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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5年第3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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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愣愣地看着母亲。 
  事实上,她并没看见母亲的脸红成那样。在没点灯的屋里,一切其实都是深深浅浅的蓝。 
  事实是,她发现母亲的脸蓝得浓郁。 
  这样浓郁的蓝,一旦开了灯,必定是血红的吧?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就听见有人撞进了门。 
  是握着酒瓶子的大哥。 
  大哥扶着门框,仰脖子灌了一口说:嫁给苏振涛,你这辈子,享不完的福!没看出来么?他可是老蒋的红人儿! 
  大哥咕咚一声倒下去,倒在母亲脚下,立刻打起鼾来。母亲没动,她也没动,大哥当然更不会动。 
  一切像是都静止了,在这个黄昏将近黑夜来临的时辰,一切都成了剪影。没有生命的,没有未来的,静止不动的,永生不改的。母亲轻声说:点上香吧。她说:您不怕呛啊?母亲说:点上吧。 
  咬咬牙,她嫁了。 
  婚礼热闹非常,宾客满堂,鼓乐震耳欲聋,满桌的珍馐美味。真是,要什么有什么,只一件东西没有——婚纱,白色的透明的薄如蝉翼的婚纱,她梦中的婚纱。 
  按苏振涛的妈苏家老太太的意思,他们举行的是中式婚礼,她在婚礼上的一切穿戴也都按老太太的意思办,连料子都是老太太亲自选定的。据说老太太对这个二房媳妇可怜见儿的模样儿相当中意。当然婚礼也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在上海,而是在北京。苏振涛不想过分张扬,就像他跟她表白的那样,若不是遇见她,若不是她的纯洁打动了他,他本来是决计不娶小的。他的原配夫人,据说是蒋夫人宋美龄儿时最好的女伴之一,为此摔碎了他送她的结婚纪念品——一副价值连城的翠玉耳坠,还以离婚相逼。苏振涛居然顶住了,于是就出现了下面的结果。 
  婚礼当天,苏家大太太差人给即将进门的二太太送了两匹绸缎来。 
  她接了缎子,看着那艳俗无比的花色想:这料子比今儿自己身上穿的这套还难看。 
  她一直保守着秘密,并不那么坚定和心安理得,却一直保守着。但这个秘密早晚是要暴露的。这个秘密不是她跟一个外国人的初恋隐情,而是另外的,除了她的相貌学养风情之外,最叫苏将军看重的(她突然发现苏振涛其实就是另一个刘先生啊)——她是处女。
  应当说是,他们认为她是处女。 
  这件事上,她是蓄意的。连她自己也承认,这件事上,她不能算无辜。包括婚礼的日子,都是她蓄意安排的。不是黄道吉日,却是她月经来潮的日子。她跟他说,从前有个瞎子给她算过命,说她的一切大事都只有在初四到初十的这个星期办才能办成。这个事上,连一向说一不二的苏老太太也依了她。 
  可是,那月月准时的事儿竟然没来!本来婚礼的前两天就该来的。她是这样掐算好的。她的月经从来准时。她等了一天,相信明天一定会来,而婚礼在大后天。她满怀信心地又等了一天,还是没来。她慌了。 
  婚礼那天,她恍恍惚惚地被人牵着拜了天地,又在酒席上跟着苏振涛挨桌地敬酒点烟鞠躬行礼说不完感谢的话,其实心思全在自己的身体上。她全心地期待着、寻找着那种感觉,那种每个月都会有一次的微妙的预感。 
  可是没有。 
  入了洞房了,闹了洞房了,宾客散去了,夜深人静了。她盖着盖头,坐在披挂着红纱的婚床上,听见醉了酒的新婚丈夫蹒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彻底绝望了! 
  苏振涛是喝多了,他太高兴了,他搂住小鸟依人的新娘,一番畅快云雨之后便睡着了。 
  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酣然睡去的时候,她突然有了主意。是突然间,如闪电划过夜空一般,叫她细嫩的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事情竟然这样简单啊,所谓天无绝人之路,说的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她极轻地决不弄出一丝声响地从枕边拿起那个才摘下来的簪子,对准左手中指指尖,用力刺下去! 
  血珠,鲜红的。一点点渗出来,长大,饱满,摇摇欲坠,在纯白的棉布床单上开出美艳的花朵。 
  她是苏家的女人了。她发现,做苏家的女人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当然,生活是复杂多了,在浑然不知之中,她成了另一个女人的敌人。那个女人,不用说,是送了她两匹绸缎知书识礼顾全大局忍辱负重人称夫人的苏家大太太。 
  婚后的头一个正月,她在白云观烧香时偶然间遇见了那女人,是丫头来福指给她看的——穿了件银灰色洒白斑的皮袍子,只一个侧影,苍白而高贵到有些冷傲的。她不得不承认,那样的品位在上海也称得上一流。她一下子就明白了,那两匹艳俗的花贡缎是专为着恶心她的。 
  看着那冷傲的女人和载着她飞驰而去的车子,她的心里很有些茫然。她隐约地意识到,她跟她,这苏家的两个女人是注定了要相互仇视的。她对此没什么说的。岂止是她?就是她,出身高贵,又有宋家撑腰的苏夫人,不照样拦不住丈夫娶小?那个时候的她虽不深谙世事,却也知些进退了。她知道,无论她曾有过怎样狂野浪漫的梦想,对于命运给她的,都只有承受。 
  照着大哥的意思,她去给苏家大太太请安。大哥说,一旦有事,大太太比老太太有用。大哥的危机感与生俱来。在他的预感里,这个家是迟早会出大事而需要贵人救助的。于是,这个家的所有成员都有义务为了将来的化险为夷而尽可能地去结交显贵。她,当然不能例外。 
  大哥教她学乖巧点,若能跟大太太以姐妹相称相待,岂不更好?她先是怔怔地听大哥说完,然后把目光从那张眉飞色舞的脸上移开,在移开前的一瞬间白了他一眼。那个白眼,相当散漫而无所谓的,好像瞟过一堆一钱不值的垃圾。 
  可她还是去了,带了大哥替她打点的礼品,大匣小匣的锦盒,还有写了他名字的片子——对,这是大哥给她的任务之一。她穿了用大太太送的花贡缎赶制的旗袍(那也是大哥的意思),一身恶俗地站在苏家大门外,神情举止却跟那身衣服格格不入。 
  她漠然地站着。她是来投降的,她身上的花衣裳犹如乞求停战的白旗,她穿着它,是为像大哥所希望的那样,让夫人喜欢。 
  可是大门始终没开,佣人从里面出来说,夫人在休息,让她改日再来。 
  站在大匣小匣的锦盒中间,她缓缓转过身。她转过身来,把脊背对准了苏家大门。她那样站了一会儿,然后叫佣人们把礼匣收了,带回去。她漠然地离开这两扇朱漆大门,如释重负。 
  事后,她受到两个男人的责怪。大哥怪她不该把礼品带回来。他说只要礼品留下了,那女人就是拿人家的手短,以后有事总不能一点面子不给了;而苏振涛则怪她多事,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往老虎洞里钻个哪般?苏振涛的责怪很是让她有种如释重负之感,她几乎是欣慰地知道他跟自己一样,也认为这件事做得荒唐而且多余。其实,她真是高兴得太早了,因为她并不真正了解苏振涛所说的多余究竟是什么意思。 
  答案很快来了,像对于命运给她的其他安排一样,容不得她有半点异议。 
  就在三年以后,谁也不知道北平这座古城将在隆隆的炮声中迎来怎样的明天的时候,她带着两岁的苏和住在苏将军别馆,一座小小的四合院里。战事吃紧,佣人们都散了,苏振涛也已经有两个多月没回来了。可他是惦记着他们母子的,常差人送些吃的用的,最后送来的是一封信,告诉她,近日有大行动,要她备好行装,随时准备带儿子跟他派来的人走。他并没说去哪儿,只说,他因公务可能先走一步,副官老黄会送她们母子上船。那一段时间,她发疯了似的找他,托副官给他送信,叫他回来一趟。所有的信都如石沉大海。 
  命运,就在那样一个早晨将她重新安排了。而她,竟然一反常态,将手里端着的一盆清水全泼了出去,表示她的反抗。 
  一个面色粗鄙满嘴酒气的男人踏着皮靴走进小院,喊她苏太太。她怔在那儿,手里端着一盆刚打好的洗脸水,怔在那儿。从来没人这么叫她,这家里的佣人包括苏振涛的手下从来都叫她二太太。她带着极大的震撼等那人走近。 
  男人走过来,说他是黄副官的马夫。她忙问,是黄副官叫你来的?他说没错,是老黄。老黄那小子忙瞎了,让我送你们上……船。她说什么,上船?去哪儿?马夫说,到这会儿还不知道去哪儿?去岛上啊!他一屁股把自己砸在椅子上,眯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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