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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娘。这样做是下流的，也是学校不允许的。
会议现场嗡地响起乱纷纷的议论，好像惊飞了大群苍蝇。几个教师的脑袋迅速凑到一起，坐在墙角的一个年轻女教师神色张皇，把虚弱无助的目光投到校长疙瘩身上。校长疙瘩低下头，悄悄抹额上的汗珠，一声不吭。疙瘩与这个刚分来的女教师关系暧昧，全校的教师都知道。
土豆没有笑，表情严峻。他认为在严肃的教学研究会上谈男女问题不合适，把脑袋转向板凳说，你的话偏题了，还是让校长讲期中考的事吧。
板凳点起一支烟，低头问土豆，你害怕了吗？
土豆问，我为什么要害怕？真是莫名其妙。
教师们面面相觑，空气忽然变成泥浆，不再流动了。
板凳冷笑一声，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好，伸长了脖子，瞪着眼睛，冰冷的目光从所有教师的脸上划过，最后落到了土豆身上。他吐出一口烟，用一根坚定的指头指着土豆说，挑明了吧，这种事早晚要露馅的，我说的人就是你，就是你知道吗土豆？
土豆看着板凳发呆。
板凳说，土豆，现在的年轻人，男女问题不老实，我们不想管，也管不了。可是你大小算一个学校领导，性质就不同了。要是姑娘的父母有意见，事情更加难办。所以，我正式奉劝你，还是小心为妙。
土豆问，你在说我吗？
板凳说，我在警告你。
众人瞪大了眼睛，土豆满脸迷茫。
土豆在脸上用力搓一把，不安地扭了几下身子，委屈地问，板凳你的话是从何说起呢？
板凳说，从你的鸡巴说起。
土豆勃然大怒，用力拍一下桌子，跳起来大声吼道，板凳你太不像话了，做事越来越离谱，你教书水平不高，盖房子搞腐败，现在又恶语伤人，请你为自己的话做出解释，要是解释不清楚，我就不客气了。
板凳问，我搞什么腐化？你也要解释清楚。
板凳的反问像一盆凉水，泼到土豆的脸上，土豆清醒了，恍然大悟，想起揭发信的事。看来寄到乡政府的揭发信已经发生作用，上面大概要动手，板凳狗急跳墙，要抢先打击报复了。
土豆感到振奋。
土豆说，板凳，你的问题，自己心里明白，不用我来解释。
板凳说，我倒是愿意对你的事情做出解释，你勾引树叶对吧？
此话更离谱，土豆大笑。
板凳问，害怕了吧，见不得人对吧？
土豆说，恰恰相反，我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你自己做的很多事，倒是应该公之于众，不能再隐瞒了，也不可能隐瞒。
板凳说，土豆你要小心，有些事后果是很严重的，搞不好要家破人亡，你还年轻，没有经验，我四十多岁，见过的事情太多了。
土豆说，你放屁！我根本没有那种事。
板凳说，你要完蛋了，真是很可惜。
土豆又笑了，不是大笑，是轻蔑的冷笑。土豆蔑视板凳，有足够的理由，板凳水平差，作风恶劣，打击报复也找不到方向，真是很可笑。马尾村那个名叫树叶的姑娘，土豆很熟悉，别人也熟悉。土豆和树叶的关系很好，经常有往来，可是土豆没有非分之想。树叶是土豆的学生，怎么会有男女勾引的事？树叶漂亮有什么错？土豆做过她的老师有什么错？土豆做教师多年，学生很多，女学生也多，漂亮的女学生同样多。学生毕业后，师生保持来往，是天下太正常不过的事。
土豆说，板凳你放屁！
板凳吐出一口烟说，土豆你的嘴巴是猪屁股，张口就是放屁。
土豆说，板凳，你刚才说要把话挑明，我来挑明吧。我相信，有一件事你大概知道了，我寄了一封信到乡政府，揭发你搞贪污，所以你要报复我。你的报复不会收到效果，我的揭发倒是有根有据。你犯了错误，要被处理的，应该汲取教训。我认为，人不怕犯错误，就怕犯了错误不愿意改正。你到马尾村小学工作才两个月，就被提拔为副校长，爬得太快了，忘乎所以，摔跟头是难免的。
板凳问，你在做自我检讨吗？
土豆说，我在教育你。
板凳说，你勾引树叶，真是不应该啊。
土豆说，你在做最后地挣扎。
板凳说，你连挣扎的机会也没有了，你自己脸上有屎，凭什么揭发我？你勾引树叶的丑事，我要在会上讲，在会下讲，还要让树叶家的人来做你的工作。我会派人到你家，找你的老婆，动员所有的人帮助你。
土豆说，你这个人很无耻。
办公室里乱起来，校长疙瘩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说，散会，现在散会。
三
教学研究例会不欢而散，校长疙瘩担心牵扯出自己的麻烦，急忙低头溜走。土豆心绪难平，坐着发愣，几个老师打圆场，把土豆拖出办公室。众人在操场上散开，各自回家了。时间是下午六点钟，夕阳爬到学校围墙上，教室内外空无一人，打篮球的学生全部跑光，歌咏队的孩子也停止了训练，黄昏中飘扬的小学生清脆的歌声，已经在暮色中散尽。土豆有些不知所措，在操场边站一阵，沿学校围墙转了几个圈，才慢慢走回宿舍去。
马尾村小学后院有两排红砖墙小平房，那是学校教师的宿舍，一排房子住单身汉，一排房子住已婚男女或领导，土豆是学校领导，一个人住了两间小房子，待遇不错。土豆不喜欢这种待遇，他认为一个房间睡觉和读书足够了，不需要再有第二间。土豆把多余的一个房间留出来，做了学生歌咏队的活动室。以前，土豆每天下午四点半下班，急急忙忙赶回宿舍，组织歌咏队学生排练。今天教师开会，又发生了意外的争吵，回来得晚了，学生没有钥匙打开土豆的房门，只能在教室里排练。土豆走进宿舍，看不到学生的笑脸，心中有些失落。
土豆坐在空洞的房间里，独自笑出声来，板凳快要完蛋了，应该高兴，为什么发愁？想到这一层的重大含义，土豆的心才像惊飞的鸟，平静地落到树枝上。他坐在桌子边，批改了几本学生作业，到吃晚饭的时候，端着一只碗上食堂，在食堂里说说笑笑，渐渐把不愉快的争吵忘记，恢复了好心情。
晚饭后回到宿舍，土豆正襟危坐，开始读书。他找出从乡政府小街上买来的降价杂志，准备阅读一篇介绍德国小学生音乐教育的文章。读完文章标题，听到身后有的声响，感到诧异，回头看，发现一条人影闪进了屋内。
土豆站起来问，谁啊？
来人跨到土豆的面前，这个人的身后，跟了另外一个凶神恶煞的男子。这两个人是马尾村的姑娘树叶的哥哥。土豆问，你们来干什么？树叶的大哥说，来找你算账。土豆合上杂志说，不要冲动，坐下谈，你们听我解释。树叶的大哥说，老子就是冲动，就是要揍人。土豆说，你们上板凳的当了。树叶的二哥说，老子要拿板凳砸你的头。土豆说，你们不要像板凳一样犯错误，那是没有必要的。
树叶的大哥咧了咧嘴，伸出骨节粗大的有力手掌，卡住土豆的脖子，把土豆的话掐断了。树叶的二哥挤上来，抬起膝盖，顶住土豆的小腹，把土豆顶在桌子边动弹不得。
土豆大口喘气，身子朝后仰，不断晃动脑袋，脖子扭来扭去，以躲开树叶的大哥无情的手指。树叶的大哥双手并用，把土豆拖出来，按到了墙角。土豆趁树叶的大哥换手的机会，挣脱身子说，你们现在走吧，走开吧，我不会生气的，我能够理解你们的心情。
话没有说完，树叶的大哥又把土豆的脖子掐住。这次树叶的大哥用劲太狠，土豆嘴巴张开，眼球凸出，差点昏死过去。
树叶的二哥冲上来，照准土豆的小腹就是一拳。
树叶的大哥咬牙切齿地说，你小子干了坏事，老子要你死。
树叶的大哥接着用力，土豆心慌气短，脸色紫涨，身子缓缓下坠，两只手臂在身后无力地划动，把书桌上翻开的旧杂志拨到地上了。树叶的二哥捡起掉到地上的旧杂志，卷成一个纸筒，一下接一下地猛抽土豆的脸。抽得土豆眼冒金星，脑袋垂下，再也说不出话。
树叶的大哥松开手，朝土豆的小腹连续送出几拳。土豆捧着小腹，慢慢蹲下去，坐到冰湿的地上。树叶的二哥把手中的杂志三把两把撕碎，撒到土豆头上，踢了土豆一脚。二人丢下有气无力的土豆，扭头扬长而去。
土豆吃力地抬起头，朝正要逃走的树叶的两个哥哥说，你们做了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