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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4年第2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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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这个字后来我想它包含着很多难言之隐,也构成了所有“健康人”对“乙肝病毒携带者”的嫌弃,更有理由让“乙肝病毒携带者”不愿意面对我们这些所谓的正常人。 
  刚强,一个北方大汉,国字方脸,高高大大的身材,虎背熊腰,如果不是他也同意在这次《乙肝歧视》的节目中接受我们的采访,见了面谁都很难看出他也是个“病人”。 
  对刚强的采访一开始十分艰难,和安心相比,刚强没有安心的那一份悲凉的坦然,同是坐在我们的摄像机镜头前,安心用的是真名,刚强用的是假名;安心面对记者还会强颜欢笑,刚强不会。他满腔愁苦,强压着愤怒,巨大的痛苦仿佛在他心里已经装载不下,不得不全部固化到了脸上,这让他的脸僵硬得像一块烙铁。 
  “从外表上看,我觉得你的身体还是挺壮实的”,采访前我故意和他先开起了玩笑。 
  刚强没有听出我的话是在有意缓和气氛,他的回答有一种敌视:“对,其实大多数像我这样的‘乙肝病毒携带者’,别人从外表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随着他的话往下说,还是想使谈话尽量轻松一点:“那你平常干活有没有感到乏力,或上了一天班回到家里就感到恶心?” 
  刚强的脸紧绷着:“没有,从来没有!” 
  我又问:“那你感觉你和其他人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刚强:“根本没有什么不一样,除了我没有权利工作!” 
  连着给我几句硬话,我觉得刚强作为一个成年人有点失礼了,这是记者在对他进行采访,又不是叫他来和他吵架?!不过我非常理解刚强,一个人连基本的尊严都失去了,礼貌对他已无关宏旨。 
  “咱们说的是你的身体,刚强,我知道你心里很苦,别着急,我有时间听你慢慢把它说出来。” 
  也许是我的态度透露了我的诚意,也许刚强也感觉到了自己太过激动,嘴角轻轻被理智拽了一下,一丝不易觉察的歉意从他脸上飘出,算是道歉。 
  2003年刚强所在的甘肃某公司组织了一次体检,刚强告诉我自从他2001年婚检时查出了自己是乙肝“小三阳”,以后在单位里最害怕的就是体检,挺大的一个男人一听体检两个字心里就乱敲鼓。 
  刚强重新开口:“对不起,我刚才有点紧张”,话语软了许多:“要是您单问我的身体,我的特点就是怕热,总是出汗特别多,脸上有时出的汗跟下雨似的,这从中医的角度讲可能是肝不好,可我的肝功始终是正常的,饭不比别人少吃,活也不比别人少干,但那次体检我一下子就失去了工作。” 
  “那次体检是一次例行体检吗?”我试探着进入主题。 
  刚强:“不,那是个专门查乙肝的。” 
  “为什么你们公司要专门查乙肝?你做的具体工作是什么?” 
  刚强:“我做的具体工作是给输油管路进行运行调度,每天接触的人并不多。公司为什么要专门查这一项我也不知道,但我怎么也没想到单位刚刚知道了我是个乙肝‘小三阳’,立刻就把我给辞退了。” 
  看得出刚强的委屈并不是自己用敏感兑了水,他的话表面上听起来软了,但心里还是能让人感到有一腔苦水被一个极薄极薄的玻璃容器盛着,那玻璃容器经不起任何一句比榔头重不了多少的话语轻轻一击。 
  本来,刚强在廊坊老家是一家劳务输出公司的劳务人员,派驻甘肃工作才三个月,干得好好的,突然体检,突然就被老板炒了鱿鱼,这让年轻的小伙子没有办法面对父母家人,也没有办法回来面对自己的新婚妻子。 
  “你被查出‘小三阳’以后同事们对你有什么反映?”我接着故作随便提出了一个对刚强来说实在是要命的问题。听完我的话,刚强把愤怒紧紧咬在牙关后面,我知道这个提问对他肯定又是一记榔头,因为在采访前我已经知道了在刚强30岁的人生经历中最让他伤心的就是他在甘肃“出了事以后”同事们和领导对他的态度,只是为了采访我不得不问。 
  其实刚强的未婚妻并没有因为婚检刚强戴上了乙肝“小三阳”的帽子就离他而去,在爱情上他要比安心幸福得多,他的打击主要是来自同事和领导,在甘肃,有些同事一听说刚强肝出了“问题”,马上就避他惟恐不及,这种回避对刚强雪上加霜。 
  “当我知道了我的体检结果以后,马上就打电话告诉了和我住在一块儿的几个人,我的意思是提醒大家以后多注意和我的接触。原来我以为同事们一定会多多少少给我几句安慰,起码不会一点同情也没有,但是我完全没有想到,接电话的人立刻告诉我:‘哦,我们已经知道了,大伙现在就正用84消毒液消毒楼道和你住过的房间。’” 
  刚强的同事们躲避刚强就好像刚强已经是一个肝炎传染者,跟他同宿舍的一个同事,知道了刚强的情况后,“除了睡觉,屋里就再也见不到他的人影儿——”然而“小三阳”在医学上本来只是慢性无症状带菌者,没有什么传染性,可是作为一般人,人们没有这方面的常识,也不会主动去了解肝炎和“小三阳”的关系,在一个单位,大多数情况下谁的肝一旦出了“问题”,谁在他人的眼里就会立刻成为“瘟神”,这就是我们的社会现状。 
  事实上为了制作《乙肝歧视》的电视节目,我们摄制组曾经分别在上海和北京做过两次街头访问。 
  我们在上海南京路、北京王府井分别找了几十位过路行人向他们询问知不知道“乙肝病毒携带者”究竟是怎么回事?具不具备传染性?什么情况下可能会被传染?怎么和“乙肝病毒携带者”科学地相处?被问的过路人几乎百分之百的都做不出准确回答,有人说:“可能传染吧”,有人讲:“反正不能和他们在一起吃饭”,有人很警惕:“听说唾液也可以传播”,也有人很谨慎:“即使不是那么容易被传染也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中国老百姓大多数都知道乙肝很厉害,极少数的人懂得乙肝和“乙肝病毒携带者”并不是一回事,但“怎么不是一回事”?几十位过路人谁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整个社会对乙肝病人和“乙肝病毒携带者”的恐惧让人瞠目。曾经有一个“乙肝病毒携带者”去一个单位食堂吃饭,排队到了窗口,他跟里面的服务员说:“对不起,我是‘澳抗阳性’,要小心一点,您能不能给我一套一次性的餐具?”结果后面排队的人听到了,呼啦一下就跑了个干净。 
  有的“乙肝病毒携带者”最害怕逢年过节单位里聚餐,这种场合对于他们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有的单位搞联欢或晚会,“乙肝病毒携带者”总能正赶上被安排在那个时候加班或值班,大家都去欢乐了,他自己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独自品味什么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尴尬。 
  还有的“乙肝病毒携带者”外伤需要手术,医生害怕伤者的骨头在手术中万一扎破了自己的手从而沾上他们带“毒”的血,竟找出种种理由不给患者实施手术。 
  还有的“乙肝病毒携带者”得了阑尾炎、胆囊炎等急症不愿意去医院救治,他们害怕一去医院抽血化验就暴露了自己的“特殊身份”,直到阑尾炎穿孔或胆囊疼得自己在家里满地打滚儿也不肯出门。 
  还是在上海和北京,除了街头访问,我们又用电话分别采访了各五家用人单位,咨询如果我是个“乙肝病毒携带者”有没有机会到贵公司应聘? 
  上海的五家公司或企业异口同声地表示:“那我们就不能考虑的了”。 
  北京的五家公司或企业其中只有一家明确回答:“我们倒是可以考虑,因为我们公司不是搞食品的,但能不能录用就得靠你自己去竞争了”。 
  中国的“乙肝病毒携带者”背上的十字架太过沉重,“健康人”把他们视如洪水猛兽,他们自己也在人面前活得低口下心,难怪刚强在接受我们采访的时候曾经毫不掩饰地倒出了他对周围世界的彻底绝望:“‘乙肝病毒携带者’一般都不具有传染性,但人们对此置之不理,对于我的同事,我甚至把他们拉到网上去过,让他们看看乙肝专家怎么说,可人家不去,去了下来也还是躲着我,从那个时候起,我就觉得我和一切‘健康人’之间就有了一堵墙,一堵怎么也推不倒的高墙。” 
  因为乙肝“小三阳”刚强被炒了鱿鱼,没有了工作、也没有了工资,现在他和妻子在廊坊老家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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