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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受不白之辱。
傅潮声曾和林副校长商量过此类问题的防范办法。近年来,林副校长曾上交近百万的说情款项。老林有意思,送钱的来者不拒,还让财务部门补送“捐赠”收条,这些人已为学校“捐赠”了两栋单身干部楼。虽说如此,老林对这种风气也非常不满。
在军事医学城项目启动之前,党委定了三条措施。一是与建筑方签署廉政协议。凡通过各种方式私自给个人好处费者,一经查实,即从学校给公司的付费中扣出十倍罚款,并给举报者重奖。二是建立企业信誉制度。凡有行贿行为的公司;十年之内不合作。追踪近年来在学校范围内施工的工程质量,如有质量问题即一票否决。对于那些希望与学校建立良好关系的建筑公司,可公开向建筑项目提供赞助款,作为遴选公司的友好条件,以替代向个人拉关系找门路的行为。三是借鉴学术评估办法,建立起一套工程评审试行方案,如专家库随机评审法、双盲评议法、函审法等等。
这样一来,在规矩上堵塞了从预审到验收中许多环节的漏洞,而招标会则成为整个程序中非常关键的一个步骤。
这时,开始宣读雩都二建的投标计划了。
二建是市委康书记给学校推荐过的国家二级企业,被评为一级专业承包企业资质,具有丰富的当地施工经验。傅潮声专门去看过该公司修建和在建的市政府办公大楼、市体育馆等项目,给他的印象是管理规范,硬件基础比较雄厚。据介绍,他们完成过38层房屋建筑和深度超过20米的软地基、江岸地基处理,一级资质项目经理10余人,专用施工设备及相应运输、检测设备30余台。企业经理是建工大学正规毕业的高级工程师,曾很认真地向傅潮声表示,一旦选中他们,会将军事医学城当作政治任务和国防工程来完成好。
傅潮声听取过二建对整个建设的设想及建议汇报,当时在场的还有校务部领导及代供基地营房处的专家,他们觉得二建提出的建议如江畔地基防渗特殊处理技术,受滨江微观气候影响的朝向选择,立足三峡库区蓄水后的方位设计等,是很有专业远见的。甚至一位年轻的项目经理还谈了谈军事项目建筑设计中,防范未来战争、防范高技术侦察和战术打击的考虑,使傅潮声对这家公司的负责态度颇有好感,因此他对这份标书格外关注。
对于建筑,傅潮声是完全的门外汉,但他也能分析出些小小的门道。他发现他们在整体报价不变的情况下,施工前期报价偏高,施工后期报价压低,这是企业提前回收资金,节约贷款利息的精明;对钢筋混凝土、砖墙、粉刷等常见项目定位低,对防爆抗震处理定位高,既发挥了本地大企业熟悉市场的进价优势,又体现出在特殊要求方面较高的安全标准;对学校提供的简单明确的工程部分单价偏低,对需要下一步安装大型实验设备的建筑单价较高,这也算是使用不平衡报价技巧。
二建投标书宣读后,台下便有赞叹声。他们当中的一些人都是建筑市场上的老对手,也是老朋友了,对彼此的竞争绝招更能看出门道。有的暗中表示对他们老辣的佩服,有的悄声探讨他们某项策略是否合理,以至于下一家的标书开始宣读时,大家都没有过多注意。
“前面二建那个公司的报价不是最低的吧?”傅潮声忍不住问身边的林副校长。
“不是,前面比他低的有两家。”林副校长听出傅潮声对这一行当不甚了解,就解释说,“目前评标并不选用最低标价作为决标条件。因为以往的经验表明,标价低的工程往往会造成企业亏损而被迫中途停工,或施工中偷工减料出现质量隐患,或二次发包给不具经验能力的包工队,最后很难处理。这也有当前市场和工程承包制不尽完善的因素。基地使用的是接近标底的综合评估法。”
渐渐地,大家发现最后这家富丽建筑公司更是迭出杀招。他们在钢筋、铁件、水泥、钢管几项主要工料上,均选择优品甚至有个别的超出招标要求,而在法定利润、定额人工费、技术装备费和管理费方面,低得令人难以置信,税金也相应成为最低的。基地方面代表招标领导小组对这一情况提出质疑,富丽公司的代表称,他们是转行进入雩都建筑市场不久的企业,信誉和创牌至关重要。且近期承建的6项大的工程均面临完工,有一个技术实力闲置期,他们愿意低利润算标,既可为军队搞出高品质工程、创出品牌,又能避免公司无项目运转时维持费用的支出。
投标商们交头接耳,不相信他们的理由,但是在市场规则中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招标主持者和公证人员逐一检查标书,确认合法有效后,经领导小组同意,当众宣布标底。
这成为最为令人紧张和引人注目的一刻,不论那些见过世面的大腹便便的老总,或是散漫惯了的抽烟聊天的经理们,还是个别公司带来的西服革履的法律顾问,都伸长脖子或手持记录本等待着,连那些忙着倒水的女服务员也站到一侧倾听。
标底宣布出来,全场一时都沉默了,人们把目光均投向富丽的人。
他们的投标报价在前4位都是与标底完全一致,第5位所差无几。也就是说,上亿元的工程,这两者只相差十几万元。而二建等几家均有数额不等的较大差距。
富丽的代表和经理也愣了一下,继而高兴地鼓起掌来。不过只拍了几下,见周围气氛不对,便停了下来。
“我有一个问题。”二建的一位年轻女士站了起来,“我是专门等在投票时限的最后一刻递交标书的,办完交接手续后已过了投标截止时间。也就是说,我们公司应是最后一个投标单位,为什么还有公司在我们后面?”
二建的招标负责人倒是很有涵养,示意她不必再讲,坐下算了。
另有一家的经理大声质问,为什么富丽的报价与标底出奇地一致?这种情况是否正常,如何解释?
还有的在下边七嘴八舌地吼道:是不是富丽有部队办公司的背景,有高层做“臂膀子”,你们早都内定了?那么把我们这一帮公司拉来当幌子有什么意思?害得我们调研、踏勘、预算、编制文件、预交保金,忙了一两个月,不是耍人是什么!以后谁还相信你们?
基地那位处长忙招呼大家安静下来,说他可以回答那位女士的问题。富丽公司在截止期后送交文件有不可抗拒的意外因素,事先电话告之,并经医大方面同意了的。下面由评标委员会评标,预计半个小时后宣布结果。
台上的灯光暗了下来。
傅潮声也被这意想不到的“巧合”惊呆了。
他事先并不知道标底,尽管标底是学校营房处组织制订的。从现实结果看,特别是会场群情激愤的样子来看,显然有较大的漏标可能性。一般来说,建筑公司和招标单位是某种供求关系,他们不愿得罪招标单位,以免使今后的合作受影响,除非他们感到明显的不公。如果这里面有名堂的话,不仅工程质量得不到保证,监督机制难以正常实施,以前做的大量制度约束尽都付诸东流,而且学校的信誉、公正度都将受到不良影响。
但他不知道这种情况如何处理。他看了看林副校长:“就这么定了?”
“要看评标委员会的决定。”
评标委员会按规定由组织招标的基地、学校、行业协会专家、建筑学院的投标和经济方面专家等7人组成,学校只有校务部分管营房的副部长这么一位评标委员会代表,傅、林两位均无法参加评标会议。
“我去向我们的副部长说说,他在评标委员会里,具有比较大的发言权。但是刚才我和他分析了一下,从法律上看不出那个公司有什么违规操作,我们很难推翻这个评标结果。标底保密的事回去后彻查一下。事实上这个标底基地也是知道的,也就是说即便有问题,也并不一定是我们出了问题。”林副校长补充说。
傅潮声心里明白了。他极为不快,站起身来。
林副校长对他说先到休息室坐坐,可是发现他在目示他的司机出去,忙低声说:“校长,你现在走的话,基地方面会很难办的,这个场面会更难下台。有问题下来还可以……”
傅潮声头也没回,大步走开,不过他没从正门走,而是向台旁的侧门走去。
傅潮声知道,就这么愤然扬长而去,势必招致基地这一兄弟单位领导的不满,而且他与林副校长几年来一直维系着的,至少是表面上互相尊重友善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