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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川-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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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见了面绝对会说起“青川楼”的两代老板张海泉、张百顺,会感念他们,这就叫积阴德,祈冥福。 
  有人管饭,镇上何乐而不为。几个小伙子扎在“青川楼”放开了肚子吃,质量差些无所谓,又没有毒。 
  解苗子的棺木架在两条板凳上,停放在卫生院器械药品库房里,棺上盖着佘鸿雁家送来的化纤绒毯子,毯子上印染的粗劣的红花绿叶遮掩了棺木的丑陋,使人觉得解苗子身上还有些许亮色。棺材头里是张百顺送来的一碗红烧肘子,不知是怎么烧的,硬是把猪肉做成了王八肉色,黑乎乎一大碗。一炷线香在棺前燃着,轻柔的烟在房内悠悠盘旋,像是死者悠悠的气息。冯小羽和青女一打开库房的门,那股烟立刻顺着门洞飘散出去,钻入密密的雨水,和岩上的雾气融为一体,让人再分不清哪是烟,哪是雾。 
  青女和冯小羽来早了,抬棺木的后生们还在“青川楼”喝酒,青女在火盆里烧了几张黄表纸,嘴里念念有词:……死者为大……你为那件事记了我一辈子……当时也是由不得我……我哪里晓得其中的机关……魏老爷的事……怪我…… 
  冯小羽知道,青女是在为以往的事情忏悔,她不想打扰青女,只是站在门外,望着斜斜的雨幕发呆。 
  张宾带了几个年轻后生来了,每人给20块钱,也没有什么仪式,将个棺材用绳子拴了,穿了条粗杠,一声吆喝抬出门就往学校后面的坡上走,去与她碎了脑袋的丈夫合葬。冯小羽和青女跟在后面,坡上满是泥泞,冯小羽搀着青女,几次劝她回去,青女都不肯。两三个看热闹的人走到坡前就止住了脚步,他们犯不着为个死老婆子踩一脚泥,糟蹋一双干净鞋,倒是许忠德一直跟了上来,一步一滑,走得很艰难。 
  冯小羽想,一个青女,一个许忠德,此时的心境大概是一样的,他们将解苗子送到底,任谁也是拦不住的。 
  雨一直在下,送葬人的衣裳全湿透了,从里到外。 
  墓穴已提前打好,从墓坑的侧面可以看到魏富堂的棺木五十多年过去,木板已经朽烂,人们站在坑沿上,一股陈腐的霉味阵阵冲腾上来,泥水顺着坑沿往下流,流成了几条小沟,坑底一只青蛙,在努力挣扎着往上蹦。谁都不说话,雨水打在棺盖上发出咚咚的声响,空洞而忧伤。许忠德点燃了一张表纸,扔进坑底。那纸刚刚燃了个边,遇到泥水,很快灭了,许忠德赶紧又燃了几张扔下去说,魏司令,这是给太太暖坑的,待会儿我给你烧好多。 
  青女低声说,魏老爷,太太来陪你了,往后你不再寂寞了。 
  两个老人,见到了当年的魏老爷竟然不约而同地自动转换了角色,一个又成了少校参谋主任,一个又成了大院里的使唤丫头,转了几十年,他们好像又转回去了。 
  张宾指挥众人,将湿漉漉的棺材沉到湿漉漉的坑底,大家不动手,似在等待着什么。许忠德朝棺材上铲了第一锹土,青女也抓了一把扔了下去,按当地习俗,本应该是儿女所为,许忠德主动地做了,这似乎早在人们的预料之中。冯小羽也铲了一锹土扔了下去,那土没撒在解苗子的棺材上倒铺散在魏富堂的棺壁上,大伙谁也没有在意冯小羽的举动,只有许忠德,看了冯小羽一眼,眼眶有些湿润。之后,大伙才填土,只三两下,坟土便堆了起来,高高地耸着了。墓碑用的是魏富堂的原碑,在字迹斑驳的“魏富堂”旁边加刻了“解苗子”三个字,刻得浮浅潦草,刚刚安葬,便已经和“魏富堂”一样模糊不清了。李天河顾虑得有道理,有些材料,不及时抢救挖掘,到最后一切都来不及,成了遗憾。一个人就这样去了,青木川几十年的时光,最终也没人能说明她是谁。 
  安葬了解苗子,魏富堂在青木川彻底画了句号。 
  李天河们来青女家看望冯明,问首长还有什么需要,其实是暗示首长可以离开的意思。冯小羽跟李天河提出应该在林岚、魏富堂等人物墓前竖立内容详细的墓碑,说不能让死者的身与名俱灭。李天河犹豫,说林岚是革命烈士,她的碑文好写,只是这个魏富堂,好与坏尚在争议中,平反的文件还没有下达到基层,总是难下定论。冯小羽说青木川死了一个解苗子,已经丢失了一大块历史,挽救记忆成了小镇的必须,这个工作应该由政协的张保国承担起来。张保国说整理回忆录是可以的,刻碑则大可不必,有小题大做之嫌。冯小羽说回忆录的材料收在档案柜里,不一定谁都能看得到,石碑立在那儿众人一目了然,石碑记录着死亡,意味着对生命的重视,记录了生存,意味着对死者的尊重,我们的后人将为他们的死亡深深震动。李天河说,林岚的碑文可以让你父亲来写,魏富堂的可是难办…… 
  张保国说,过几天魏家的女儿不是要回来吗,让她来写她父亲的碑文最好。 
  冯明表示,这几天,他在为刘小猪房子的事情周旋,一旦小猪的房子有了眉目,他不但要撰林岚的碑文,还要亲自书写,这是作为战友应尽的义务。给魏富堂平反,是上边的安排,根据当今需要,爱怎么平就怎么平,但工作队当年的成绩是不能磨灭的,剿匪除霸,土地改革,都是用鲜血和汗水换来的。枪毙魏富堂,证据确凿,不是冤假错案。现在平反是现在的需要,就像人的手,手背看上去是黑的,糙的,翻过来手心就是白的细的,翻过来掉过去,就是一只手…… 
  张保国说首长说得极有道理,极有辩证意义。时代在发展,政策在改变,以前资本主义的尾巴,现在成了社会主义的龙头,首长的指示非常重要。首长的理论是既没忘了无产阶级的根本,又跟上了经济形势发展的需要,镇上的干部们要抽出时间好好学习。 
  丧事的忙乱使冯小羽忽略了钟一山的存在,待她想起一块儿进山的同伴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冯小羽回想钟一山最后跟他们在一起是给林岚上坟,当时钟一山抱着花走在后头,还说了“记忆是最靠不住的,相信什么也不能相信记忆”这样的话,再后来呢,再后来钟一山上哪儿去了? 
  跟张保国们打听,才知道夺尔跟随钟一山钻了老山林,镇上派了张宾和两个山民追他们去了,不会出什么意外。许忠德也说不碍事,本来他是要跟钟一山一块儿去的,因了解苗子的事,没走成,但是他给钟一山画了详细的图,丢不了。冯小羽问什么图,许忠德说路线图。问什么路线图,许忠德说是傥骆古道路线图。冯小羽说,您不是说杨贵妃没来过青木川吗? 
  许忠德说,我说杨贵妃了吗?我说的是傥骆道,傥骆道是长安通四川最便捷的蜀道,那条道上唐代的遗迹最多,杨贵妃上哪儿去了他不管,作为唐王朝的逃亡路线,傥骆道是最值得研究的。钟一山在青木川盘来绕去,只能找到大熊猫。 
   

 冯小羽问钟一山朝哪个方向去了,许忠德说朝东北,老县城方向,走了两天了,那条道是傥骆古道的正路,青木川川道虽然也通四川,毕竟绕偏了两个山头,不能算正路了。冯小羽想,研究蜀道的终于走上了蜀道正路,找不到杨贵妃也不能算是白来。 
  冯小羽拿出从李天河那儿要来的照片,让许忠德辨认。照片明显被烧毁过,画面上的三个人只剩了一个半,潮湿又使得相纸发霉变色,可以说,仅剩的一个半人也变做了大概轮廓。许忠德将照片横看竖看,将花镜摘下戴上,折腾半天终于说“不认识”。冯小羽让他再想想,许忠德说年轻的半张脸看着有些眼熟,像是……冯小羽问像谁,许忠德摇摇头说不敢妄说。冯小羽鼓励许忠德说出来,许忠德说,……绝对不可能! 
  冯小羽问什么不可能,许忠德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冯小羽让许老汉说,许老汉死活不张嘴,冯小羽说,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个年轻女子是谢静仪。许忠德一听,冷笑一声说,倒是像,可惜不是。 
  给青女看照片,青女有些出乎意料,说她早年见过这张照片,是刘芳托解苗子保存的,没想到变成了这样。她指着正中比较完整的女性说,前面坐着的是刘芳的妈,后头站着的是她的两个女儿,剩了半张脸半个身子穿学生服的应该是刘芳。冯小羽说,那个烧掉的呢?画面上露了半条胳膊的是谁? 
  青女说记不得了。 
  冯小羽说,青木川的老人都很健忘,你们在集体地忘却着什么。 
   
  镇办公室接到县上电话,说美籍华人魏金玉和她的亲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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