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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静细心的安排受到杨健的拒绝,而且拒绝的很有道理,但她心中还是有点怏怏不乐,不过尽量不让它表露出来,只是说:
“那么,随你吧。”
“谢谢你的好意。”
杨健和余静一同走进饭厅,黑压压一片人头在攒动,有的桌子已经坐满了人在吃饭,有的桌子上人还不齐,有许多人跑到当中主席台那边去(这里既是饭厅又是会场),看今天刚出版的“五反”墙报。每张桌子上放着三碗菜和一碗汤,菜饭的香味在空中飘浮着。
靠着饭厅门口那边有一张桌子,才坐下六个人,杨健问余静:可以坐吗?余静告诉他哪一张桌子都可以坐,只要有空位就行。杨健坐下去,余静刚要给她们介绍,她们都异口同声地说:
“杨队长,我们认得你。”
“你们来了,大家心里非常痛快,”管秀芬说,“我们欢迎你们来,鼓掌都把手鼓痛哪。”
董素娟端着饭碗正要去装饭,看见大家和杨健谈,她就站下来说:
“大家高兴得把帽子扔得高高的,我也扔了,掉下来差一点飘到别人的手里去。”
“大家从来没有那样痛快过,见了你们,我们勇气比过去更足了,劲头也更大了。”
这是汤阿英的声音。余静把大家介绍给杨健,最后介绍到汤阿英,杨健关心地问:
“早产以后,身体复原了吗?”
汤阿英奇怪地看了杨健一眼,觉得杨健啥事体都晓得,连她早产也知道,并且像一家人似的关心她。她感激地点点头,说:
“好了,谢谢杨队长。”
杨健看到大家都站在那里谈话不吃饭,附近桌子上的人也投过来关注和问候的眼光。他说:
“装饭吧,边吃边谈,好不好?”
“好。”
郭彩娣伸过手来拿了两个碗要去替杨健装饭,给杨健看见了,连忙拿过来说:
“我也有两只手,从来不要人装饭的。”
郭彩娣一番好意,却突然叫杨健把碗拿走了,她走上一步问道:
“嫌我的手不干净吗?”
“不是的。”杨健解释道,“我的手也不脏。我也会装饭。
为啥自己不劳动,要让你装饭?”
“哦。”
郭彩娣不再勉强,杨健自己装了饭来,坐下和大家一道吃。他吃了两口,问:
“细纱间的情绪怎么样?”
“情绪可高哩,……”郭彩娣说。
没等郭彩娣说完,管秀芬接上去说:
“情绪高极哪。”
“大家整天在动脑筋,写检举材料,真有劲道。”
“每一个工人都是这样吗?”杨健问郭彩娣。
郭彩娣一愣,想了想,说:
“不能这么讲,也有少数人情绪不太高,你推他一下,他动一下,你不推他,他就不动。整天只顾忙生产,忙完就走了。这些人的脑筋,不晓得是木头做的还是铁打的,轰轰烈烈的五反运动好像同他没有多大关系。”
杨健更正郭彩娣的意见,说:
“这不能怪他们。工人应该热心生产。他们对五反运动不够积极,说明我们的工作还没做好,也就是说我的工作还有缺点,群众发动的不普遍。”
汤阿英同意杨健的意见:
“我也感到群众发动的不普遍。我们青年团员也有责任,没有当好党的助手。”
“这责任不在你们青年团员,是我抓的不紧,因此还有一部分的群众没有发动起来。”杨健望着坐在他旁边的余静说,“开过大会,成立组织,诉苦运动要抓紧在各个车间,连续进行。群众工作要普遍,要深入,有时还要反复进行。当群众还没有亲身体会到运动和他自己的关系时,当然不会主动积极的。”
杨健讲到这里,郭彩娣吞吞吐吐地说:
“我们有个意见,好不好谈?”
“言论完全自由。你们有啥意见都可以谈。”杨健说。
“我们细纱间希望这次运动彻底胜利,解决生活难做问题,肃清徐义德的五毒罪行,问题不解决,我们不放杨队长回去。”
“这个意见很正确。问题不解决,你们要我们回去,我们也不回去。市增产节约委员会召开大会的辰光,陈市长早就指示了:要我们带着铺盖进厂,什么时候取得胜利,什么时候才准带着铺盖出厂。”
陶阿毛手里端着一碗饭,站在杨健身后,留心地在听大家的谈话。他听杨健很有力量的话,便火上加油,插上来说:
“问题不解决,把徐义德梅佐贤关进提篮桥。”
杨健听了大吃一惊。他回过头去一看,见是陶阿毛,便对他说:
“要解决问题不一定要靠提篮桥……”
陶阿毛不等杨健说下去,他坚持自己的意见,加了一句:
“资本家是蜡烛,不点不亮!”
“只要大家团结起来,根据‘五反’政策办事,就一定能够解决问题。”杨健很有信心地说。
“真的吗?”郭彩娣问杨健。
“当然真的。”杨健肯定地说。
“杨队长讲话不会假。”这是管秀芬的声音。
管秀芬、郭彩娣兴奋得不约而同地用箸子敲着碗,欢呼道:
“那太好了。这样一来,我们工人的劲头更足。”
杨健和余静回到“五反”办公室,大家都靠在沙发上和椅子上睡午觉了,只有叶月芳用右手托着下巴靠在办公桌上打瞌睡。她听见脚步声,警惕地抬起头来望望,又闭上了眼睛。杨健对余静说:
“你看,他们睡得多甜。”
“‘五反’以来,你们睡眠一定不够的。”
“大家一样。”杨健坐下来说,“和工人同志多接近,可以多得到一些益处。今天郭彩娣她们的意见对工作就很有帮助。”
“她们有亲身体会,反映问题很具体,也很深刻。”
“午觉以后,我们要找老赵来讨论一下群众工作组的意见。细纱间的诉苦会先行一步,工人群众发动的就好一些,检举的材料也多些。我看这两天诉苦会要普遍召开。”
“我听说,有几个车间准备明天开。粗纱间吴二嫂那个小组已经谈开了,昨天晚上她们就诉苦了。”
“那很好。”杨健思索地说,“最好今天晚上先把张小玲那个小组的经验传达下去,明天白班下工以后各车间普遍召开就更有把握了。”
“你的意思是说,把张小玲的经验今天推广到各个车间去?”
“就是这个意思。典型先行一步,取得经验,现在要普遍推开。”
杨健昨天从戚宝珍宿舍回来,熬到深夜两点钟才睡,现在感到有些疲乏了。他不禁打了一个哈欠。余静怕他再谈下去,就说:
“你也去困一歇吧。”
“也好,”杨健刚站起来,准备去困觉,立即想到今天下午余静约好韩云程工程师谈话,便又坐下去,说,“你忘记今天下午约人谈话了吗?”
“没有。我要和韩工程师谈话。”
“我们来研究一下怎样和他谈话。”
“你昨天夜里两点钟才睡,听说你今天一早就醒了。看你眼皮都有点睁不开,先困一歇再说吧。”
“事体没安排好,我也困不了觉。”
“我约韩工程师下午三点钟谈,现在才一点,你困个把钟点起来再谈也不迟。”
“不,现在他们都午睡了,”杨健指着沙发上和椅子上的人说,“我们谈起来清静些。现在谈,时间也充裕些。”
杨健接着问余静:
“你准备怎样和他谈呢?”
余静于是提出她准备好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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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钟指着三点。
韩云程工程师准时走进细少间的车间办公室。他在藏青条子呢西装外边穿了一件深蓝色阴丹士林布的工作服,左边口袋里装着一把皮套计算尺,它的铜头子显眼地露在外边;左边口袋里凸凸的,那是一本《棉纺织经营标准》。他摸不清今天余静找他谈谈有啥事体,心里有点恐惧。他猜想可能是关于重点试纺的问题。重点试纺的成功完全证明过去生活难做的原因是由于配棉问题,这一点,他心中是雪亮的。当余静她们拿着管纱到试验室来,他感到突然,也估计到这是必然的事。当时,他没敢说出真实的原因,怕得罪徐义德。这消息传到徐义德的耳朵里,徐义德又是高兴又是担心,高兴的是韩云程总算够交情,没有说出来;担心的是韩云程没有把门关紧,还得研究,研究的结果怎么样呢?这就有问题。可能说出去,当然,也可能不说出去。徐义德和梅佐贤商量,想办法叫韩云程把门关紧。在徐义德授意之下,第二天清晨梅佐贤亲自跑到韩云程的家里。韩云程刚起来,还没有穿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