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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居然以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现在不能给。也让他们知道,锅是铁打的。我递上自己的名片,并开口讲述。当我的长篇大论快要结束的时候,他们的脸已经舒展开来。卢伊莎的丈夫接过烟盒:
“对不起,夫人。岳父的死引起了众多的议论,记者也没完没了地采访我们。您想像不到,这些记者为了进屋会想出什么花招!所以我们才会这样对待您!”
过了一会儿,年轻的女仆拿来一瓶葡萄酒,并端来一碟奶酪。
卢伊莎的妹妹拿过烟盒:
“真没想到,妈妈会送这样的烟盒给父亲。他大概会在这之后骂上一个月吧。”
短腿的家伙用责备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谢琳娜,你多不害臊啊!”
“我有什么害臊的,我真遗憾,他二十年前怎么不一头撞在猴面包树或者路上的其他什么树上!”
我困惑地看着这帮人。那个寡妇困倦地叹了口气,解释道:
“亲爱的,我们近几个月遭到了一连串的不幸。我丈夫出了车祸,撞到树上,得了失忆症,虽然过了几天又恢复了记忆,但他已经不是我原来的弗朗西斯科了!”
“谢天谢地。”谢琳娜扑哧一声笑了。
皮耶尔走到我的身边:
“对不起,夫人,您完全没必要听这些荒唐的故事。请让我送您回家。”
我告诉他,我的车就停在门口,然后就起身告辞了。
第六章
我回到家时,见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谢琳娜。
“瞧您的车开得慢腾腾的。”她突然说。
“那您是怎么飞来的?骑着扫帚?”
“摩托车,”美人一本正经地回答,“我需要和您谈谈。”
“谈什么呀?”
“您不大客气吧!”
“彼此彼此。我给你们送去了贵重物品,而你们简直要把我轰出门!”
谢琳娜拉住我的手:
“好了,请吧!”
我们来到书房,姑娘羡慕地看着书房里的画:
“如果我爸爸不吝啬的话,我们也能享受这样的生活,但却没有!他搞出的那些事,你都不能想像!每个房间的盥洗室都竖着他的牙膏!”
“等等,等等,这个弗朗西斯科·龙恩,就是你父亲,也是那个拥有登蒂马牙膏公司的龙恩?我自己也用他们公司生产的牙膏。”
“您不了解他?”
我摇了摇头,我能从哪儿知道呢,我很难把那个用草帽遮脸的男子同阔佬联系起来,我当时只是觉得他像一个正在度假的小职员。
“您很难想像我的父亲吝啬到了什么程度。当卢伊莎跑掉时,又上演了一出怎样的闹剧!”
“跑到哪儿去了?”我忍不住问。
“等等,我稍后再跟你讲。总之,爸爸的吝啬到了令人震惊的地步,做事也很荒唐。比如,不准我们买蔬菜。饭桌上的一切蔬菜都应在房前屋后自己种,就连花盆里也种了香芹和菠菜。种菜也不雇个园丁,而是强迫我们全家去拔草。当父亲一谈起亲手种的菜如何美味香甜时,我妈就气不打一处来。
“小时候,我尽捡卢伊莎的破东西,我们家甚至连复活节那天都没客人来。他怎么可能在那里有什么女友或者到海边度假呢?我和姐姐的玩具都是外祖父给买的,父亲大为光火,嚷嚷什么外祖父把钱不当钱。但老头不为所动,还在去世前嘱咐把自己的财产分给我和卢伊莎一人一半。所以我姐姐就铁了心要嫁人。
“她和皮耶尔是在艺校上课时认识的,当父亲得知他们在约会后,搞出了一场闹剧!再说皮耶尔的名声似乎不太好,听说好像是个职业赌棍,还是个骗子。他一无所有,身无分文。
“但是卢伊莎巧妙地瞒过了父亲,的确,这也有妈妈的功劳。细节我就不讲了,后来他们秘密地结了婚,开始了蜜月旅行。
“他们抬脚刚走,妈妈就把这事告诉了父亲,他差点被击垮,但也拿他们没办法。卢伊莎挣脱束缚,获得了自由。同时与卢伊莎一道消失的还有她的钱财。
“父亲拒绝承认皮耶尔,但稍后还是咬牙切齿地开始同他打招呼。卢伊莎一直希望,他们同父亲的关系能缓和,父亲也好给皮耶尔一份工作。新年时他们就送了一套白色家具。当然,他们本想讨好父亲,但结果却适得其反。在这之后,父亲称皮耶尔为‘乱花钱的混蛋’。卢伊莎感到很痛苦,因为她很爱皮耶尔。”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
“这些,当然,很有意思,但我知道你们的家庭私事又有什么用呢?也许,你最好还是去找心理医生吧?”
姑娘委屈得双唇直抖,伸手去掏手绢。我感到不安起来。怎么能让这个孩子感到委屈呢?也许,她无人可以倾诉,连个朋友都没有。满怀懊悔,我抱住了谢琳娜:
“好了,好了,对不起。”
她神经质地抽动着鼻子:
“我很需要一个人给我出主意,但是找不到。你看起来慈眉善目,所以……”
“说吧,说吧,也许,我真的能帮你呢。”
“卢伊莎出嫁了,我比谁都难过。他们只在上学时才让我出门。我等待着自己年满二十一岁的那天,到时我就可以支配我的钱财了。但父亲说这些钱都被投在有价证券上,并且目前还不打算脱手。我想起诉他,但妈妈觉得太丢脸。我受的委屈可以讲上几天几夜……但后来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妈妈和父亲说好一年内两人分开出去休息一次。妈妈一般去德国,而父亲则常去一家廉价的小旅馆。”
“对自己的妻子,弗朗西斯科就舍得花钱吗?”
谢琳娜挥了挥手说:
“哪里!只不过妈妈自己有钱,是外祖母给的。我搞不明白,她为何跟爸爸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也许,这是因为她是个天主教徒!但问题不在这。简短点说,父亲去了‘绿色茅屋’旅馆,而妈妈则去了德国的巴登-巴登。焦点在于,他们总是在同一天返回。突然有一次妈妈已经回来了,可父亲始终不见人影。到晚上时,警察打来电话,说父亲发生了车祸。他落了个失忆的后遗症。”
我听得非常认真。弗朗西斯科·龙恩在医院里躺了几天后回到家中,但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失忆症虽然治好了,但是忘性还是大。他开始抽别的牌子的香烟,经常把家里人的名字搞错。后来愈来愈怪。吝啬鬼竟然变成了大方人。他叫人来修理房子,又出双倍的钱叫人在一周之内把他的车修好。还邀请皮耶尔和卢伊莎来吃午饭,并亲切地详细询问他们对未来的打算。在一次喝完咖啡后,他献上了礼物,任命皮耶尔为自己公司的副总经理,并送给卢伊莎一对珍贵的耳环。同时还让谢琳娜按自己的意愿选择一所大学,并预先支付了三年的学费。此后又给妻子买了帽子羽饰。总之,他们开始了疯狂的生活。弗朗西斯科每天总要买点什么:一套茶具、一盒重八英磅的巧克力、平底煎锅和新的彩电。后来愈演愈烈,他叫来公证人,宣读了遗嘱。大家平均分得一笔钱款,甚至连皮耶尔也同样分得了一份。总之,在他脑门撞到猴面包树抑或路上别的什么树之后,他的个性发生了根本改变。心理学家肯定地说,类似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并且,”谢琳娜激动地说,“他还吩咐雇个园丁,把蔬菜全部拔掉,打算开始像所有的人一样种花。要不是亲耳听见,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而且他和妈妈简直就是又开始了蜜月,他无休止地给她大送礼物,给她买高档内衣和连衣裙,称她为‘洋娃娃’。
“后来他决定去视察北方的一家工厂,就走了,过了三天我们得到通知,说他在突尼斯的浴场被人枪杀了。你对这事怎么看?”
我耸了耸肩膀。当然,这事有点奇怪,都说颅脑伤不至于把人弄成这样。
“那么我就得出一个结论,”谢琳娜低沉地说,“这不是我的爸爸。”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斑蒂三角形的脸从门缝里伸进来。
“哦,小狗,”姑娘很高兴,“过来。”
在斑蒂的后面跟着斯纳普,索菲娅端着托盘走在后面。
“您的咖啡,夫人。”
“谢谢,索菲娅。给您加点牛奶?”
“不,不,我只喝黑咖啡。”
说着她端过杯子,又掰下一块面包喂给斑蒂。深受委屈的斯纳普哀号起来。谢琳娜大笑,把剩下的全给了这只罗特犬。两只狗热诚地看着谢琳娜,卧在了地毯上。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