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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复相信任何人,也不再要爱恨之类的任何情绪。劫后余生,我应该庆幸我的身边还有个左红卫。“韩菲,韩菲,韩菲,我不管你以前遇到过什么,从现在开始相信我,我不会辜负你的。”他叹息着呼唤我的名字,紧紧把我抱住。我久久地望着他,泪光中,他的面容至为柔和,这是我最爱听的圣音,比一千句我爱你更令我感动。
10
日上三竿。红卫在我的催促下起了床,不情愿地到公司点卯。我无事可做,坐在床上愣愣地发呆。翻看了一摞报纸的招聘启事一无所获,我连计算机都不懂,根本就是个文盲。还记得老庄教我们计算机时,我是经常旷课的,我天生对机器有恐惧症,没有认真上过一节课。老庄也因此记住了我。那个时候,我的笑容也是有杀伤力的,如同现在的姚佳。考试时对着老庄笑一笑,他就会心软,叹着气走到我身后,替我把题目做好。我记得他的双臂越过我的肩膀操作时带给我的威压。我沾沾自喜地享受这一小小特权,不知什么时候起开始对他产生莫名的情愫。渐渐地我看到他就满心欢喜,从没有研究过我们的感情暧昧到什么程度。
我从来就没有关注过这个现实社会,一直沉浸在自己哀伤的回忆之中,念念不忘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风情,现实自然远远将我抛开,我与时代脱节已有些时日,不是奋起就能直追的。我一向清高自诩,至今仍和左红卫在经济上清清楚楚。我说不清这是骄傲还是自卑,是理智还是回避,反正左红卫也乐得其所,我住在他的房子里,他虽投有提过房费,却也不问柴米开销。所谓情人,彼此是怎样一个分寸,我至今不太明白,也没有现成案例可供学习。
夜晚来临的时候,红卫打过电话来,说今晚有应酬,不回来了。我温和地对他说:“少喝点酒。”他答应着说:“乖,早点睡。”我也答应了。可我实在躺不下去了。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我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走在街上,我觉得自己的脚步轻飘飘的,隔着饭店的窗户,我看到里面觥筹交错,似乎饭莱的香气都可以闻到。我想起《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想起那三个火柴燃烧的三个愿望。已经是深秋了,瑟瑟风中,所有的落叶都在鼓掌,夜的丝绒幕布下,星星被擦得格外闪亮。我停下来仰望夜空,它如鲁迅描写的奇怪而高。我不知谁设计出这场布景,不知道谁在俯视着人间的悲欢。我信步走走停停,又浑忘了自己的饥饿。我想我前生一定是头骆驼,可以几天几夜不吃不喝。我这样胡思乱想着的时候,突然一辆汽车在我身边停了下来,里面的人摇下玻璃,探出头来说:“你寂寞吗?宝贝,要不要我陪你?”我怔怔地望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上车吧,价钱好商量。”我醒觉过来,飞快地转身逃开,如飞蛾般向前面最近的灯火奔去。我拉开一家饭店的门冲进去,与迎面出来的男人撞了个满怀。也许是饿得心慌,也许是气愤,我跌倒在地上,身体虚脱似的没有一丝力气,脚踝处痛彻心肺,疼得泪流满面。那个无辜的男人手足无措地看着我,不知怎么才好。我顾不得尊严,拉着他的胳膊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找到椅子一边坐下,一边低头察看伤口。膝盖摔破了,倒不怎么疼痛,脚踝却渐渐地淤青肿起来,而且疼得钻心。“你有没有手机?”我问他。他连忙说有,赶快掏了出来。我给春华的医院打电话。那边却说:“石春华下夜班,不在。”我又给左红卫拨电话,关机。“要不然我送你去医院吧。”那人好心地说。我摇头,“不关你事。”我在记记库中搜索半天,欧阳熙的电话跳了出来。我犹豫了一下,终于拨了号码。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却是“您所呼叫的用户已经转为全球通业务,您的号码已经记录下来,请挂机。”我苦笑,所谓朋友,就是在你需要的时候永远也找不到的人,——信焉!我最后一次尝试着给李盈盈的酒吧打电话。这次终于通了。我长嘘一口气,告诉她我所在方位,请她过来接我。李盈盈匆匆赶到,那男人帮我们打了出租车,和李盈盈一起扶我上车之后才走。
到了医院,拍了X光片,踝骨并没有受伤,只是肌肉和韧带拉伤严重。医生开了药,吩咐我注意休息。
我在李盈盈的搀扶下出了医院大门。这时候,欧阳熙匆匆赶来。他先和李盈盈打了招呼,然后关切地注视我的脚。“你怎么知道的?”李盈盈问。“我正从公司回来,出了电梯,看到陌生的电话号码,打过来问,那个人说,有个女人受伤了,我并不知道是你。不要紧吧?”我摇摇头。欧阳熙走过来搀我,说:“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去。”
欧阳先送李盈盈回了店里,又送我回宿舍。一路上我们沉默着,谁都没有说话。我没有告诉他我现在和左红卫在一起,其实已经很少回来。他循着旧路送我到宿舍门前。
我拿出钥匙,插进锁孔,竟然没有打开,门反锁着。我微觉诧异,又敲敲门。半天,传来春华的声音:“等会儿,我已经睡下了。”又磨蹭了一会儿,春华打开一条门缝,探出头来对我说:“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打个招呼广声音里又是尴尬,又是抱怨。然后才看到我脚上缠着绷带,惊讶地轻呼一声,却还是没有让我进来的意思,为难地看着我。这时我隐隐看到门口的衣架上有件男人的衣服——不可能这样巧合,那是早晨红卫出门时穿的衣服。
我马上明白一切,机械地说声:“打扰。”欧阳很识时机地扶我转身上车。
欧阳仍默默地开车,什么也不问。我望着车窗外,看街灯飞掠而过,穿成一条晶莹的珠链。
“他们为什么都选我最好的朋友呢?”我迷茫地问欧阳,眼泪蠕蠕爬下面庞。我仿佛又看到多年前的一幕:
我好像又看到赵雪娟那纯真的好像受了惊吓的眼睛望着我:“韩菲,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喜欢庄老师的,可是我也一直喜欢他,只是你从来没有给我机会说。”我又好像看到庄诚那诚恳的面容:“韩菲,我一直觉得你是坚强的孩子对不对?你一直是最懂事的,雪娟她需要照顾,你不同,你一直可以很好地照顾自己是不是?”还有师母那憔悴悲愤的眼睛:“韩菲,我一直当你是自己的女儿,韩菲,你怎么能这样做?你为什么要毁了我的家?你好好的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毁了自己?”……那些我不愿触碰的记忆纷至沓来,令我头疼欲裂。
好久,我停止了啜泣,才发现自己伏在欧阳的
怀里,我用来不停抹去眼泪的竟是他的真丝领带。他早已将车停在路边,拥抱着我,一下一下轻轻拍打我的后背,如在抚慰婴儿。我镇静下来,坐直身体,清清喉咙,自嘲地说:“这下摆脱不掉了,我今夜无家可归。”左红卫的房子,我是不想回去,况且我可以猜到他会回去等我,我今晚没有一丝力气再听他说什么。
他替我擤着鼻子,看看我的眼睛,表示满意:“不错,还没忘记幽默。看来事情还不太坏。”
我苦笑着:“不然还能怎样呢?总不成学林黛玉,对着一棵白海棠树泣血而死。”
“你和他在一起,也曾快乐过吧?”我点点头。当然,如果不因为快乐,我怎么会和他走到一起。我本来就是一个寻欢作乐的女人,何曾有一点原则,只要给予我快乐的,都是最好的人,其他大可忽略不计。他确实在我最悲哀的时候安慰了我。我们也并没有许诺过彼此的一生。我该有心理准备的,这一刻,迟早会来。我只是没想到又是我的朋友。让我伤心的,也只不过如此。我并没有爱过红卫。
“那也就算了。”欧阳说。“嗯。”我点点头,收敛了戚容。我深深地明白,悲哀的温床会孕育什么。多数时候,我还是喜欢微笑,尽管笑得不大好看。
其实我真的给欧阳出了一道难题,他打了几个电话,才找到一个朋友安置我。我微微奇怪,“一直以为你即使没有三宫六院,也应该狡兔三窟。”欧阳大笑起来,“你看小说看多了,哪里有那么香艳的生活啊,我一直是个刻板无味的男人,只有你,算是我平庸生活里的一次奇遇。”“我?”我也笑了起来,“我一直就是个狐狸精,专门魅惑良家夫君。”真是这样啊,我总是和比我大许多的男人搅在一起,除了年轻英俊的左红卫。
欧阳扶我一瘸一拐地上了楼。欧阳的朋友的房子还不坏,该有的都有了,而且干净,看来不是没有人住。他把我放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