天接待七八个谈话者,没见她喊累呀?她说同去的另一位医生也累得不行,而这两天的工作量并不是很大。她认为主要原因是感情冲击力太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