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赈灾黎,慈奄无量,依然菩萨心肠。
包公祠的左侧有一六角亭,亭内有古井一口,这便是“廉泉”了。此井之水,清澈如镜。亭壁嵌有石碑一方,上刻《香花墩井亭记》。说昔日有个太守来此游览,喝下这井水之后,头痛不止。原来这个太守是个贪官,才得到这样的报应。故而起名“廉泉”。意思是说,赃官饮此水定会头痛,而清官喝这水则头脑更加清醒。《香花墩井亭记》记下的虽只是一段民间的传说,但“廉泉”毕竟成为了合肥市一道亮丽的风景,寄托着人们对包公这种清官的爱戴和对赃官的憎恶。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已经面目全非。包河公园在“破四旧”的浪潮中已改为“人民公园”,包公祠门楣上原有的“包孝肃公祠”五个砖雕大字,也不见踪影。祠堂里所有的匾额、楹联、碑刻,连同建筑物上的彩绘纹饰,全一扫而光。
包公的塑像原是檀香木雕的,轻易砸不烂,有人竟用菜刀将它一块块劈烂,剁碎,抛到了阴沟里去。石碑上那幅巨大的线刻的包公像,也被砸成碎石,最后用水泥镶进了水闸的闸基里。
包公祠的照壁墙、山门、廉亭、美人靠等建筑物,不用说,早已作为“封、资、修”,被彻底摧毁;连“贪官饮了会头痛”的廉泉井,也被湮塞如平地。
满河的莲藕,荡然无存!
包公祠墙上原有好多石碑,“破四旧”并没破光,当包公祠被改作饭店,饭店的工人居然把它取下来,垫在了厨房门口的一堆煤炭的底下。程如峰那次发现后,嗟叹不已,他小心地铲去一块煤,石板上清晰地露出碑文来。他再三恳请在场的工人“手下留情”,希望在这堆煤炭烧完之后,把碑石翻个身,让刻有碑文的这一面朝下,以免在铲煤时,铁铲把字磨损。谁知,隔了几天,当他再去看时,饭店生意不好,已经停灶关门,那块垫煤用的碑石也就下落不明了。
包河公园和包公祠,在战争年代尚能幸存下来,却在和平时期被毁之殆尽,这在程如峰的心上投下了浓重的阴影。
最后,程如峰说出了他此次前来的目的,说自己参加了包公墓的发掘工作,想查阅一些有关这方面的资料,希望丁宁能提供。
丁宁高兴地说:“这对你倒不失为一件好事。我这就去给你找。”说罢她就走进了密密匝匝的书架丛中,身手敏捷地取着书。不一会,她就把几摞书放在了程如峰的面前。有史书,有地方志,有名人文集,有宋人笔记,真是应有尽有。丁宁十分自信地笑着说:“这都是有包公内容的,慢慢看吧。我给你找的,史料价值都很高,要不就是权威性比较强的。”又指着宋人笔记说,“这些笔记,所记片言琐事,令人警悟,但有时不够确切,需审慎处之。”
程如峰虽然知道丁宁聪慧过人,业务精通,在古籍的研究上,曾经受到过郭沫若的夸赞,却没想到她竟如此博学多才,竟然一下子找出这么多的有关包公的书籍,这不能不叫他打心眼里佩服。
程如峰望着这些珍贵的古籍资料,感激得不知说什么才好。打从那一天起,他便与逍遥津附近的这个古籍部,结下了不解之缘。
他开始研究北宋的历史。尽管过去就爱读这一类线装的古书,但那不过是想泛泛地了解一下中国的历史而已。今天再读它,他就惊喜地发现,这些“故纸堆”确实是解开包公墓中许多谜团最重要的一把钥匙。
原来,包公墓志铭的作者吴奎,此人不仅如墓志上所述,与包公同朝,同为枢密副使,还曾是包公同榜进士,其名次也与包公一起排在三十名之内。他们起初同为谏官,曾经联手向宋仁宗弹劾过皇亲国戚张尧佐,后来又一道跻身于“二府”,共同执掌国政。并且他们的性格相似,志趣相投,是包公生前最要好的一位同僚。
《宋史》中《吴奎传》一章,就记有不少有关的情况。吴奎为包公编撰墓志铭,应该说是历史上的一件美谈了。
包公墓志的书写者杨南仲,更是北宋一位了不起的大书法家,还是嘉年间最高学府国子监分管书学方面的负责人。那时活字印刷还没问世,杨南仲曾组织当朝几位顶尖的书法家,把《诗经》、《尚书》、《春秋》等九种儒家的经典著作,分别用篆书和楷书两种字体抄写出来,刻在石上,作为全国的范本,被史书称为《二体石经》,又称《北宋石经》或《嘉石经》。杨南仲在这件事情上既是组织者,同时也是书写的参加者之一。
为搞清包公墓志盖上篆字的书写者文勋,程如峰颇费了一番脑筋,最后是在苏轼的《东坡全集》上查了个一清二楚。想不到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苏东坡,居然为文勋的篆书艺术,专门写了一篇《文勋篆赞》的文章。说宋代时的妇女手上常爱执一种团扇,文勋画扇的圆圈可以一挥而就,苏东坡亲眼所见,十分惊讶。赞道:“我听说唐代吴道子画如来佛头顶上的圆光,可以一笔挥就,心里总是半信半疑,现在看到文勋画扇,也就相信吴道子名不虚传,世上确实有这等硬功夫。”他对文勋篆书的艺术成就推崇备至,甚至写了这样的赞语:“世人篆字,隶体不除,如浙人语,终老带吴。安国用笔,意在隶前。汲篆鲁壁,周鼓泰山。”说当时人写的篆字,总是免不了留有隶书的痕迹,好像浙江人说话,一辈子都改不掉吴语的口音。而文勋写篆字的时候,是以汲县战国时魏安厘王墓出土的竹书、曲阜孔子住宅里的竹简,以及东周的石鼓和秦代李斯的刻石为榜样。那时篆书还没问世,他的篆字却独得衣钵真传,笔锋圆润,韵味纯正,一点不含其他书体的杂质。
如此看来,包公墓志铭由吴奎编撰,杨南仲书写,墓志盖上的十六个篆字由文勋操笔,真可谓萃众长于一石,使得包公墓志石具有了无可估价的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成为我国不可多得的一件文物珍品!
程如峰还查阅到了包公墓址的重要史料。据《大明一统志》记载:包公墓在“(庐州)府城东十八里”;《庐州府志》又称“参政包孝肃公拯墓,在县东十五里。”历代的《合肥县志》,也都有类似记载。
程如峰认为,包公墓离城十八里还是十五里,其实都是一回事。所谓十八里,多半是从知府衙门的石狮子算起的,而十五里则是从合肥城的东门算起的。大的范围看来是没有问题的,大兴集黄泥坎这片墓场,是《大明一统志》上有文字可查的,不仅写有包公墓,而且说明“自子以下皆衬葬”。至于说当时包家为包公准备了二十一口棺材,从合肥的七个城门同时向外出殡,那不过是民间的一个传说罢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包氏后裔世世代代祭扫的那个主墓,躺在坟墓里的已不是包公,而不经意地却在一个偏离墓群的小墓中挖出了包公墓志石,一下把大家都搞糊涂了。
包公的后裔为什么也会闹出个不知情的荒唐事呢?
史书和方志显然都没有答案,翻遍了宋人笔记也寻不到一点儿蛛丝马迹。这天,程如峰找到了包氏后裔中最年长的包公三十三代孙包义旭。
包义旭摸着自己的光脑袋,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同样也说不清道不明。
“你们《包氏宗谱》上应该有详细的墓图呀,就一点也回忆不起来了?”程如峰盯着他问。
包义旭依然是无言地苦笑。不过,包义旭对程如峰还是很有好感的。这些日子,他每天都和老程一起乘班车赶往黄泥坎,傍晚时分又同搭一辆公交车回到城里。他发现身旁的这位“文化人”,对自己非但不歧视,反倒很客气;对清理包公墓也十分用心,每天都把现场的情况点滴不漏地记在随身的一个本子上,把出土的包公墓志视作珍宝。他觉得程如峰这个人是值得信赖的。
包义旭默思了片刻,终于开了口:“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第五章“恩生女”
这天晚上,他们在约定的地方碰上头以后,包义旭带路,二人向离包河公园不远的宁国新村走去。一路上,包义旭很兴奋,话也多了起来。他给程如峰谈起了一些鲜为人知的包家内部的故事。
他说,包公因为是突然离世,当时的宋仁宗赵祯很是悲痛。仁宗皇帝为追念包公生前的功勋,不仅照顾他的儿孙在朝为官,还特别敕赐了一位“奉祀生”。这个“奉祀生”,通常叫“恩生”,在包氏家族中,历来被看作族长,既负责管理包公祠堂、包公墓园以及有关包公的文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