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好模样!咱就上前问他:‘您老是大刀王五爷?’他笑笑说:‘咱正是王五,兄弟,你是谁?’咱说:‘咱叫李贵,是大刀王五爷的邻居。’他又和善的笑了:‘兄弟,你真会逗乐,是才搬来吗,怎么没见过?’咱说:‘咱主人今天才到北京,他老人家姓刘,咱叫他二老爷。’”
铁云大笑道:“傻瓜,二老爷不是名字,下回告诉他老爷的姓名,和他交个朋友,老爷就爱结交江湖豪侠好汉。”
李贵道:“知道了,下回我给你介绍。”
第二天是休沐日,铁云出门拜客,巧巧地又在胡同里遇见了王五,魁伟剽悍,豪气凛然,正欲上马远行。李贵好像碰见了老友,招手喊道:“王五爷,这位就是咱主人刘鹗,字铁云,他也佩服您老,结识结识吧。”
王五大笑着向铁云抱拳道:“贵管家好爽气,若是练了武功,很可以做一名出色的镖客。”
铁云拱手道:“五爷请了,久闻尊驾是京师大侠,慕名已久,有幸做了邻居,日后正好常常请教。”
王五豪迈地扬鞭大笑道:“咱王五生来好客,自从咱外祖父鲁二爷爷开镖行传到咱的手中至今将近一百年间,爷孙三代没有不广交朋友的,上至王公大臣,下至三教九流,都是咱的朋友,咱那老伴也好客,刘先生没事尽管来坐。”说罢上马挥鞭绝尘而去。
铁云叹道:“来到京城首先结识当今第一豪侠,可算不虚此行了。”
以后铁云常与王氏夫妇来往,或则邀了三朋四友聚会于半壁街附近元兴堂回教馆,因为王五是回教徒。他们在馆中畅论天下不平之事,豁拳豪饮,旁若无人,每次饮罢,铁云总是醉醺醺回到家中。瑞韵道:“老爷又醉了,大概又是上了元兴馆了吧?”
铁云哈哈大笑道:“是啊,每回和王五在一起,必定痛饮,总觉自己也沾上了三分侠气,痛快得很!”
据说《老残游记》中写的那位江湖豪侠刘仁甫就是影射的大刀王五,此是后话了。
当时铁云与王五分了手,雇了一辆骡车来到灵境胡同毛宅。老友相见,格外欢欣,踏进书房,铁云就大声嚷道:“实君,承办芦汉铁路呈文有了批文了吗?”
庆蕃笑道:“有了眉目了,先坐下,再细细告诉你。”于是从桌上取过一张八行笺,说道:“现在请求承办的有道员许应锵,还有一个姓方的,一个姓吕的,连你共是四人,总署将这四份呈文照转给军机处,刚巧昨天有谕旨批复下来,我抄了一份,你先看看。
铁云急忙取来抄件读了,上面写的是:
芦汉铁路事关重要,提款官办,万不能行。唯有商人承办,官为督率,以冀速成。王文韶、张之洞均系本辖之境,即着责成该督等督同办理。道员许应锵等,分拨地段,准其自行承认,毋稍掣肘。着该督等详加体察,不得有洋商入股。
铁云读了,沉吟不语。庆蕃道:‘铁云,谕旨中特别强调“不得有洋商入股”,你那个如意算盘看来是行不通的,还是乘早收篷吧。’
铁云道:‘不,朝廷办事往往虎头蛇尾,我看不过是说说罢了,我还是要干下去。’
‘还是三思而行吧。’庆蕃又劝告道:‘胡弄朝廷是万万行不得的,若是这第一件事上砸了牌子,失去信誉,在军机处存了案,以后就事事防你,疑你,挤你,别想再在朝廷立足,或者请办第二第三件事了,因小失大,何必呢?’
铁云犹豫了一会,断然道:‘我等了几年,才有了这个机会,决不能放弃,我不相信许应锵他们就能拿出那么多银子来,很可能和我一样也指望洋人撑腰,我何必那么胆小。实君,不要再劝我了,谢谢你的好意,我决意孤注一掷,冒一次险。’
‘还有。’庆蕃又道:‘听说北洋王夔帅早已有了夹袋中人物,就是擅长办洋务的盛杏荪,你们四个人也许不过是走过场装装门面罢了,大可不必认真。’
铁云道:‘道听途说,不足为凭,何况芦汉线全长二千余里,盛杏荪一人也包不了,分段承包总可以吧?’
庆蕃叹道:‘铁云,你办铁路入了迷了,好话全听不进去,但望你谨慎从事,看到光景不对,就及时掉头,免得把事情闹大了。’
‘这个,我会见机行事的。现在请你给我斟酌一下。既然上谕将芦汉铁路交给王、张二帅督办,惟有面见二帅,才能把事情定下来,我想先去天津见夔帅,然后去武昌见张香帅(张之洞号香涛),你看如何?’
‘也只有这样办了,见了二帅,万一口气不对,赶紧打住吧。’
几天之后,铁云留下李贵在家中照应,独自乘火车到天津,住在和成客栈。次日备了手本,命旅栈伙计为他投帖,在府县厅中等了好半天才蒙直隶总督、老年伯王文韶接见。文韶今年六十七岁了,白得发亮的圆脸依然红润润的,未见寿斑,也少有皱纹,惟有须发全成了银白色,才有了老意,然而正因为上了年岁,言谈举止更显得沉稳涵蓄,炉火纯青,教人莫测高深。文韶在议事厅东暖阁接见了铁云,官场上的事,结盟兄弟发达了,都须缴回盟帖,改口以大人卑职相称,铁云更不敢妄称年伯大人,赶紧上前一步屈膝请安,说道:‘卑府刘鹗给大帅请安。’
文韶和气地打量了铁云一眼,让他上炕,铁云万万不肯,在下边椅上坐了。文韶又看了一下他的手本,说道:‘多年不见,可惜令尊早已故世,令尊当年曾经把贤昆仲托付给我,如今见你成才,使我高兴。足下现在总署当差很好,望你好好地干,为令尊增光。’
‘是,卑府一定遵大帅教诲。’
‘此番到天津来有什么事吗?’
铁云站起来垂手回话道:‘卑府一来请安,二来为承建芦汉铁路的事特来向大帅请示。’
文韶心中微微一愣,若无其事地摆摆手让铁云坐下,说道:‘哦,原来你也要求承建,唔唔,勇气可嘉,很好。但是府上是官宦之家,与商界未见得有多大往来,这一大笔资金能筹措得出来吗?’
‘回大帅的话,只要能允许卑府承建,亲友乡邻之间筹集股金并非难事。’
文韶何等精细,料想刘鹗绝对筹集不到千万两银子,瞅着他慢悠悠地说道:‘皇上谕旨中决不许有洋股,我想你已知道了吧?’
‘卑府知道了,决无招纳洋股的事。’
文韶不相信刘鹗的话,何况已经内定盛宣怀总办芦汉铁路的事,没有他人插足的份,但他一向不愿开罪于人,让这位老世侄在背后说,‘人情炎凉,王某人连老年侄也不肯照应。’还是让他到张南皮那边去碰钉子吧。于是温和地说道:‘足下有志干一番事业,很好,老朽理当相助。只是这事以张香帅为主,你应该去面见香帅,请他点头就行了。我这个人最是念旧,看在令尊面上,以后有什么事还可以来找我。’说罢端茶送客。
铁云辞出之后,文韶吩咐:‘来客一概道乏。’随即回到签押房,命戈什哈召来盛宣怀,说道:‘承办芦汉铁路的事,我已去电香帅推荐阁下,尚无复电,也许他胸有成竹,电文中不便详谈。你还是去武昌面见,一切都可当场议定出奏,和我会衔就可以了。’
宣怀面团团比初入李鸿章幕中时发福多了,办了二十多年洋务,财也发了,身也发了,唇上的髭须也有些灰白了,究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天津海关道是个肥缺,宫内宫外,各方注目,花钱运动的人很多,李鸿章下台后,幸亏新任制台王文韶器重他,把他倚作左右手,仍然留任了下来。及至今年,终因御史拾了些枝枝叶叶,上折弹劾。那时正有人走宫中的内线,打算花上若干万两银子要挖宣怀的海关道,于是皇上乘机下旨将宣怀革职查办。幸亏总督王文韶为他洗刷,得保无事,依然做他的招商轮船、电报两局的总办,现在又打算办起了铁路,虽然从中发了大财,究竟也为国为民办了不少好事。当时听了文韶的话,笑着道:‘香帅和职道是熟人,他对职道很清楚,所以没有复电,大概是要和职道谈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听说他办的汉阳铁厂历年亏损上百万,进退两难,大概要职道为他弥补吧。’
‘哦!?’文韶抚须沉吟道:‘这笔亏空太大了,不大好办啊。’
‘此事也不难,不过垫一笔钱,整顿一番,就可以转亏为盈,如果香帅提出这个条件,职道可以答应。’
‘那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