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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要闹出什么事来。”一郎说:“爹,一郎没念多少书,可是知道中国有句古话叫知恩必报,日本还有个故事叫‘遥远的雷声’。”绍景说:
“是的,我也听说过。”一郎说:“从前,有个叫太郎的孩子,家里很穷,四处要饭。一天他饿得倒在了河边上,他想自己恐怕就要死了。就
在这时,他看见上游漂来一根黄瓜,太郎抓过来正要吃,他想起了家中还饿着的爹娘还有弟弟、妹妹,他握着黄瓜往家里爬去。”
朱开山有些感动说:“一郎,别说了,爹答应你入股。”传杰说:“一郎,山河矿谢谢你。”绍景说:“老弟也得谢谢你。”秀儿问道:
“那个太郎后来呢?”一郎说:“后来,当家里的人找到太郎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可是手里还攥着那根黄瓜,就在这阵,遥远的天边传来了
隆隆的雷声。”众人听了,不禁唏嘘。
从一郎那里出来,传杰开车带着绍景直接回了矿。朱开山愁眉紧锁,也不管家里人,自己走自己的。文他娘领着三个媳妇和生子跟在后头
。生子朝那文说:“娘,日本人怎么那么狠哪?把一郎叔叔打成那样。”那文说:“他们还叫人吗?都是禽兽。”玉书说:“日本人也不一样
,一郎不是豁上命也要帮山河矿吗?”文他娘说:“咱家一郎心眼实诚呢!秀儿,你有空多去照看照看他,你嫂子和玉书她们都忙。”秀儿说
:“娘,咱俩一块去呗?”文他娘说:“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身子骨发软,动弹动弹就心里发慌。”那文说:“还不是叫鲜儿折腾的,
你看她那一出一出的,什么人能经得住?”文他娘叹一声说:“咳,都是心事啊!”
回了家,进来屋,文他娘见朱开山还是满地转着,满腹心事,便说:“你怎么了,什么事能琢磨一路还琢磨不完?”朱开山说:“我还是
觉得蹊跷。”文他娘说:“什么蹊跷?”朱开山说:“一郎刚刚要入股山河矿,那面鹤鸣会的日本浪人就下手了。”文他娘说:“他们恨一郎
帮咱山河矿呗!”朱开山说:“这茬口接得也就太严实了!可帮可榫,就像是筹划好了给咱看的!”文他娘说:“一郎能有那么些弯转?和他
就别动那个心思了。”朱开山说:“一郎没有什么弯转,可是保不定后面有什么神仙哪。”
鹅毛般的雪片,飘飘悠悠地落着。文他娘走下楼梯,进了餐厅,招呼那文过来说:“这个雪,烦死人了,越来越大了。”那文望着外边说
:“是啊,一时半会儿像是停不了。”文他娘说:“你找辆马车吧,去一郎那儿,把秀儿接回来。”那文笑了笑说:“娘,你就是疼秀儿,她
一个大活人还能走丢了?”文他娘也笑了说:“丢倒不至于,我是怕她大雪天摔出个好歹,躺床上去,不还得你端茶送水吗?你那身子骨多金
贵!”那文笑着说:“娘,你就别臊白俺了!”文他娘一撇嘴说:“啧啧,不知谁臊白谁呢,你麻溜去吧!”那文说:“好啊,俺这就去。”
秀儿正在一郎那里伺候他吃饭,一样一样地把饭菜摆上了桌。一郎说:“这不都是我愿吃的吗?酸菜炒肉、蘑菇炖小鸡,还有排骨汤!”
秀儿说:“娘说了,多做点可口的给你补补身子。”一郎说:“俺可不敢再补了。”秀儿说:“怎么了?”一郎说:“再补,俺就好成小肥猪
了。”说得两人都笑了。
秀儿说:“一郎,你的伤也好差不多了,俺明天就不来了吧。”一郎坐到沙发上,也不动筷了,半天没言语。秀儿说:“你说话啊。”一
郎幽幽地问:“后天呢?”秀儿说:“后天也不来了吧。”一郎又问:“大后天呢?”秀儿望着一郎,轻叹一声说:“也不能来。”一郎低了
头说:“那就是永远不来了?”秀儿艰难地点了点头。一郎给自己斟上一杯酒,说:“秀儿,谢谢你这些天照看我。”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又给自己斟上一杯,想了想,说:“秀儿,谢谢你二十多年前救了我的命。”说完,又是一饮而尽。
一郎还要给自己倒酒,秀儿抱住他胳膊,说:“一郎,别喝了,俺该走了。”一郎说:“最后一杯。秀儿,能让我再扯一次你的手吗?”
秀儿听话地伸过手去,一郎轻轻地扯住,反复抚摸着,说:“秀儿,我永远忘不了你。”秀儿哽咽了,点着头说:“俺也是。”话一出口,压
抑多天的感情也决了堤,她突然紧紧抱住了一郎,脸贴在他脸上说:“一郎,俺舍不得你,你再亲亲俺吧……”
一郎用嘴堵上了秀儿的嘴。两个人都软了身子,倒在沙发上,只嘴里还呜呜咽咽地说着爱和委屈和欢快。
屋外头,正要敲门的那文突然愣住了,她听着那欢娱的嘶喊,悄悄收了手,收回步子,下了楼。
大雪静静地飘着。
第三十八章
1秀儿从一郎商号的大门里出来,看见门口停着辆马车,正觉得奇怪,生子从篷厢里探出头说:“二婶,赶紧上车吧!”秀儿答应着有些疑
惑地上了车,见里头还坐着那文,问:“嫂子,你怎么来了?”那文说:“咱娘怕这样的天你道上有个闪失。”秀儿问生子说:“生子,冷吗
?”生子说:“怎么不冷,你老不出来,俺要上去,娘还不让。”那文说:“娘怕你上去受不了那个热气。”秀儿说:“是啊,他们烧暖气比
咱家火炉子还热。”那文说:“知道啊,要不你脸上红扑扑的,像才开张的小母鸡似的。”秀儿心虚地说:“嫂子,你才刚进去了?”那文说
:“废话,不进去能知道里面的热闹吗?”生子问秀儿说:“二婶,有啥热闹?”秀儿轻轻搂住生子说:“啥也没有啊。”那文一把拽过生子
:“靠娘坐着,别烦你二婶。”秀儿有些害怕了,小声地说:“嫂子,有啥话,咱姊妹回家私下说呗?”那文冷着脸说:“行啊,吃过饭,你
就在屋里等着吧。”秀儿心里扑腾开了,却又不知说啥好,只听得马车在雪幕中行驶着,叮叮当当的马铃声响得格外刺耳。
吃了夜饭,那文瞅见秀儿屋里没旁人,闪身进来,压低嗓音,开门见山地说:“我看你是疯了!你是中邪了!咱爹咱娘还有传武那面你怎
么交代?”秀儿说:“交代啥?”那文说:“还交代什么?交代你和一郎的好事。”秀儿辩驳着说:“俺和一郎啥事也没有!”那文说:“妈
呀!你还抻开脖子了,嫂子可是一直捏了细嗓,放小声和你说。好,你不怕家里人知道,咱就把大门敞开说。”秀儿赌气说:“敞开就敞开。
”
外头突然有人敲门,那文低声说:“好嘛,现世报!你去开门呀,开呀。”秀儿不言语了,那文说:“嫂子劝你也是为了你好,只要你改
了,嫂子这张嘴就是上了封条的,到死也不能说出这件事!”门外玉书说:“二嫂,在屋吗?”
秀儿开门让玉书进来。玉书一见两人的脸色不对,像是刚刚闹了别扭,说:“二位嫂子,这是怎么了?”那文想把话岔开说:“玉书,你
来有什么事吗?”玉书点了点头,朝秀儿说:“二嫂,那天你不是跟我要歌词吗?”那文问:“什么歌词?”秀儿说:“那天,俺在玉书她们
学校,听了个歌挺好的。”玉书说:“我把它抄来了。”
那文去把门又插上。玉书更起疑了,说:“大嫂,你们到底怎么了?”那文看看秀儿说:“秀儿,好不好和玉书说啊?”秀儿朝着玉书,
有些沮丧地说:“俺和一郎好,叫大嫂撞见了。”玉书赶忙问道:“大嫂,就你自个儿吗?”那文说:“怎么,丢人的事,还想上大街上去演
哪?”玉书恳切地说:“大嫂,咱就替秀儿把这事藏下吧!”那文嗷一声说:“什么?藏下!敢情他们早就有事,你都知道,是不是?”玉书
说:“你说对了,大嫂,一郎二番来,他们就好上了,中间有那么一阵子断了。”那文说:“玉书,秀儿是疯了,你是不是也跟着疯了!先不
说和传武、和咱爹咱娘怎么交代;做个女人,做个成了家的女人,能干这种事吗?”玉书说:“大嫂,道理很简单,传武不爱秀儿,为什么秀
儿不可以去爱别人?”那文说:“我不和你说什么爱不爱的。秀儿,你可听好了,女人家做了这种事情,传出去,街坊四邻的唾沫星子,就能
淹死你!你就是穿上十层铠甲,天下人的手指头也能把它戳透了!”秀儿脸一扬说:“有个死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