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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的名字-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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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天主用不着借这么愚蠢的东西对我们指出难关和窄路。它的寓言不会使人发笑,也不会使人恐惧。相反的,你们为他的猝死而哀悼的阿德尔莫,由他所画的恶魔中感受到欢乐,因而看不见它们应该表明的最终意义。他所遵循的都是魔鬼的途径——”他的声音又变得严厉而不祥,“所以上帝要惩罚他。”

  写字间里鸦雀无声,最后打破沉默的是维南蒂乌斯。

  “可敬的佐治,”他说,“你的美德使你失之不公了。阿德尔莫死前两天,你也在这写字间里辩论过一场。阿德尔莫的画尽管怪异荒诞,但他画这些图像的本意全是为了表达上帝的荣耀,借它们来说明天国的事物。威廉兄弟刚才提及古希腊最高法院的法官,说上帝透过扭曲的物体而存在。阿德尔莫那天也引述了另一位权威者阿基诺的话,说卑贱的躯体比高贵的躯体更能适当地解说神圣的事物。其一是因为人类的精神更容易自错误中得到解脱;事实上,某些产业很明显地不能被归为神圣之物,假如被描写为有形动产,便变得很不确定。其二,因为这种卑微的叙述更适合我们对上帝在这世间的所知,它在‘否’中比‘是’中更容易显形,因此和上帝最不像的东西更能够引导我们认知它,我们也因此知道它是在我们所说的和所想的之上。第三,借着这个方式,卑劣可耻的人更不能伤害上帝。换句话说吧,那天我们所讨论的问题,是了解真相怎么能透过既激烈又谜样的表现方法显示出来。我还提醒他,说我在亚里斯多德的著作中,发现了对这件事情极为清楚的说法……”

  “我不记得了。”佐治尖刻地打断他的话,“我是个上了年纪的人,我不记得了。我也许过分严格了些。现在不早了,我该走了。”

  “真奇怪你怎么会不记得。”维南蒂乌斯坚持道,“那是一场很有意义的讨论,本诺和贝伦加也都参与了。我们所讨论的是,暗喻和诗人们为了乐趣所创出的双关话和谜语,是否会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新方式引导我们思索许多事物,我还说这也是智者所应有的一项美德……当时马拉其也在场……”

  “假使可敬的佐治不记得了,那是因为他的年龄和心智疲惫的缘故……虽然别的时候却是很活跃的。”有一个修士接口说。

  最初他的语气颇为激切,但等他意识到他要别人尊敬这位老僧的原意反而使人注意到老人的虚弱,他便压低了声音,变成了近乎道歉的低语。说话的是图书馆的助理管理员,阿伦德尔的贝伦加。他是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望着他,我不由记起了乌伯蒂诺对阿德尔莫的描述:他的眼睛就如一个春情挑动的女人所有。由于现在每个人都看着他,他有点羞怯地绞扭着双手的手指,仿佛想抑制内心的紧张。

  维南蒂乌斯的反应很不寻常,他瞥了贝伦加一眼,使得贝伦加垂下了眼眸。

  “好吧,兄弟,”他说,“如果记忆是上帝的献礼,那么遗忘的能力可能也是好的,而且也必须被尊重。我敬重年长的兄弟一时的健忘,可是我认为你的记忆应该比较鲜明,当时我们和你的一个好友都在这儿……”

  我不敢肯定维南蒂乌斯是否特别强调了“好友”两个字,只觉得在场的人个个都感到困窘。他们每个人都望向不同的方向,而不看涨红了脸的贝伦加。

  马拉其迅速以权威的口吻接腔道:“走吧,威廉兄弟,我带你去看看别的有趣的书籍。”

  那群人散开了。我看见贝伦加恨恨地望了维南蒂乌斯一眼,维南蒂乌斯也不甘示弱地回瞪他。眼看老佐治就要离去,我被一种尊敬的情感所驱使,鞠躬亲吻他的手。这个老修士接受了这一吻,摸摸我的头,问我是什么人。我报出了姓名后,他的脸色闪耀出光彩。

  “你有个伟大而又美丽的名字。”他说,“你知道蒙蒂埃昂德尔的阿德索是谁吗?”我坦白承认我并不知道。他又说,“他是一本巨著《假基督评论》的作者,在那本书中,他预见了将要发生的事情;但并没有很多人留意到他。”

  “那本书是在千年至福之前所写的,”威廉说,“书里的预言并未实现……”

  “那是对盲目的人而言。”这个瞎眼的老人说,“假基督的途径扭曲,步调缓慢。他在我们出其不意的时候抵达,并非由于使徒的推算错误,而是因为我们还未获知他的奸计。”然后他转头对着大厅,提高声音叫喊,使得写字间的天花板将他的声音折回,“他就要来了!别再浪费最后的日子对尾巴扭曲、皮肤长斑点的小恶魔发笑了!不要浪费最后的七天!”

  第六章

  黄昏晚祷

  探访修道院其余的地区,威廉对阿德尔莫的死推测出一些结论,与负责玻璃工艺的修士谈论帮助阅读的玻璃,及读书太多的人所产生的幻象

  就在这里,黄昏晚祷的钟声响了,修士们纷纷起身要离开书桌。马拉其明白地告诉我们,说我们也该走了。他会让他的助手贝伦加留下来收拾一切东西(他就是这么说的),并把书籍整理好。威廉问他是不是要把门锁起来。

  “想要到写字间,必须走通往厨房和餐厅的门,要到图书室去,也得先经过写字间。院长的禁令比任何门都要有效。在晚祷之前,修士们必须回到厨房和餐厅,晚祷过后,就不许任何人或动物进入大教堂了。由于动物听不懂禁令,所以我会亲自把通往厨房和餐厅的外门锁上,到时候大教堂里就空无一人了。”

  我们下了楼。僧侣们往礼拜堂走去,但我的导师认为天主会原谅我们不参加礼拜仪式(在接下来的几天,可有许多事情必须请天主原谅的了),他建议我和他到处走走,好熟悉一下这个地方。

  天气愈变愈坏了,不知何时吹起了寒风,天空也变得灰蒙蒙的,太阳慢慢落到菜园后,但犹有几抹残光。我们绕过礼拜堂侧边朝东而行,到了修道院最后方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连接大教堂东方塔楼,几乎紧依着外墙而建的就是马厩,养猪人正要把那缸猪血盖好。我们注意到马厩后面的外墙比较低,所以可以隔墙眺望。围墙之后的地势陡然落下,新下的雪掩不住陡坡上松软的土。我意识到那是干枯的稻草堆,由这里扔过墙,一直延伸到山径的弯路,也就是布鲁纳勒斯那匹马开始逃亡的地方。

  附近的马棚里,马夫牵着马走到槽头去。我们循着小路前行,经过一间间的马棚,左边和礼拜堂相接的房舍,就是修士宿舍和厕所。然后,到了东边围墙折向北的转角处,有一间铸造房,几个铁匠正忙着收拾工具,把炉火熄灭,准备到礼拜堂去。

  威廉好奇地走到铸造房内几乎是独立的一个角落,有个修士在那里收东西。在他的桌上有一堆很漂亮的彩色玻璃,但较大片的玻璃都靠墙而放。他前面放了一个尚未完成的圣物箱,只有银的架构,不过他显然已开始在上面镶上切成和珠宝一般大小的玻璃和宝石。

  这个人就是修道院内负责玻璃工艺的修士,莫里蒙多的尼科拉斯。他向我们解释,在铸造房的后侧,他们先吹成玻璃,然后再送到前面来装上铅框,做成窗户。他又说,装饰大教堂和礼拜堂的那些彩色玻璃,却是两世纪前的成品了。现在他和其他人所做的是较小的工事,且兼修复因时间而破损的部位。

  “这是一件很困难的工作,”他说,“因为现在想要找到和以前一模一样的颜色是不可能的,尤其是礼拜堂里的那种蓝色,非常的清澄,每当太阳升高,阳光透过那层蓝色,就会把天堂的光芒照进礼拜堂内。教堂西侧的玻璃是不久前才修复的,品质就不太一样,夏天时你就看得出来了。真是没办法。”他继续说道,“我们已不再拥有古人的技巧,巨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我们都是侏儒,”威廉同意道,“但是却站在那些巨人的肩上,虽然我们很矮小,有时却可以看得比他们更远。”

  “告诉我我们怎么才能做得比他们更好吧。”尼科拉斯说,“只要你到礼拜堂的地下室去,也就是修道院存放宝藏的地方,你就会看到前人精致的遗作。和那些比起来,我现在正在做的这些玩意儿——”他朝着桌上的玻璃点了一下头——“简直就是雕虫小技!”

  “玻璃工匠并不一定要继续制造窗子和金匠的圣物箱,因为过去的名匠就可以做出那么美丽的东西,注定要流传后世的。要不然世间就会有过多的圣物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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