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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30年中国短篇小说精粹-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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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的翅膀都闪着银白白的光。根宝从地上站起出门时,娘从后边抓了一把花生追
上他,说你吃着去吧,没跑油,还香哩。根宝把娘的手推到一边,说我不吃,也
就出门去了,和出行上路一样,没有回头。可没有回头,他听见身后剥花生的声
音,在月色里像谁在水里淘洗啥儿般,淋淋哗哗,脆亮亮的,还是有几分让人留
恋的亲切呢。
    李屠户家里忙哟。院落里扯加了两个二百瓦的灯泡,把清明清明的月亮挤逼
得没了踪迹。不知远处的一家矿上要贺庆啥,冷不丁,来人让他连夜赶杀几头肥

猪,加之明儿正集日,又不能慢待了在集市上总去他的挂架上割肉的老主顾,于
是,李屠户除了原来的屠案,又摘下门板,新架了一副屠板。自己宰,还又从外
村找了两个小伙子帮衬着。每帮他宰一头猪,他给人家十块工时费。
    院落里满是集合着的人,有矿上的工人,有村里看热闹的孩娃,还有连夜把
生猪拉到李屠户家等着他过秤买猪的邻村庄户。根宝从村里出来,一听到屠案上
红血淋淋的尖叫,身上抖了一下,像冷一样,可他很快就把自己控制住了,不再
抖了。说到底,是杀猪,又不是杀人。踏进李屠户家那两扇能开进汽车的院落大
门时,已经有两扇猪肉挂在了棚架下,赤背的李屠户正舀着清水往扇肉上浇洗,
一瓢一瓢,泼上去,淋下来,红艳艳的血水流过一片水泥地从一条水沟流到李家
房后了。一世界都是生血的腥鲜味。帮衬的那两个小伙子,一个在院落角上正烧
着一口大锅的开水烫猪毛,一个正在一个屠架上用一个铁片刮着剩猪毛。猪毛味
有些腥臭。像火烤了兽皮一样怪诞难闻。李屠户家一年四季都有这样的味。根宝
不知道为啥在这样的气味里,县委书记会在这儿住一夜。可县委书记是真的住了
一夜哩。迎面楼上二楼靠南的两间客房,东屋门口清清白白挂了一个招牌,上写
着:县委赵书记曾在此住宿。借着灯光,根宝看那招牌时,他看见西客房的门口
也新挂了一个招牌,上写着:县里马县长曾在此住宿。根宝有些糊涂,他不知道
县长何时也在此住过,可他想那是一定住过的,没住过李屠户不会挂那么一个招牌。
    看看招牌。根宝从人缝挤到了李屠户的身后,他等李屠户把一扇猪肉淋净
了,轻声叫了~声李叔。
    李屠户没有回头,他用手抹掉肩上的血水珠,用胳膊擦掉额门上的汗,到另
一扇红血猪肉下边,又~瓢瓢舀水浇起来。虽然没有回头,他却听到了有人叫
他。他舀着清水说,是根宝吧?
    根宝说,哎。是我。李叔。
    李屠户把一瓢水泼N TIIj扇猪肚里道——
    是想替一下镇长顶罪吧?多好的机会,别人烧香都求不到。
    血水溅到了根宝脸上,他朝后退了一步——
    跟我爹商量过了,我愿意。
    李屠户又舀一瓢清水浇上去…
    不是你愿意就能去了的。先到屋里等着吧。
    到了李屠户家平常客人吃饭的那一间餐厅里,根宝才看见IIjJL已经坐了三个
村人了。一个是村西的吴柱子,四十来岁,媳妇领着孩娃和人私奔了,就在邻村
一个村干部的弟弟家窝藏着,死活不回来,他就只好独自过着日子了;另一个是
村南的赵瘸子,日子原本鼓鼓胀胀不错哩,可烧的砖窑塌了,人便瘸了,日子也
就塌陷了,眼下还欠着信用社一大笔贷款的债。还有一个,是村里的李庆,在镇
上有生意,家里还买有一辆嘎斯汽车跑运输。根宝知道柱子、瘸子是想和自己一

样,图求去替镇长住几天监,一个想请镇长帮着把自家媳妇要回来;另一个,寄
望帮了镇长,也许信用社的贷款便不消再还了。他不知道李庆谋图三二四五啥
哩,竟也端端地和瘸子、柱子围在那一张饭桌前。于是,待根宝走进来,他们都
望着根宝时,根宝把目光落在了小他一岁的李庆身上。
    李庆像抢了别人的东西一样,不好意思地把头勾下去,说我弟今年就师范毕
业了,想请镇长安排他回到镇上教书哩。
    柱子冷了一眼李庆说,你好了还想好。
    李庆把头勾得更低了,脸红得如门外地上的血。
    这当儿,瘸子也乜着李庆的脸,说,你走吧,让我们和根宝争这机会还差不
多。
    李庆没有走,又抬起头涎涎地笑了笑。
    根宝坐在了那张空凳上。这是一张四方桌,先前都叫八仙桌,现在学着城里
人的腔调就都叫它餐桌了。屋子也叫餐厅了。餐厅也就十几平方米大,摆了粮、
面、油和七七八八的一些杂货物,在外面空着的地方摆了这张餐桌。因为不是掏
钱吃餐饭,桌上有个铝茶壶,但没有人会来给他们倒上水。桌子的上方是灯泡.
苍蝇和小蛾在灯泡周围舞蹈着,舞累了,蛾子竟敢落在灯泡上歇脚儿,而苍蝇就
只敢落在他们身上和那油腻的桌面上喘着粗气儿。
    屋外又有了一阵猪叫声,粗粝而骇人,像山外火车道上的汽笛叫,只是比那
汽笛短促些,也比那汽笛混杂些。夹杂着猪的喘息和人的乱汪汪的声音。这样过
了一阵,便突然安静了。不消说是利刃从猪的脖下捅进脏腑了。剩下的就是李屠
户指挥着说把这头抬去煺毛、把那头挂起来开膛的指令声,还有人们这条肥、那
头瘦的议论声。屋子里有些热。忙着挣钱的李屠户,顾不上进来指着哪个人说上
一句,喂,你去替镇长顶个罪,再指着剩下的,说你们三个就算了那样的话。也
许,李屠户并不知该把这样一件好事留给谁,所以他才只顾杀猪,不管屋里的根
宝、柱子、瘸子和李庆。屠户的媳妇和孩娃们都在楼上看电视,从电视机中传来
的武打声像从房顶落下的砖头和瓦片。根宝抬头朝天花板上看了看,其余三个人
也都跟着抬头看了看。
  李庆说,半夜了。
  柱子说,着急了你先走。    ,
  李庆说,我不急,等到天亮我也等。
  瘸子看看李庆,又扭头盯着根宝,说,兄弟,其实你犯不上和我们一样儿,
没成家,又有文化,真替镇长蹲了监,名声坏了,以后还咋儿成家哩?
    根宝想说啥,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正急时,李庆倒替他回答了。李庆
说,真替上镇长了,也就成家了。根宝有些感激地望了望李庆,李庆又朝他点了
一下头。因为李庆和屠户是本家,他在李屠户家里便显得自由些,这里转转,那

里看看,还到楼上看了一会电视,回来时还顺脚到李屠户那儿催了一下他李叔,
说让李叔赶快定一下由谁明儿去顶替镇长的罪。可等他兜了一大圈儿回来时,他
却进门说,李叔忙,他让我们四个自个儿选定一个去替镇长的人。自个儿选?选
谁呢?当然无法选,谁也不会同意谁。于是哩,四个人就又相互望一望,看谁脸
上都没有退让的意思儿,就各自把头扭到一边去了。
    时间如牛蹄一样一踢一踏走过去。夜已经深得如一眼干枯无底的井。他们就
这么干干坐熬着,直到楼上的电视不响了,李屠户一连杀了五头猪,柱子和瘸子
们都趴在桌子沿边睡一觉儿,根宝以为李屠户压根儿把他们几个忘记了,他想去
问李屠户一声到底让不让他去顶镇长的罪,叫了他就去,不叫了他也死心回家睡
觉时,忽然有人砰砰砰地敲响了餐厅的门。
    他们都惊醒过来把目光旋到门口上。
    叫醒他们的不是李屠户,而是帮李屠户杀猪的一个小伙子。他是用杀猪的刀
把敲的门,刀刃上的鲜猪血被震得如软豆腐一样掉在门口脚地上。看几个人都醒
了,他把手里备好的四个纸团扔到了桌子上,说下夜一时了,李叔说让你们别等
了,这是四个阄儿,其中有一个阄儿里包了一根黑猪毛,另外三个都是白猪毛,
你们谁抓了黑猪毛谁就去做镇长的恩人,谁抓住了白猪毛你们谁就没有当镇长恩
人的命。然后,说完了,他就站在灯光下,看着那四个阄儿,也看着那四个人。
    忽然问这四个人都没有瞌睡了。原来谁去替镇长顶罪做恩人那么大的一件事
情都包在那四个阄儿里。阄儿纸是一个一分为四的烟盒纸,红红花花的,有些喜
庆吉祥色,可毕竟四个里边有三个包的都是白猪毛。把目光收回来盯在桌面的四
个阄儿上,他们各自把眼睁得又亮又大,可就是没人先自起手去抓一个阄儿。
    小伙子说,抓吧,抓完就睡了。你们还有抓阄儿的命,我和李叔商量了一夜
想去蹲蹲监,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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