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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5-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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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开始活动腰腿,在地板上翻了几个虎跳,爽脆爽脆的身手。心里干净了,他可以开始和高爱渝的新恋爱。他最后一个虎跳收手,瞥见镜子里的小穗子。隔着五米远,他看见她的脚搁在最高的窗棂上,两腿撕成一根线,看上去像被绑在一个无形的刑具上。她一动不动,地板上一片水渍。过一阵仙忽然想到,地板上全是她的泪水。 
  他感到自己鼻子猛地酸胀起来。原来割舍掉这个小丫头也不很容易。他想走过去,像从电缆边救下她那样紧紧抱住她,对她说忘掉我刚才的混账话。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中了高爱渝的暗算。 
  高爱渝是暗算了他和小穗子吗?他不得而知。一想到高爱渝的热情和美丽,他捺住了自己的冲动。他转身往练功房另一头走,心疼也只能由它疼去。事情已经不可收拾,高爱渝已经连诈带哄读了小穗子一大部分情书了。 
  为了小穗子的心碎,他的长睫毛一垂。他发现自己流泪了。 
  在三套练功服面前,小穗子举棋不定。深红的一套太新,一穿她马上觉得太不含蓄,成了挑逗丁。黑色让她自信一些,走到门口还是返回来,认为海蓝的最随和,是冬骏最熟悉的颜色。弊处是看不出她的苦心:她为他偷偷打扮过,头发盘得很精心,刘海稍稍卷过。她头天从化妆箱里偷出一支眉笔和半管红油彩,这时不露痕迹地描了眉,抹了胭脂。然后她翻出一直舍不得穿的新舞鞋。 
  应该说这天的合乐排练小穗子跳得好极了,肢体千言万语,一招一式的舞蹈跳到这一刻,才是无拘无束,人载舞,舞也载人了。她在旋转中看见冬骏,胸脯膨胀起来,下腹涌起一股神秘的热流。她并不懂得这已不单纯是跳舞,她其实在表演着生物的求偶语汇,远古而美丽的语汇。舞蹈在小穗子的肉体中波动,她整个人化在了舞蹈里。她认为她一定又赢得了冬骏的目光。这是他唯一能够光明正大、明目张胆看她身体的时候。 
  这时她听见周围一片静默。她收住动作,看见所有人早退到了一边,抱着膀子或靠着墙。接下去,她看见哨子从编导嘴唇上徐徐落下。我们中的谁咯咯地笑起来,说小穗子梦游呐?我们看你独舞半天啦! 
  “萧穗子同志,魂带来没有?”编导说。 
  小穗子笑了笑,想混进场子边上的人群。但大家微妙地调整了一下距离,使她混不进去。 
  “一早上都在胡跳。”编导说。他把手里的茶缸狠狠往地板上一搁,丑化地学了小穗子几个动作。 
  大家全笑了。 
  小穗子听见冬骏也笑了几声。 
  编导要小穗子下去,换一个替补演员上来。他黄褐色的手指间夹一个半雨长的烟头,交待小穗子把队形和动作赶紧教一教。突然他悄声骂了句什么,被烟头烫着的手猛一甩,回过神不再说舞蹈,说起小穗子的舞鞋来。 
  “谁让你穿演出鞋来排练的?” 
  小穗子说那是她儿年来省下的鞋。 
  “穿双新鞋,就能在集体舞里瞎出风头?” 
  小穗子低着头,闩:水顺着发梢滴到眉毛上。 
  大家全一动不动,眼睛不放过小穗子身上。任何一个细节:眉毛是淡淡描过的,两腮和嘴唇也上了色。似乎海蓝拉链衫的领口被重新改过,袒得比谁都低。看上去白白净净一个女孩,说不定早不干净了。 
  现在是小穗子站到一边,而所有人站在中央。她顾不上去看这个孤立阵势,心里只想着冬骏那几声笑。或许没什么恶意,但他在那个节骨眼绝对不该笑。她知道自己刚才跳得有多么出色,“瞎出风头”大概是没冤枉她,但她绝对让冬骏看到了她贯穿到全身的情愫。他一定看见了,否则不会笑的。看见了,她就如愿以偿。就那样,她让他看着她足蹬一双红缎舞鞋,痛楚地、至死不渝地舞动。她找来自己的布鞋,顺势坐在一个低音提琴的箱子上。她从华美的舞鞋中拔出血迹斑斑的脚。 
  “往哪儿坐呀你?!” 
  她回过头,低音提琴的主人拿琴弓指着她。他一脸胡子,一向爱和舞蹈队小女兵逗嘴打闹。她像往常那样倚小卖小,嘴一撇说:“又不是坐你的,是坐公家的!” 
  他那把弓子翻脸不认人地敲敲琴箱,“起来起来。” 
  她创伤的双脚趿在布鞋里,硬要自己把眼下情形当作好玩。她噘起嘴唇说:“哎哟,小气!”她立刻发现自己讨了个没趣,甚至有点不自爱了。因为琴手毫不买账,并吐出两个特别能发挥唇齿力度的字眼:“犯贱。” 
  小穗子一下子向我们抬起头。阵线很鲜明,我们是嫌恶而怜悯的一大群,她孤立得那么彻底。编导在讲解下一段舞的要领。谁也没听见他在说什么,一副副懒散消极的身姿神态都是看好戏、看出丑的。我们是一群肢体语言大大丰富过文字的人。小穗子两个裤腿挽过膝盖,裸露出细细的苍白小腿,脚趿在旧布鞍里。然后她开始向门口走,脚趾受的伤向她发起猛烈攻击,她忍住了,步子里只有一点疼痛,一点趔趄。 
  我们全听见团支书王鲁生是怎样把小穗子叫走,带到党委办公室去的。那是新年之后的第二天,刚刚收假,还没进行晚点名。团支书在女生宿舍走廊口大声叫唤,叫到第三声,小穗子两手肥皂泡地从走廊尽头的水房蹦出来,说她把衣服晾好就来。王鲁生说:“别晾了,擦擦手就来吧。” 
  当时我们在写家信,听半导体,吃零食,欣赏某人的集邮,这时一听,全停下来。小穗子的脚趾仍是连心作痛,步子重一下轻一下地走过走廊。然后我们全趴到窗子上,从窗纸的绽口看出去,冬天的院子显得宽阔,未落的梧桐树叶子黄色褚色褐色,挂在无风的傍晚天色中。小穗子走在前,王鲁生走在后。小穗子几次停下,想等王鲁生赶上来两步,好跟他走个并肩,但王鲁生就那样,一直走在她后头。这样小穗子就走成了王鲁生的一个战俘。 
  小穗子是第二天早上回到宿舍的,嘴唇上一层焦皮。五个同屋都害怕她似的轻手轻脚从宿舍躲出去。她从枕头旁边拿出一个大练习簿,又把钢笔伸进“民生蓝黑墨水”瓶里,深深灌满水。然后她写下“我的检查”四个字。 
  小穗子的检查很快被退了回来。曾教导员把小穗子请到自己宿舍。宿舍素净温暖,墙角有一对藤沙发,铺着蓝印花土布棉垫。曾教导员拿出一个茶色玻璃瓶,里面盛着冰糖。瓶口太小,摇半天,出来一块,再摇半天,下一块怎么也不肯出来。空间里于是充满叮哨叮哨的危险响声。小穗子很想说,不必了,不必这么优待俘虏。曾教导员已告诉她检查太空洞,等于是在负隅顽抗。 
  第二块冰糖终于被摇下来。曾教导员把两块冰糖放在一个粗瓷盅里,用玻璃瓶底子去杵,声音更悬了。小穗子睫毛一扑腾一扑腾的。曾教导员把杵碎的冰糖分开,放进两个一模一样的搪瓷碗,又在两个搪瓷碗里冲进开水。 
  她双手捧起头一只碗,走到小穗子面前。她说:“来吧,补一补,这碗糖多些。” 
  曾教导员带酒窝的白胖手替小穗子撩一把头发。那手真是暖洋洋的,“我昨天夜里就不同意他们男同志的意见,好像你一个小丫头要负全部责任似的。”曾教导员说,“邵冬骏都向组织交待了,你们几月几号几时,做了什么什么。他一个排级干部,又比你成熟那么多,干出那样的事来,当然该承担主要责任。你还为他担待,难得你这个好心眼的孩子。” 
  小穗子猛地抬起脸,小小的脸上就剩一双茫然眼睛和一张半开的嘴。 
  曾教导员说她最憎恨男人欺负年少无知的女孩子。 
  小穗子说冬骏可从来没欺负她。曾教导员一咂嘴,说她指的可不是那种欺负。她人往前一凑,和小穗子便成了悄悄语的一对小姑娘。她要小穗子想想,他是否对她做过那件……小穗子不太懂的那件事,就是那件有点奇怪、挺疼的、要流血的事。 
  小穗子表情毫无变化,看着曾教导员吞吞吐吐的嘴唇。 
  “孩子啊,”曾教导员说,“我就怕你糊涂啊,人家拿走了你最宝贵的东西,你还帮他瞒着。街上女娃娃一夜之间变成女流氓,就是糊里糊涂把那件事让个男人做了……那,就这样……”曾教导员想用动作来形容了。 
  “没有!”小穗子说。 
  “那都干了什么?” 
  小穗子茫然地沉默一会,说起第一次见冬骏时的感觉。那时她是新兵,在为新兵排写黑板报,站在一个翘来翘去的板凳上。一大群老兵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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