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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4年第4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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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渐渐流出眼泪的脸。不能让自己的母亲看到自己流泪,而且,泪水里蕴藏着许多对于这个叫作母亲的女人的忧怨和茫然。
  第6章英格力士
  父亲回来的时候很威风。
  他走在我们湖南坟园大院里的路上,穿着军装,甚至还有领章帽徵。他穿的真是解放军的衣服,只可惜他没有一点点那种风度。他的个子不高,戴着眼镜,挺着脖子,背还有些驼。我想,有的人一穿上类似乎于像军装这样的衣服就会显得威风凛凛,而父亲则是相反,这种衣服几乎把他压得爬下了。
  但是,父亲的脸上是充满骄傲的,很有一些小人得志的意味。他走着,一上一下很有弹性,尽管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伸直的,可是他还是朝气蓬勃,好像早晨八九点种的太阳,希望全都寄托在他的身上。我那时就常想,人是不能太得势的,不能太走运,人只要是一走运,就会变。
  现在变的是我穿上军装在马兰基地设计大楼的父亲,明天变的就会是我。
  我是他的种,又能好到哪去?
  父亲的这种走路的姿势本应该成为大人们的笑柄,可是没有人笑他。很多人竟都恢复了以前对他的称呼,叫他总工程师。
  爸爸来学校找我拿钥匙,经过校长办公室的时候爸爸遇到了校长,眼睛里闪现了一道冷光,然后,他的表情平静下来了。
  校长看着爸爸,没有认出来,他只是把爸爸当作一个普通的解放军了,但是,穿军装的份量不同一般,所以校长礼貌地微笑着。
  爸爸看着微笑的校长,竟然主动地伸出手去。
  我倒吸一口凉气,再次看着两个大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校长是突然认出爸爸的,他在那一刻里,他显得有几份紧张,也就在同一时刻,他也看到了在一旁看着他们的我。
  校长渴望尽快结束握手,但是,爸爸似乎不肯,他还是紧紧地握着校长的手,在他的脸上仍然有微笑,但微笑后边藏着杀机,而且就在那一会儿,爸爸的眼睛开始变得有些红了。两只手仍在握着,就好像他们是因为亲热而不愿意松开。
  然后,是校长说:要不要进去坐坐?
  爸爸说:好。
  爸爸说完,就主动拉开了校长要关上的门,就像要进自己家一样地走了进去。
  校长好像一时有些犹豫,被动地跟着父亲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那时门还没有关上,我朝里看着。发现父亲正在来回地审视着这间屋子,而且,他的目光先是停留在窗帘上,然后他四面寻找着什么,也许是在找床,但是,让父亲失望的是里边竟然没有一张床,他不知道看脚下,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踩在木地板上,有些事情就是在木地板上发生的。
  那是从天山深处伐来的红松,劈开之后加工成两公分厚十公分宽的板材,一根根地很长地从这头铺向那头,地板温暖而柔软,就像是山上的草原一样,散发出松木的气息。那上边经常有两个清华大学毕业的老毕业生,一男一女在上边滚。
  今天,又来了一位穿着军装的清华毕业生,而且还是从苏联回来的留学生,他想了解什么,却只是望着天,没有想到地下。
  我也凑到了门口,我看着父亲,希望他的目光能冲着我,我说不定会以目光告诉他某些秘密,但是父亲没有看我,他脸上还带着微笑,接过校长递过来的一支烟,说着我不会抽烟,却也抽了起来。
  我张开了嘴 ,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门被突然紧紧关上了。
  父亲抽完那支烟后与校长究竟说了些什么,这是我永远没有弄清楚的事情。两个男人在里边能说些什么?父亲会对校长怎么样?
  父亲打校长,他可能不会是校长的对手。尽管校长显得比父亲和气,可是他比父亲高得多。尽管父亲有时会暴怒,甚至于自己打自己的耳光,那不过是神经质而已。校长不用那样,他只是平和地微笑着,就可以把全部的事情都作了。这其中包括与父亲的老婆睡觉。
  不知道,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了。
  我和黄旭升从王亚军宿舍出来,经过了校长办公室。
  我抱着留声机,突然站住脚,本能地朝里边望着,听着。
  黄旭升说:你爸爸已经走了,我看见他从里边出来。
  我看着黄旭升,跟着她走着。
  我们才走了几步,黄旭升突然又说:好像你爸爸脸上有点血,他用手绢在擦,但是没有擦干净。
  我楞了,问她:真的?
  她说:他的嘴角上红红的,就是血。
  我把留声机递给了黄旭升,转身朝校长室走去,刚走到门口,又感到不对。我冲进了厕所,我记得里边有一截破钢管,是换水管时扔在那儿的。我在装手纸筐的后边找着了那根管,我抓起了它,就朝校长室跑。
  黄旭升竟然还没有走,她仍然站在那儿,看着我,她问:你怎么了?
  我站在校长办公室门口,用脚踢了一下校长室。
  门开了,校长的脑袋探了出来。
  我举起铁管,朝校长打去。
  只听哎哟一声,还有卟的一下,我感到有血溅了出来,阳光从室内照在过道里,让血的颜色分外好看。
  黄旭升吓得尖叫起来。
  校长捂着头,一时有些慌乱,他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当我把钢管再次举起来时,校长似乎有了反应,他躲过了我的打击,一把抓过钢管,狠狠地从我手中夺过去,然后,他用另一只手把我抓住。他的力气很大,我感到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我等待着他的报复。
  校长的脸上流出了血,他顾不上擦,先是看着黄旭升,对她说:不许对任何人说这件事,说了我就处分你。快回班上去。
  校长说这话时,阴暗的过道里十分安静,只有读声声传来,
  黄旭升吓得抱着留声机朝教室快步走去。
  校长回头看看我,眼里充满了杀气。
  我也看着他,内心充满仇恨和恐惧。
  他说:你先回家去吧。
  我楞了,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以为他要把我朝死里打。现在钢管在他的手里,权力也在他的手里。他可以想怎么打我,就怎么打我。我早已作好了挨打的准备。
  校长再次说:快回家去吧。
  我这次认为自己没有听错,我开始后退,但是仍然惊慌地看着他,怕他改变主意,我刚才在愤怒之下的勇敢早已经飞到了九天之外,我神经质的冲锋不过是病人的挣扎。我不是英雄,我是爸爸的后代,爸爸的软弱和突然狂燥的冲动显然已经传到了我的身上,我其实是一个胆小的人。我那么热爱学习英语和普通话,就说明了我不是一个“儿子娃娃”,我虽然长着球巴子,却不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校长又说:走吧,别回班上了,明天再来上学。
  我开始朝后退,眼睛还在看着校长,等待着他随时改变了主意我挨打时能挺得住。
  校长也掏出了手绢,开始擦自己脸上的血。
  我慢慢地退着,当离开他有十多米时,突然,我转过身去跑起来。
  过道里昏暗的灯光照着我脚下的木地板,我正在逃离死亡。我越跑越快,并感到了周围有风,还有王亚军在领着大家念英语,留声机夹在他们的声音中间。
  那可是真正的林格风英语。
  黄旭升的母亲早已从自己丈夫死亡的痛苦中得到了解脱,最近正在谈恋爱。一个恋爱中的女人是富有激情,无论哪个时代都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面对的男人不同,比如她上吊的前丈夫是一个国民党的将军,而她现在的男人则是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我见过那个男人一次,那是我有一天忘了带英语作业,在课间我回了一趟家,刚进过道,就发现了她妈妈带着一个高个子男人匆忙地走着,然后很快地进了她们家。他们经过我身边时,由于激动和兴奋,甚至都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我悄悄地来到了黄旭升家的门口,我说过了,我有听房的习惯,隔着门在听着里边的声音。果然,黄妈妈和我妈妈一样的呻吟声很快地传了出来。
  回到了教室里,我看黄旭升正在背着英语课文。她说,王亚军对她说学英语不能光记单词,更不能光学语法,而是要背诵课文。要培养出一种语感。更为重要的是,还要渐渐行成一种用英语思维的习惯。
  我说:这是他跟你一个人说的吗?
  黄旭升点头。
  我立刻被某种嫉妒征服,心里对王亚军产生不满,我悄悄地对她说:
  你们家出事了。
  她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眼睛睁得比平时大,似乎尽是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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