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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2006年第01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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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冲向了地里。 
  号声响起时他刚好听到那小子在叽里呱啦地喊着的最后一句话是咱们找公安去。那小子是胡乱喊的,狗急跳墙根本就不懂得用词造句,他哪里想得到这句话会成为他的一根稻草,救了他的一条命。因为天泉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突然一愣,紧接着就是一个画面在眼前一闪。 
  那一年他就是从这大院门口被公安五花大绑地带走的。那时候大院门口也围了许多人,围得比现在还要多。现在只是周围的一个圈子,而那时候他虽然没去统计,他的眼睛只能看到自己脚尖的那一部分,可是在他踉跄地走过的大院门口这条路的两旁他看到的全都是脚。有大人的,也有小孩的。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有光着脚板的,也有穿着木板拖鞋的,还有打着补丁的球鞋……后来许多年过去了,一旦他翻起毛主席语录或是在墙上还是什么地方看到“群众”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眼前就立即现出了那些脚,那些鞋。他花费了很长时间去纠正自己头脑中所存在的概念的错误。他所接受的教育使他明白所谓“群众”就是一个骚动的物体,一旦有“群众”就必定有一种振奋的“群情”,可是他的潜意识却一直在欺骗他,说“群众”是静止的,是一些脚,是一些鞋。顶多是一些光脚丫在他的四周跑来跑去的,可是那些光脚丫比他还要小,怎么能算是群众呢。 
  天泉花了好大的劲来使自己把眼前的那个画面给撇开。在这紧要的关头怎么能够容许自己有片刻的犹豫。让过去的那一些都见鬼去吧,要是让过去给蒙住了眼睛而让眼前的这家伙给溜之大吉的话那还了得。这时候他已经相当逼近那小子了,他看清了他脸上的麻点,他还看清了那个歪斜的鼻梁正是他第一拳的落脚点,他坚信自己这一拳下去就会让那小子七窍出血了。就像一块坚石砸在一摊烂泥巴里,水花泥花跟着四溅开来。 
  这时他看到了队长的脸。他明明是盯着那小子的脸看着的,怎么会变出个队长来呢?他眼一瞪,就把那小子从队长背后给揪出来了。可是他刚要把拳头亮出来,队长又站出来了。“你敢打?你打!……”他有点分不清这喊声是那小子的还是队长的。如果是那小子的,就不用等到喊声落地了,如果是队长的话……不,开玩笑,队长不但不会有这样求饶的声音,队长根本不用喊叫,他站着不说话把他的那张脸端出来就完全够了。可是奇怪,他明明告诉自己那不是队长,绝对不是。可是他那个硕大无比的手只比划着重拳出击前的那个架势,他生怕自己的拳头会落到队长的脸上…… 
  这一瞬间的犹豫导致了天泉的崩溃。只能说那小子运气好得不得了。在千钧一发之际,队长来了。队长不但来了,还带来了一大帮人。那些人就聚在天泉的四周。那些人明明是天泉的堂哥堂弟,表嫂表婶,是天泉的父老乡亲,邻居好友,可是这个时候都变成了“群众”,都带有一股“群情”,只要队长把手一挥,紧接着就会有一阵震天动地的雷鸣。而最终那些“群众”会在路旁排成长长的两个队列,而他就会一路踉跄地走去,看着那些脚,看着那些鞋。 
   
  (七) 
   
  金兰是趴在自家的窗台上看完了发生在大院门口的这一幕的。她的心情就像坐在电影院里看一部不用花钱买票的电影。开头惊险得不得了。她的心也提到了喉咙上头去了。她已经在心里头不知多少遍地咬定了,这事情跟她一点儿也没有关系。天泉就是供出了是如何找到自己行凶的对象的,她还是原来已经想好的那句话,是天泉逼着她说的,她是无辜的。可是在等到故事就要进入跌宕起伏的高潮却又戛然而止的时候她又觉得这部影片太短了,索然无味。早知道如此,她干吗还要闩上门来躲在屋子里呢。她应该到第一线去。有她在的话,天泉或许就会记得当时在市场边的河岸上自己是如何地信誓旦旦的。那样的话或许形势就不会发生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了。不过还来得及,还有许多善后的工作。男人只会硬碰硬的,砰砰地干几下就完了。许多精彩的场面是留着让女人去给渲染出来的。 
  当金兰把自己的房门洞开之后往大院门口急急走去的时候凤钗比她先到了一步。那地方乱糟糟的,开头凤钗都找不到天泉在哪里。她的眼睛只是在外围转着,哪里会想得到自己的丈夫这会儿正处于最为中心的位置上。等到她把天泉给映入眼帘的时候,他的光辉形象刚刚消失。她早一点来就好了。早点到的话她就会明白过去她无端地把自己的丈夫给唠叨着给数落着甚至给辱骂着那不知是冒多大的风险。可是她这个时候看到的却只是一个瘪三。比平时的那个瘪三还要瘪三。平时他至少在凤钗面前还会有一副公鸡好斗的模样,甚至能够拍打几下翅膀,在地上蹦一蹦。可是现在这只公鸡却颓落了鸡毛,耷拉着尾巴,光会咯咯地叫,呼呼地喘息。 
  连那小子是如何地看准了一丝的空隙鼠窜而逃的凤钗也没有看见。不然的话她至少会明白天泉刚才还战胜过什么,耍过一点威风,不像现在只是一个被人们围在当中的活宝。而且要是她早一点来的话,她还会看到把天泉给围住的人并不是一开始就是那种看耍猴子的表情的,他们惊奇过,他们激动过,他们甚至准备对她的丈夫表示他们平常绝对不会表示的尊敬。只差一点一个英雄就会被塑造出来了。可现在大家众星捧月般地围住的只是一个英雄的架势,而且这副架势还无法一下子就收拢起来。刚好这个时候凤钗来了,挤到人群中,想拉着他回家去,嘴里面还骂了一句给铳打的……于是对天泉来说十分侥幸地那个凤钗一瘸一拐地没有白来了。 
  正当天泉顺着为自己搭的台阶一步一步踩下来的时候,母亲正从市场前面的那条街巷拐进通往大院前面的那条大路。刚好母亲看到了那只夺路而逃的野兽,看到它乱着头发,敞着领子…… 
  母亲急急地跑回大院的时候,人群已经散了,只剩下一阵硝烟还在弥漫。母亲的突然出现使那些余兴未了的人又来了一阵激动,可是母亲只顾自己四下里瞧着。她一看院子里没有天泉的影子,便往家里奔去。在天井旁边,她几乎和金兰撞了个满怀。 
  出事了!——那还用说的。母亲不去理会金兰。她也无暇把脸上惶恐的神情给掩住。 
  出事了!——金兰又喊了一遍。她有点懊丧母亲不停下来听她说明事态是如何地严重。现在她一点也没有责任了,剩下的只有义务。她要帮助母亲弄清事情的真相,她甚至想好了如何在母亲面前把天泉今天的功过三七开。 
  打人了——母亲像触了电似的一动也不动了。母亲在回过头来时的那可怕的神情也让金兰感到非常满足。如果这句话再不奏效的话,她就派不上用场了。可是那句话就像一个套子一般把母亲给套住,并且把她拉回到了金兰的面前。 
  谁打人了?——还会是谁?这是不用问的。母亲也不是问。她的脱口而出的话只是机械式的反应。 
  金兰故意闭嘴不说的。她不说,就是回答。 
  打了谁?——这是母亲想问又不敢问出声的。可是她那慌得不得了的脸上全是这句问话。 
  哼,打了谁?人家是歪打正着,可是他呀,看准了却打歪了…… 
  金兰好容易把话题捞了起来。可是她还来不及展开,却听见母亲的家里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响声。是碟子和盆子摔在地上的声音。 
  是凤钗干的好事。那个女人别的不会,只有这一手。过去她是一边破碗破摔,一边骂骂咧咧的,可是今天却加入了很凄厉的哭声,令人不堪入耳。 
  给铳打的……你无缘无故地就打人!……现在你出名了,打老婆出名了……那么多的人看见你打老婆了……你再打吧,你为什么不把老婆打死……打死了老婆你再去劳改……等到你打死了老婆,你也去给铳打…… 
  凤钗骂到了最后一句,然后又从头开始。每一次反复都要在地上铺上一层瓷片。每一次她都是在需要停顿的时候把手中的东西掷出去的。她每掷出一个东西,芳芳就拍一下手。这个时候芳芳已经不再坐竹套椅了,她被拴在一个竹笼子里,让她学习踉跄地走路。一定是她比过去长大了,胆子也跟着壮了一点。她一点儿也不认为眼前是一个需要她害怕地哭出声来的场面。好长时间没有过节了,她巴不得有这么一个噼噼啪啪地像放鞭炮的日子。那双小手拍得很起劲的,并且和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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