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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忠老汉的儿女们-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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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来,起早晚睡,勤做苦磨,得了啥好处?”
    文忠听了,心里略微生起气来,说:“家里谁没勤做苦磨?这事让爹知道了,
不说我们自私自利?”
    卢冬碧说:“谁和你一起去卖谷了?你就不能打点埋伏?都像你这样一根肠子
通到底,这个家就对了!”
    文忠说:“我们家谁各顾各了?”
    卢冬碧说:“别的不比,你比比去年为文富结婚打的家具。你过去结婚有啥?”
    文忠说:“你咋说这些?人家说,长兄当父,长嫂当母,谁叫我们做了老大!
好了,我走了!”说完,也不等卢冬碧再说啥,转身出来就拉起板车走了。
    卢冬碧见文忠一副死疙瘩心肠,心里很不是滋味,就一直把脸拉着不说话。
    田淑珍在文忠夫妻俩说话的时候,先喂了猪。等文忠走后,便去唤文英起床。
她走到文英床边,摇了摇蒙头大睡的女儿,说:“莫睡懒觉了!今天你爸和哥都不
在,你再不能像往天那样梭边边了,也要打起顶巴手做呢!”
    

    文英听了,在被窝里“唔唔”两声,有点不耐烦地说:“讨厌。”
    田淑珍大娘听后,也不生气,只是数落似地对女儿说:“我还讨厌呀?叫你起
来吃现成的,你倒还嫌我讨厌?”
    文英干脆把被子扯上来,蒙住耳朵,又把身子转过去,不理田淑珍大娘了。
    田淑珍大娘见女儿这样,只以为文英还像以前一样,想睡懒觉。想了想,便只
好依顺她,说:“我和你嫂嫂先去吃饭,你快点起来!”说完,出去了。
    吃完饭,却还不见文英起来,田淑珍大娘又去催。文英嘀咕着说:“你们先走
嘛,我又不是不晓得路?!”
    田淑珍大娘听了,只好没办法地说:“活路忙忙的,你困晏些嘛!”说着,就
脱了鞋,和卢冬碧一道往外走。
    卢冬碧因要文忠买衣服的事,吊了半天脸子,这阵见婆母带着病要去栽秧,心
里还是不忍,于是说:“妈,你咋下田去?”话音虽然有点气呼呼的,可也不乏关
怀的温情。
    田淑珍说:“上级规定得紧,我栽几棵也少几棵。”
    卢冬碧说:“我们可没有要你下田!爹回来要是说啥,我们就不得背黑锅哟!”
    田淑珍“噗哧”一笑,慈祥地说:“我的好媳妇呢,他回来怪你啥?你的孝心
我们是明白的,人就是贱命,越迁就它就越是病病挨挨的,三天没有两天好。走吧!”
说着,端起小盆先走了。
    卢冬碧见了,也不再说啥,跟在婆母后面下了田。
    可是,她们在田里栽了很久,还没见文英来。
    这时,太阳的千万条金线一齐射向大地,田野、山岗沐浴在金灿灿的阳光里,
显得格外明朗和生机勃勃。蜜蜂忙碌地在油菜田里采蜜,“嗡嗡”的声音很远都能
听见。最给人增添忙碌气氛的,是远处树林中布谷鸟儿一声声“布谷、布谷”的叫
声,似催人的战鼓,不断地告诫和提醒庄稼人,不要错过大好春光里“布谷”的季
节。
    庄稼人自然不会忘记自己的季节。山岗上、田野里,到处都是埋头干活的人群。
这时的路上,不但见不到了冬日里到处闲逛的耍人,就是在田里干活的人群,也没
有了往日的嬉闹玩笑。没那份闲心了哇,人不催人地催人呢!
    田淑珍和卢冬碧婆媳俩插了一阵,刘副乡长带着全村干部陈民政、小吴和毛支
书,一齐走了过来。
    近几年,不知从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刮起了一股催收催种风。每逢农事季节到
来,乡上就组织起人马,下来督促栽插和收割。好似农民都糊涂了,没有他们的催
促和督查,就不知道种庄稼。刘副乡长走到田淑珍婆媳俩的田边,眉头就皱紧了,
不客气地问:“你们家咋只有两个人栽?”
    田淑珍的腰正像有一把针往骨缝里扎着,酸酸地发疼。她艰难地直起腰来,说:
“孩他爹和文富他们,有事去了。”
    刘副乡长说:“啥事也比不过抢栽抢插,这是当前的头等大事!”
    田淑珍说:“五保户余天志病了,孩他爹送他去住院了。”
    刘副乡长这才想起昨晚文忠去向毛支书要钱的事,“哦”了一声,不好再批评
了。停了一会说:“这个情况特殊,可也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完成栽插任务。”
    田淑珍一边捶腰,一边回答:“等孩他爹他们回来,我们一定抓紧栽。”
    小吴见田淑珍捶腰,她是知道这个上年纪的女人患有腰疼痛的,就关切地问:
“大娘,你的腰疼是不是犯了?”
    田淑珍说:“穷人生了个富贵身,不要紧的。”
    陈民政听了,也很为她们家的秧子担心,接了田淑珍的话问:“你们还有多少
田没栽?”
    田淑珍说:“早着呢。”
    毛开国昨晚为余家养五保户的事,曾经产生了一丝自责的感情。这会儿见田淑
珍带着病在田里插秧,昨晚曾经有过的内疚的心理又游了出来。他瞅了一眼已经走
到另一条田坎上的刘副乡长,压低了声音说:“不要慌,你们家情况特殊,晚两天
栽完也没关系。”
    小吴也悄声说:“就是,大娘可要注意身体!”
    田淑珍听了这些话,心里一时很感动。又怕这些话让刘乡长听去,会让他们吃
批评,便说:“没啥,干部也是为我们好,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陈民政、小吴、毛支书又在田坎上站了一会,才离开了。
    他们走后,田淑珍大娘回过头,朝来路上张望了一会,这时还没见文英的影子。
田淑珍大娘不觉生气地抱怨起来,说:“文英这死女子,现在还不来,还在家里干
啥?”
    田淑珍大娘婆媳俩栽秧的田,正好挨着隔房侄儿余文全的田。此时,文全夫妻
也在田里忙着。刚才,田淑珍大娘的抱怨,也恰好被他们听见了。快人快语的叶冬
碧于是就半玩笑半认真地说:“这个大妹子,今后该找个啥人户呢?”
    淑珍大娘没听出侄媳妇话中的意思,在上边田里老实地说:“农村人,找得到
个啥样的人户?笆囗门对笆囗门,板板门对板板门,也找个农村人呗!”
    冬碧“噗哧”一声笑起来,说:“二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文英妹子,
这么娇气,今后要找一个很贤慧的丈夫才是。”
    “那倒是!”田淑珍大娘这才听明白了。
    这时,文全也以哥哥对妹妹关怀的态度,真诚地对田淑珍大娘说:“二婶,也
许我不该说这话,你们对文英,不该这么娇惯呢!女娃子家,不吃苦耐劳咋个行?
嫁到别人家里,人家会说娘屋没教得好呢!”
    “是呀!”淑珍大娘口里应着,心里却觉得很不好受,这是旁敲侧击地笑话她
的文英呀!可是,人家的话说得完全对呀!自己是女人,媳妇是女人,哪个女人不
是要吃苦耐劳一辈子?哪个男人又会喜欢好逸恶劳、外表一枝花、里面豆腐渣似的
女人?想到这里,她就在心里暗暗生起气来,失悔自己过去娇惯了她,又恨文英不
争气。看见文英这时都没来,便喊卢冬碧回去看看。
    卢冬碧去了没一会就回来了,阴着脸对田淑珍大娘说:“还在困呢!”卢冬碧
在心里、早就和自己这个小姑子过不去了。只是因为丈夫和全家人都惯她,才没在
嘴上说出来。
    淑珍大娘此刻真正在心里怨恨起女儿来了,她不由得咬着牙齿,自言自语骂着
说:“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越来越不像话了!再也不能由着她的性子下去了!”骂
着,真恨不得立即回去,把文英从床上扯下来。
    可是,这个做母亲的哪里知道,她的女儿,此时正处于苦恼、惶恐甚至是痛苦
的深渊中呢。
    自从去年冬天那个下午,她和林平大胆地偷食了伊甸园的禁果,又在经历了最
初的懊悔、不安、烦闷以后,这个多情的姑娘,忽然觉得自己一辈子再也离不开林
平了,一下子堕进了爱河里。最初的一心想做城市人的念头,现在渐渐退到一边去
了,而爱情这时占了上风。她日夜思念林平。起初,她只把这种思念化在纸上,不
断地给林平写信。后来,她不满足这种纸上谈情了,便偷偷地借故赶场、到同学家
去,不断地去和林平幽会。林平住在父亲家里,自然没有幽会的条件。
    林平办公室那位同事临时支起的单人床,便成了她和林平甜蜜的婚床。文英和
林平约好了,常常下午去。如果去早了,这段时间是文英最痛苦难熬的时间,她像
一只孤零零的失伴的鸟儿,焦急地、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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