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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青春 (共四部) 作者:王山-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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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是星期日,段兵又去了香山,姑娘的画具还在原处,人却不知去向。
  摆摊卖茶水的老头挤眉弄眼地告诉段兵,昨天,一个年轻小伙子一下子就给了卖画姑娘一百元钱;今天一早,小伙子又来了。把姑娘带进了樱桃沟。
  “去樱桃沟干什么?”段兵不解地问。
  ‘千什么?干好事呗!“老头用两手做了一个猥亵的动作,”其实,二十块钱就行!“
  段兵也进了樱桃沟,但一直走到沟底,也没有见到姑娘的踪影。再回到香山公园门口时,姑娘已经安坐在画具前了。
  但是段兵看得出,她面色潮红,衣着也有些凌乱。最明显不过的是,在她的短发上沾了些许草屑。
  她遇上了狼。段兵把这些都告诉了安慧欣。她听了以后,淡淡地一笑:我佩服敢作敢为、敢爱敢恨的男子汉。如果有机会,我也约边亚军进樱桃沟!
  段兵恨不得给她一耳光。他恨安慧欣的轻率和浅薄。但是,他绝对不能眼看着这个老红军的女儿,自己心目中的公主落人色狼的掌心,受到那个无耻流氓的蹂躏。他必须立即行动。
  文化大革命,红八月,给了他行动的机会。
  文化大革命一开始,边亚军就清楚地意识到了,阶级、政治、血统将最终决定人们各自的社会地位。在这方面,自己远不是段兵的对手。如果说用钱能把残废姑娘引入樱桃沟的话,文化大革命将使他彻底失去把安慧欣引入樱桃沟的本钱。
  因为,她崇拜的是英雄,而自己,却是个狗崽子。
  必须在这一切都发生作用之前,下手。 
5
  那天,赵大锁刚要上学校去,奶奶突然犯了疯病。
  她大敞着怀,露出那两只干瘪但仍然白皙的奶子,咒出一串肮脏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话:“王母娘娘、玉皇大帝、托塔天王、九天神女,天上地下所有的王八蛋,你们把我操够了,还要摘我的心,我不给你们呀”这老婆子是过五十大寿那天突然疯的。亲朋好友当时正在家里喝她的寿酒,她突然口吐白沫,仰身倒在床上,两眼直勾勾地望着房顶说:“我闺女让李逵操啦!”
  第二天,接到大锁他姑的来信,说是自己在大同搞了个对象,是采煤工人。
  老婆子年轻时当过几天妓女,说起疯活离不开那个“操”
  字,但奇怪的是,她每次说了疯话,过后都要可怕地得到应验。
  赵大锁母亲死的那天,老婆子早上还是好好的,后来却突然犯了病。她脱光了衣服,裸着身子跑上街,又哭又喊:“我儿子没人操啦,要操我呀!”
  儿子蹬三轮车送牛奶回来,一巴掌把老婆子打昏过去,拖回了家。
  中午,清洁队来人报丧,儿媳在清扫街道时,被一辆肇事汽车撞死,光荣殉职。
  赵大锁的父亲见到了媳妇的尸体。身上好好的,就是**被汽车的保险杠刮住了,内脏都戳烂了。
  今天,疯老婆子又在咒谁呢?
  赵大锁不爱上学,也知道自己学不出什么结果。清洁公司已经同意他顶母亲的缺,只要拿到毕业证就可以去报到了,现在,闹运动、闹红卫兵,该找谁去要毕业证呢?
  走进校门,他发现学校里的气氛有些反常。许多陌生的红卫兵拿着皮带和棍棒把住了校门,只许进,不许出。
  进校门的不远处,地上躺着一个人,头上脸上血糊糊的,看不清是谁。
  赵大锁有点儿怕,折转身想回家去,可是来不及了。有人拍他的肩膀,回身一看,是田建国。他手里提着一根粗粗的木棍,木棍的下半截被血染红了。
  赵大锁连忙哈下腰,谦恭地向田建国送去笑脸,田建国抬起木棍,认真地看了看棍子上的血渍,又看了看赵大锁,也笑了。
  他恍恍惚惚地记得,第一下打击来自脑后。那个抡皮带的人显然是个生手,皮带的铜扣没有击中头顶,却从后面翻过来,砸在脸上。他眼前突然一亮,上眼皮豁开一道大口。
  还没有到中午,赵大锁就全招了:爷爷是地主、奶奶当过妓女、爸爸赌过钱、自己考试作过弊、捡上钱没上缴,等等,等等。
  “还有最严重的,你没讲。”田建国用木棍指着他的眼睛,“你不说,我们也都知道了。给你一个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不想死,就早点儿说。”
  “真的没有什么了,再有罪行,你们打死我。”赵大锁双手护着头,缩进墙角。
  田建国的木棍没头没脸的落在他的身上。
  十分钟以后,他熬不住,终于交待了自己的严重罪行:半年以前,姑姑带着三岁的小表妹从大同来北京。一天中午,他趁屋里没人,小表妹睡着了的机会,偷看了她的……
  下午,在操场上召开了批斗强奸幼女犯赵大锁的大会。
  当着全校上千双眼睛,田建国把赵大锁一连摔了十几个跟头。
  每当赵大锁的头被狠狠地磕在土台子上时,台下都传来一阵阵开心的哄笑声。
  几天以前,当田建国在这里被赵大锁摔倒时,这些人也曾开心地哄笑过。
  晚上,简单地吃了点儿面包和罐头以后,刘南征找到田建国,说:“那个女流氓是北城地区有名的圈子,从她身上能挖出不少人来,你把她带来,我亲自审,不信就撬不开她的嘴!”
女流氓被带进审讯室。这里以前是校团委的活动室,现在桌子和排椅等杂物被堆进两侧的墙角,中间空出很大的一块地方。
  她现在就站在审讯室的中央。头顶上低悬的一盏二百瓦的大灯泡,晃得她睁不开眼睛。
  ‘’你是什么出身?“刘南征开始了审问。他阴沉着脸,用手中的皮带一下一下地拍打自己的另一只手掌,发出啪啪的响声。
  “革命工人。”她大约有十六、七岁,长得不算漂亮,皮肤很黑,但五官眉眼都会说话,显得很成熟、很机灵。
  “说说你的罪行,都和谁在一起……耍过流氓?”刘南征走到她的身边,逼视着她的眼睛。
  “那可海了去啦,一天半宿也说不完!”女流氓翻了翻白眼,把头扭向一边,避开刘南征的脸,“少说也有十万。”
  “别耍贫嘴,说具体一点儿。和谁,在I !UL?”
  “怎么?想听着过瘾啊?告诉你吧,没什么听头,不如来点真格的。”
  “你放老实点儿,否则,我们对你不客气。”
  “可以,来什么姐姐我都陪着你。”
  刘南征无话可说了。他又退回桌子旁边,坐在桌子上,审视着那个在强光照射下满不在乎的女流氓,过了好久,他才狠狠地说:“那好吧,把衣服给我脱了!”
  “全脱?”
  “脱光!‘' 圈子赤条条地站在灯下,毫无遮掩的打算。她的脸上仍带着那嘲讽的、挑衅的笑。
  审讯室里的男红卫兵一个接一个地都走了出去。刘南征也慌了,他低声骂了句脏话,脸孔涨得通红,把头扭向一边。
  “你他妈的还要一点脸不要?穿上,快给我穿上!”他气急败坏地叫着,大步向室外走去。
  “雏儿,老娘见过你们这号人,嘴上干净,底下流汤,哼,假圣人!”女流氓仍不示弱,冲着刘南征的背影大喊大叫,“有种的你别跑,来荤的来素的,老娘接着。来呀,色大胆小的窝囊废!”
  刘南征脸色煞白,五官都变了形,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他猛地转过身来,一个大步跨上去,抓住女流氓的头发使劲地一抡。女流氓仰面载倒在地上。接着,皮带呼啸着落在她的身上。
  第一下抽中了她的脸,第二下,目标是她的下部。以后。
  一下比一下更准确,更凶狠。
  她翻滚着躲避,但是,那个部位是永远也躲不开男人的攻击的。大腿内侧的肉翻了起来,两条腿上溅满了污血。
  田建国和其他几个人默默地看着,没有人敢于或者愿意阻止这种野蛮地殴打的继续。
  没有人注意到,在毗邻的教室里,另一场殴打也在继续着。
  这里,挥舞皮带的是陈北疆。这个美丽的女孩子比刘南征冷静、沉着,更带有女人的自信和目的性,因而也更令人生畏。
  皮带不紧不慢地、有节奏地落在赵大锁的身上。他静静地俯卧在地板上,不再挣扎扭动、不再哭喊告饶,像一具没有生命的皮囊,对任何一次击打都无动于衷了。
  陈北疆也同样的平静,在她那张生动的、有着牙雕般光泽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但是,她的每一次抽击,都是极为认真、一丝不苟的。有时她拍击一下之后,稍微停顿片刻,看看皮带,再看看地上的那具人体,好像在品味着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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