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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呼着石太刚吃饭,陪着他说话。文富又一次对这种情形愤怒和不满起来,他的脸
颊已现出通红的颜色,在心里骂着石太刚:“你是个啥子东西,只不过是玉秀一个
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罢了!”可是,他没法把这些想法说出口。幸好,他的玉秀对
石太刚投去的眼光,一直没予理睬。除了偶尔向文富投去一瞥脉脉含情的目光外,
整个席间,她始终把眼睛埋在饭碗里,不看任何人一眼,这就让文富感到了莫大的
欢欣和骄傲。
吃罢饭,又坐了一会,未来岳父的冷淡,突然使他惦念起家里正在开挖的鱼塘
来。那是一份苦力活,他应该马上回去,和大哥、小弟一起,完成家里这件建设性
的大事。可是,和玉秀的事,一点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又令他心里闷闷不乐。他
想去找玉秀商量,可玉秀又被她父亲指派去洗碗、喂猪去了。过一会,文富还是毅
然决定先回家去。也许,今天岳父完全沉浸到修房的计划中了;也许,他心里还有
啥不愉快的事。那么,结婚的事就放在今后再说吧。想到这里,文富就起身向玉秀
的父亲告辞。孙学礼也没挽留他,只淡淡地说了句“慢走”,又和石太刚说话去了。
余文富进厨房和未来的岳母告辞时,玉秀朝他深情地眨了眨眼睛。文富立即读
懂了玉秀的意思——她是要他出去等她!文富的心立即跳起来。他按捺住激动,走
出门去,在竹林后面的小路上,慢慢地蹓跶着。
不一时,玉秀就真的赶出来了。此时,她的脸庞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在眼球
上投下了一层淡淡的阴影。她站在文富面前,很近,文富感觉到了她鼻息传出的热
气。霎时,文富真想抱住她亲吻一遍,但农村的小伙子还不习惯这样。他手足无措
地看着玉秀,倒是玉秀从尴尬中醒来,轻声道:“走吧!”
文富只好转身在前面走了。大多数农家此时都还围在桌前吃饭,四野空旷寂寞,
秋阳把他们的身影双双投在脚下的土地上。文富的心里热得像一盆火,可一时却显
得口迟言钝地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才打破沉默问:“你们家的房子啥时候修?”
玉秀没抬头,在他后面说:“听爸说,大约在立冬以后吧。”
“你那个表哥,真舍得那么帮助你们家吗?”文富又问。
玉秀沉吟了一会道:“不晓得是真是假,不过,他这段时间尽往我们家跑,爸
爸好像很喜欢他。”
“我看他脸皮比城墙还厚!”文富有点气愤地说。
玉秀也厌恶地说:“我也讨厌他极了。”
又停了停,文富才想起了自己的婚事,猛然回过头,深情地注视着玉秀,说:
“我爸,想让我们早点……结婚。”
玉秀也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满含着希望和向往,点了点头,又“嗯”了一声,
表示她完全没有意见。
“可你父亲刚才说,要我们别忙,还得等两年。”文富说。
“我都听见了。”玉秀低声回答。
“你可要对爸好好说说,迟早……要办的。”文富迫不及待地叮嘱。
“嗯!”玉秀又温顺地点点头。
两人不得不分手了,文富的双手动了动,可最终收了回去。玉秀以为文富会做
出什么,立即羞涩地后退一步,接着蓄满秋水的黑眼睛,朝四处惊惶地望去。
文富依依不舍地望了心上人一眼,鼓起勇气回转身,大步走了。走出好远,才
回头看去,发现玉秀还在那里,痴痴地目送着他。
3
余家老二往玉秀家去后不久,余家的幺姑娘文英从屋里推出那部旧自行车,就
要往外走,余忠老汉见了,忙问:“往哪儿去?”
文英双手握住车把,她并不害怕父亲,朝余忠老汉做了一个怪睑,笑着说:
“赶场呗。”
余忠老汉沉下了脸,责备起来,说,“没事赶啥场?”
田淑珍正在喂猪,听了老头子责备女儿的话,忙从猪圈屋走出来,手里握着猪
食瓢,说:“你也管得太宽了,简直成了南天门的土地!没事就不能上街?”
余忠老汉不吭声了。文英一蹁腿,跨上自行车,拐上了屋侧的小路。
文英在家里排行最小。自古道:“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余忠两口子一
直把她当做掌上明珠一样疼爱。在姑娘成长的关键年代,生活已开始好转,余忠夫
妇把过去亏欠孩子们的遗憾心理,都在这个台女身上补偿上了。家里有什么好吃的,
都尽量让女儿吃;女儿看上了什么穿的,也毫不心疼地给她买。女儿要零花钱了,
要多少就会给多少。庄稼到户了,家里劳动力又多,也就尽量不让文英下地。有时
农忙人手不够,也仅让她做一些轻闲的活儿。父母疼爱,几位哥哥也处处宠着、惯
着她,由着她的性子。首先是文忠,这个用妹子文琼换来老婆的老实汉子,总觉得
自己欠妹子的债今生今世也报答不清。他除了农忙时去帮大妹文琼做几天农活以报
答她外,剩下的,就是把满腔爱转移到小妹文英身上。从文英小时起,他甚至比父
母更关心她。文英上学的路难走,他把她驮到学校门口还不肯放下,直至背进教室。
文英放学晚了,不管活儿多忙,他也要去迎接。不管父亲管得多严,每年他总要悄
悄偷出几个核桃和抽子,给小妹解馋。也不管经济有多困难,他宁肯不穿,也要让
父亲给文英扯一件花褂子。文英大了,做大哥的再不能像小时候一样背她、抱她了,
可他还总是处处关心着、爱护着她。遇到文英和他一道干活,他就叫文英去树荫里
坐下,宁愿自己多流一身汗,也不让文英在太阳底下晒一会儿。如果文英和他一道
赶场,他自己饿肚子,也要把钱给文英买糖果吃。如果谁说了文英的怪话,这个从
不和人红脸的憨厚汉子,也会横眉竖眼地和别人争上半天。这就是文忠——他爱他
的妹子已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如果有一天,他的妹子要天上的月亮,井里的星星,
他也一定会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
至于文富、文义两弟兄,虽然不像文忠那样百依百顺着文英,但在父母的影响
和大哥的带动下,也一样惯着她。特别是文义,考上高中那年,家里正穷得开不了
锅,眼看着上高中的希望就要成泡影,这时也正考上初中的文英突然说:“我不读
了,让三哥读吧!”当时让文义感动得流下了眼泪。后来,家里东拉西借,两兄妹
都上成学了,但这事,在文义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使他觉得,自己的妹妹是世
界上最可爱的妹妹。他应该使妹妹幸福,成为最快乐的人。因此,文义也像文忠一
样,事事、处处迁就着、依着文英,唯恐文英受了罪似的。
这种父母的溺爱,兄长的迁就,渐渐养成了文英姑娘的几分虚荣、任性和好幻
想的个性。她不知道,这种性格在她以后的人生道路上,将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损
害。
文英的自行车驶上机耕道不久,朱健也骑了一辆自行车,摇摇晃晃地朝前驶来。
他抬头看见了前面的文英姑娘,突然觉得身上的脉搏加快了,兴奋地打响了车铃。
机耕道凹凸不平,文英专注地蹬着车,似乎没有听见。
“文英——”朱健不由自主地喊了起来。
文英听见了喊声,回头看了一下。朱健见文英微微地笑了一下,可没停车。
“哎,等一等!”朱健又喊了一声,加快了车速。
文英姑娘犹豫了一下,终于刹住了车。
朱健追了上去,脸红彤彤地喘着粗气。他望着文英,傻笑着,却不知说什么好
了。
文英觉得奇怪,想了想问:“今天不上课?”
朱健说:“放假了。”
“哦!”文英才知道学校正放暑假。过了一会儿,又问:“你也是赶场?”
朱健点了点头,半天,才鼓起勇气说:“我们一块走,行不行?”
文英感到朱健这问题滑稽,突然笑了起来,说:“有啥不行的?大路朝天,各
走半边,走吧!”说着,松开刹把,先朝前驶去。
朱健感到高兴,却又觉得不安,心“咚咚”跳着。他想努力和文英并排骑车走,
可路面坑坑洼洼,自行车颠簸得十分厉害。有时路面平整了,他想和文英说话,一
时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语言。
他们便沉默着,秋阳把他们的影子时而合在一起,时而分得很远很远。
骑了一阵,突然一辆手扶拖拉机冒着黑烟,“突突”地从他们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