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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林-2006年第4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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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局长坐到圈椅里,家里的人围在他身边。 
  “当警察拿来一双鞋和装有达莎证件的小包时,你想我有多惊讶。幸运的是,刑警队非常了解她,大家都知道,这位夫人又去装英雄保罗了。” 
  “快把一切讲出来。”娜塔莎说。 
  我叹了一口气,开始赎罪。朋友和家里的人听得张口结舌。局长则不以为然地不时干咳几声。我终于讲完了。卓尔施响亮地擤了一下鼻涕,折好手绢,激动地说: 
  “现在,大家都明白了,把这个福尔摩斯放出去是不行的。为这件事,已经出了不少人命,我特别不希望,下一个就是达莎。” 
  就这样,我被软禁在家里。当阿卡奇得知我的车停在麦当劳旁整整一夜时,他大发脾气: 
  “真有你的,”他怒吼道,“沉迷于去搞那些要人命的事情:先是去吃那可怕的馅饼,然后又去充当私家侦探,什么都忘到了脑后。” 
  “是的,”没料到季马也嚷嚷道,“这太不负责任了。” 
  我吃惊地看着这个食客。他还从来没敢批评过我。 
  九月二十九日按部就班地到来了。大家向阿卡奇祝贺生日,我送给他的礼物只有一个甜蜜的吻,他有分寸地沉默着。正当我们准备喝晚茶、抬出蛋糕时,卓尔施来了。 
  路易的手艺好得难以置信:烤出来一个三层的奶油蛋糕,上面还装点着一个糖人,小牌子上写着“阿卡奇”。 
  “哦,小人多漂亮啊!”玛莎尖叫道,“我可以把它给吃了吗?” 
  “那可不行,”奥丽娅反对道,“吃掉丈夫是妻子的义务。不过,如果你想吃的话,我只把糖人的脑袋咬下来,剩下的给你。” 
  这时门铃响了,季马跑去开门,不料脚绊住地毯一角,一个趔趄,摔倒在沙发和桌子之间。高兴的胡奇以为这又是什么别出心裁的好玩游戏,企图爬到他的背上去。卓尔施拎起小狗。季马哼哼着从地上爬起来。 
  “只是我摔倒了,还好没打破其他什么东西。” 
  “喂,”金尼斯插嘴道,“也许,你应买个护膝和头盔?知道不,曲棍球队员就是如此打扮奔来跑去的!” 
  季马恶狠狠地瞪了小伙子一眼,打算反唇相讥,但卢伊莎进来了。 
  “哎,”我很高兴,“想喝点咖啡或是茶?” 
  矜持的姑娘非常腼腆: 
  “你们,好像有家庭节日……” 
  “没事,没事,”阿卡奇高兴地说,“蛋糕很大,够吃。” 
  于是我们坐到桌边,先按法国的习俗喝葡萄酒,然后又按俄罗斯的习惯喝茶吃蛋糕。一个大蛋糕几乎快吃完了,但的确够吃,连每只狗都分得了一块。 
  “反正我一年才过一次生日。”那个今天受到祝贺的家伙自我辩解道,一边把一朵奶油玫瑰喂给胡奇。 
  等到大家开始抽烟时,卢伊莎朝我走来: 
  “我家又被翻了。有人翻遍了妈妈的衣柜,还把鞋跟都给拽下来了。” 
  我心里清楚,这个神秘的窃贼在找什么。 
  “哦,您家有祖传的首饰吗,藏在哪儿?” 
  姑娘笑了起来: 
  “妈妈有非常漂亮的祖母绿项链、戒指和手镯。这独一无二的三件套是我曾外祖父送我曾外祖母的。虽然样式太老,但宝石还是很漂亮。据我所知,妈妈只在她结婚的那一天戴过一次。还有一些戒指、白金手表、珍珠项链、耳环……这些都放在妈妈的卧室里,梳妆台上。” 
  “你家还有谁有钻石?” 
  “谢琳娜十四岁时,外祖父送她一枚钻戒和镶钻石的耳环,在我十六岁时,同样也送给我这些东西。妈妈还有一个圆相框,顶上镶着一块很大的水晶石。总之这些珠宝首饰都是外祖父母留下来的。他们不喜欢钻石,认为祖母绿才是家庭的吉祥物。” 
  “也许,你父亲买了一批钻石,不是指首饰,是指石头——这么说吧,没加工过的。” 
  卢伊莎大笑起来: 
  “爸爸眼里只有钱,还说最好把钱存入银行。” 
  “哪家银行?” 
  “能存到哪!半升或三升银行。当然这是开玩笑。但他从来没买过钻石,也从来没送过谁钻石首饰。你看,我过十五岁生日时,他送了巧克力,还说过生日真是愚蠢,因为人又向坟墓跨近了一步。我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因为那是他记得我生日的绝无仅有的一次。小时候,我连过生日都不知道。小学一年级,同桌过生日邀请我时,我不知有多么惊讶。真是好极了:很多礼物、一起跳舞……现在我还记得我当时有多欣喜,但事后又嫉妒得要死。回家后我在妈妈的卧室里号啕大哭。于是那年我过生日时妈妈就瞒着爸爸,带着我和谢琳娜在外面吃了一顿,还送给我一只长毛绒玩具熊。” 
  “你爸爸真是个怪人。也许,你不知道,万一他把钱换成钻石,存到银行保险箱中了呢?” 
  “那不可能,他从来不租银行的保险箱,因为租金太高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放在家里,有些在卧室里,有些在书房里。总之,所有的闲钱他都投到自己的公司里了,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钱要比人多干活。’所以投资钻石不是他的爱好。” 
  “你们在密谈什么?”季马走过来。 
  “在谈钻石。”卢伊莎一本正经地回答。 
  “你家有很多?”小伙子来劲了。 
  “那可是的,整整一大盒,十八颗,每颗都有鸽子蛋一般大。”卢伊莎在开玩笑。 
  “那这些宝贝藏在哪儿?” 
  “先要进入厨房,再到洗衣房,那里有一台非常破旧的洗衣机。把它的后盖打开,在绝缘层下就放着一个小匣子。” 
  “季马,”阿卡奇喊道,“过来一下。” 
  小伙子走了,卢伊莎嘿嘿笑起来: 
  “多好笑啊,太好骗了,依我看,他准相信了。” 
  “能不能来点咖啡?”奥克萨娜问。 
  “我现在去叫他们煮,”奥丽娅愉快地说,起身向门口走去,但突然她站住了。 
  “出什么事了?”娜塔莎担心地问。 
  “肚子和脑袋中同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什么样的?”奥克萨娜问。 
  “肚子里有什么在奇怪地收缩,头好像也晕乎乎的,耳朵像罩上了帽子,听不清楚。” 
  “你很早就这样了?” 
  “昨天她就身体不舒服,”阿卡奇说,“晚上睡不好,晚饭又全吐到马桶里了。” 
  “我可是把这个陶瓷朋友喂了几个月,”儿媳笑起来,“大概,昨晚发生了磁暴现象或者大气压下降了。” 
  “啊嗬,我不喜欢你这样调侃,”奥克萨娜说,“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找医生。” 
   
  第二十二章 
   
  我们十二点来到医院。维伦医生和奥丽娅谈了很久,然后出来跟我们说: 
  “抱歉,未来的妈妈要住院。” 
  阿卡奇的脸刷地白了。 
  “怎么,这么严重?” 
  “不,不,但我不喜欢搞得紧紧张张的……” 
  于是这位产科医生开始了他的医学解释。我和阿卡奇听得一头雾水,只有奥克萨娜听得津津有味,然后又给我们解释: 
  “跟我们俄罗斯一样,她这叫住院观察。可惜,一些该拿的东西没随身带来,得开车回去拿。” 
  “拿什么东西?”我很惊讶。 
  “还能有什么?拖鞋、睡衣、肥皂、热水瓶……你没住过院?还要拿点好茶,我病房的病人总是在喝着热茶。” 
  我开怀大笑: 
  “我可怜的没见过世面的人。我们去看看,法国人在这方面是怎样做的。” 
  首先我们去了病房。奥克萨娜吃惊地看着宽大舒适的病床。床上放着三只枕头,两床松软的被子。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摸了一下床单说: 
  “多好的床单哪!而且考虑得很周全:放了台灯的床头柜、遥控电视、呼叫按钮,还装了窗帘。咦,这是什么门?” 
  说着她转动把手。原来是个很大的浴室和洗手间。钩子上挂着几条大小一样的毛巾。浴室旁放着一包一次性拖鞋。马桶上套着一条“已消毒”的纸条。 
  传来一个劝说的声音。一位年轻的护士推进来一辆轮椅,上面坐着穿着病号服、正在哭泣的奥丽娅。 
  “好了,小宝贝。”阿卡奇忙不迭地说,“不要难过,一切都会很顺利的。” 
  “是啊,”护士接过话茬,愉快地说,“我们这儿始终水平一流,医生专治各种疑难杂症。你们最好还是看看菜单,定一份可口的午餐、点心和晚餐。但早餐,可惜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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