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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林-2006年第4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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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过。妈,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妮卡最后还是决定转过身子,面对老妈。 
  奥莉雅·谢苗诺夫娜哭了。 
   
   
  瓦洛加邀请妮卡上他家做客。 
  妮卡没有摆架子,很爽快地答应了,只是说: 
  “上你家做客,好比倒一次垃圾,我是说两个地方都很近。” 
  这会儿,瓦洛加正忙着跑商店。平时他不大出去买东西,所以老是丢三落四忘买最要紧的东西。 
  他买了伏特加,忘了买葡萄酒,于是再回到店里补买。他出得店门,又在路上想到,女孩子一般好像喜欢喝香槟,只好再回到店里。 
  女售货员关心地说: 
  “我们这里有不含酒精的饮料:各种果汁、矿泉水。您现在就买好,省得再跑一次。” 
  于是他又买了一些饮料。 
  可是老毛病改不掉,买了火腿,忘了买奶酪;买了面包,又忘了买糖果。 
  总而言之,他像转盘上的木马似的在几家商店间不停地兜圈子。 
  最后他急匆匆地跑回家,开始整理饭桌,准备招待客人。 
  桌上的食品摆得乱七八糟:包里的东西不是放在碟子里,而是放在旁边,这些碟子也摆得不整齐。另外又生出许多难以回答的问题:如果有了伏特加、葡萄酒、香槟,那么应该配置哪一种酒杯?同时又忘了刀和叉的摆法,哪个在左,哪个在右? 
  一只沾满灰尘盛放餐巾的盘子从餐柜的角落里掉下来,正好砸在瓦洛加身上,这时他才惊慌失措地想到餐巾纸还没买。 
  筋疲力尽的瓦洛加倒在沙发上,抽起了烟。 
  为了让自己放心,他走到窗口观望。 
   
   
  一口棺材从大门口抬出。 
  大门开了一半棺材出不去,只好再打开另一半,由于碰到棺材,门扇发出了声响。 
  跟在棺材后面是两个女人(一老一少)和一个男人。那男人可能是因为过度伤心或者酒喝多了,也可能是两者兼而有之,走起路来十分勉强。 
  妮卡远远地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 
  棺材装进了汽车。 
  围观的人不多。大伙儿很快就坐好了。汽车在烈日下驶去。 
  门铃响了。 
  瓦洛加照照镜子,挥挥手,过去开门。 
  妮卡站在门口。 
  “您好!” 
  “您好!” 
  妮卡进了门。 
  “我们楼下的老太太死了。”妮卡特意叹了口气。“棺材刚抬走,你看见了吗?” 
  瓦洛加点点头。 
  “很可怕,但我感到高兴。” 
  “为什么?” 
  “你没听人家说吗,你去约会,路上遇到死人是好的征兆。”妮卡竭力保持微笑。“瞧,有这么个诗句……在坟墓的入口……那里有新的生命在诞生……” 
  “你真是博学,”瓦洛加随口说着,只是为了敷衍。 
  “因为我是教育工作者,未来的教师。我学诗不是出于内心的召唤,而是为了考试得个五分,所以就记住了这些诗。” 
  他俩进了房间。 
  “哇,真棒!”妮卡惊呼一声。“我觉得你为了迎接一个女士的到来做了精心的准备。我很高兴。” 
  “请你原谅……”瓦洛加结结巴巴地说。“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丢三落四……忘了买餐巾纸。还要买花。花倒是买了,其实我向来不喜欢花花草草的东西。” 
  “正常的人谁不喜欢花呢?那些残花……立即扔了吧……用在葬礼上还差不多。在各种花中间惟有石竹能派上用场,而且只有一个用处,就是抽打一切傻瓜的脸蛋。” 
  瓦洛加抱住妮卡的肩膀, 
  挺起胸膛,让她紧靠自己,胆怯地吻她,想试探一下。 
  她没有反抗。 
  于是就出现一个长时间的、普普通通的、令人愉快的吻。 
  结束时,瓦洛加不由得深情地凝望着妮卡。 
  妮卡没有抬起眼皮。她先是挪开手,然后避开,表情温和,甚至可以说温柔,但还是避开了。 
  妮卡舒了口气说: 
  “接吻你很在行。你知道接吻的关键是什么?关键在于接吻以后嘴唇要有疼的感觉。我喜欢这种感觉。不过以后不要这样,好吗?” 
  瓦洛加默默地听着,走到桌边倒了一杯伏特加,一口喝干,问道: 
  “对你来说我是不是老了?” 
  “傻瓜。男人无所谓老不老。关键是看有没有男人的气质。” 
  “那么我……”瓦洛加接口说。 
  妮卡不让他说下去: 
  “我想吃鱼子酱夹肉面包,有吗?我很喜欢吃鱼子酱。请打开香槟。当气泡刺激鼻子的时候人会感觉很舒服,我就喜欢这样。” 
  两人沉默无言。瓦洛加不想说话。妮卡是拿不定主意。她喝着酒,吃着菜。 
  她终于明白:这种停顿会延续很长时间。 
  “瓦洛加……”看来,妮卡很激动。“你不老,你是男子汉,你是个很棒的男人。真的……问题在于……我现在就向你说明一切……”她叹了口气。“不过你要答应,我说明真相以后,你不能马上撵我出去。” 
  瓦洛加扑通一声栽倒在椅子上。 
  “你——是美国间谍。这样的事我经历过。” 
  妮卡哈哈大笑: 
  “我提议,首先为我们事业的成功干杯。当然这个事业是疯狂的、没有希望的、毫无意义的。但是正因为这样,我们一定会取得成功。” 
  “我丝毫不理解你的所谓事业,可我尊重你的这种逻辑思维。” 
  两人举杯一干而尽。 
  瓦洛加困惑地凝视着她。 
  “你想干什么?” 
  妮卡吁了口气: 
  “瓦洛加,有一条你必须记住:你答应过不撵我走。好吧我说,事情是这样……” 
   
   
  音乐教师奥莉雅·谢苗诺夫娜不喜欢弹钢琴。首先是因为厌倦了。除此以外,她认为自己没有成为音乐家应该部分归咎于这个黑大个。它本来可以帮忙,可没帮上…… 
  总而言之,这个音乐教师和钢琴之间没有缘分。 
  奥莉雅·谢苗诺夫娜坐下来弹琴通常只有一个目的:跟上帝说话。她不像人家大作曲家或音乐家那样通过隐喻的手法与上帝沟通,她只是直截了当地跟上帝说话。 
  跟上帝对话,其实是向上帝祈求。她也曾祈求过。很久以前是为自己,现在只为女儿祈求,因为她绝对相信,在她本人生活中是不会发生任何需要上帝干预的重大事情的。 
  现在她一面弹琴一面祈祷: 
  “主啊,请仔细地看看他。你会看到:她是个漂亮姑娘。可是不讲道理,有时很任性,做事不专一,可你总不会只给善人和完人赐福吧?我想说的就这些。你给了我这么多痛苦和烦恼,你对她发发善心吧,仁慈些。就算我为两个人吃了苦,行不行?” 
  奥莉雅·谢苗诺夫娜很善于跟学生交谈,却不善于跟女儿交谈,跟上帝交谈更不行。她敬畏上帝,不敢畅所欲言。 
  祈祷很快就结束了,于是这位音乐教师就使劲敲打琴键。 
  这是真正的强音,它总能使人平静下来。因为奥莉雅·谢苗诺夫娜在内心深处始终相信:跟人的语言相比,上帝更理解音乐的语言。 
   
   
  “你是神经病……”瓦洛加手里拿着一杯伏特加酒在房间里兜圈子,走一圈,喝一口。“你简直是神经病!你以为我跟任何人交往都无所谓吗?可以随便爱上一个人,可以跟任何人共同生活……”瓦洛加激动得找不到适当的词语了。“我现在真想把你从这儿扔出去,我……” 
  “别激动。你答应过不撵我,男子汉大丈夫决不食言。让我们用逻辑推理的方法来讨论问题吧。”妮卡坐在桌边不时地吸着香槟。看来瓦洛加歇斯底里的发作对她没有丝毫触动。“你是单身汉吗?Yes(是的)。你为自己的单身感到苦恼吗?Of course(当然)。你用什么方法解决单身问题?通过互联网。这就是说,你准备同任何跟你沟通的人交往。那么就算今天来的不是我,是她好啦。” 
  妮卡说话时,瓦洛加听着,似乎还听得很认真。 
  她的话刚说完,他就在桌边坐下来,以某种不正常的贪婪之心把桌上的食物统统装进自己的碟子里。 
  妮卡感到奇怪:“你这是干什么?” 
  “我想吃东西,不想跟你胡言乱语。” 
  “怎么是胡言乱语呢?为什么?你不妨设想一下,来跟你会面的不是我,是她。她的确是个贤惠漂亮的女人。我们家的情况足以证明进化不是向前,而是后退……”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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