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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4年第2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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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给托尼瀑谷留下了满满一屋子二号衣服和一百一十双鞋。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些东西。他可不想后半辈子都保留妻子所有的衣物,所以他叫来一个服装贩子,把那些帽子和饰品卖掉了,那人报第一个价,他就同意了。他把长筒袜和内衣捆扎在一起,放到花园里的焚化炉里烧掉了。只是衣服和鞋子太多,多得难以处置,所以他就先让它们在那儿放着。举行完葬礼,他把自己关在那个可以走进去的衣橱里,整整一天都在盯着那一排排的衣服发呆。 
  十天之后,托尼瀑谷在报纸上登了一则广告,招聘一名女助理,要求穿二号衣服。身高约5.3英尺,穿六号鞋;待遇优厚,工作条件良好。由于他所报的工资高得离谱,所以有十三个妇女来到他位于南青山的画室,接受面试。其中五个很显然就她们的服装号码撒了谎。他从剩余的八个中间挑选了一位身架和他妻子最接近的,一个二十多岁,脸蛋儿并不漂亮的女子。她上身穿一件素白色衬衫,下身穿一件紧身的蓝色裙子。她穿的衣服整洁但已旧了。 
  托尼瀑谷对那女子讲:“工作本身并不难。你只要每天上午9点到下午5点来办公室上班,接接电话,送送插图,给我取取材料,做一下样本就行了——就是这些个事情。只有一个附加条件。我最近失去了妻子,我家里有许多她的衣服。她留下的东西大多是新的或者几乎是新的。我要你在这里上班时穿她的衣服,算是一种工作服吧。我知道这个要求在你听来一定是怪怪的,但是相信我,我没有不可告人的动机。这样只是给我一点时间,习惯我妻子已经不在了这一概念。我敢肯定,如果你穿着她的衣服在我身旁,就会使我意识到:她已经死了。” 
  年轻女子咬着嘴唇,考虑这个建议。正如他所说,这是个奇怪的要求——事实上,奇怪得她无法全部理解。她理解他妻子已经死了,他理解他妻子留下了许多衣服。但她弄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穿着他妻子的衣服上班。一般来说,她都会想,这里面另有动机。可是她想,这人不像个坏人啊。这一点只要一听他讲话的方式就知道了。或许妻子的去世使他的脑子受到了刺激,不过他看着不像是那种人,一遇到那种事情就去伤害另一个人。而且不管怎么说,她需要工作。她找工作找了很长时间了,她的失业保险也快用光了,她可能再也找不到工资这么高的工作了。 
  “我想我明白,”她说,“您要我做的,我想我可以做到。不过我想您能不能先让我看看我要穿的衣服。我最好检查一下,看看这些衣服是不是真的是我穿的号码。” 
  “当然可以,”托尼瀑谷说。他把女子领到家里,让她看那个房间。除了百货公司,她还从来没有在一个地方见过这么多的衣服放在一起。每件衣服很显然都价格不菲,品质优良。其品味也无可挑剔。她的心猛跳起来,她意识到,那感觉就像是性欲刺激。 
  托尼瀑谷把那女子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她镇定下来,试穿其中的一些衣服。也试穿了几双鞋子。每一件都合身得像是给她做的。她看了一件又一件衣服。她用手指摩挲着衣料,呼吸着芳香。成百件漂亮的衣服一溜一溜在那时挂着。少顷,泪水涌出双眼,开始夺眶而出。泪水止也止不住。她身上穿着另一个女人的衣服,而她已经死了。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啜泣着,并努力不让从嗓子眼里哭出声来。不一会儿,托尼瀑谷过来看她试得怎么样了。 
  “你怎么哭了?”他问。 
  “我不知道,”她摇摇头说,“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漂亮的衣服。我想一定是这件事使我激动了。对不起。”她用手帕擦干了泪水。 
  如果你没有问题的话,我想让你明天开始上班,”托尼以公事公办的口气说,“挑选够你穿一个星期的衣服和鞋子,带回家去吧。” 
  那女子花了好长时间才挑出了够她穿六天的衣服。接着她挑和衣服搭配的鞋子。她把每一件东西都装进一个行李箱。 
  “再拿一件外套吧,”托尼瀑谷说,“你可不能挨冻啊。” 
  她挑了一件暖色调的开什米外套。外套很轻,轻得就像是用羽毛做的。她长这么大了,还从来没有拿过重量这么轻的外套。 
  那女子走了之后,托尼瀑谷回到妻子的储藏室,关上门,两只眼睛空荡荡地在她的衣服上看来看去。他不明白那女子看到这些衣服时,为什么哭了。在他看来,这些衣服就像妻子留下来的影子。他妻子的二号影子挂在那里,一长溜一长溜,一层一层,仿佛是有人收集并挂起来了无穷可能性的样本 (或者至少从理论上是无穷可能性的样本),暗示着一个人的存在。 
  这些衣服曾经贴着妻子的身子,从而赋予它们以生命的温暖气息,并使它们活动起来。然而此刻,挂在他面前的只是些邋遢的影子,截断了生命之根,在坚定地枯萎掉,了无生命意义。衣服那丰富的色彩像从花朵里长出的花粉一样,在宇宙间舞蹈,映人他的眼帘,钻进他的耳朵和鼻孔。那些褶边、纽扣、蕾丝肩饰、衣兜及腰带贪婪地吮吸着房间里的空气,使得空气越来越稀薄,直到他几乎无法呼吸。大量的樟脑球散发出气味,如成百只翅膀很小的虫子发出的“嗡嗡嘤嘤”的声音。此刻他突然之间对这些衣服讨厌起来。他把身子靠在墙上,双臂交叉,闭上了双眼。孤独像温润的高汤一样,又一次浸润着他。全结束了,他自语道。不管我做什么,都已经结束了。 
  他给那女子打电话,告诉她工作的事就算了吧。他说,没有适合她做的工作了,并表示歉意。 
  “可是怎么会是这样呢?”那女子吃惊地问。 
  “很抱歉,情况发生了点变化,”他说,“你带回家的衣服和鞋子你留着好了,行李箱也留着吧。我只是想让你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请不要告诉别人。” 
  那女子猜不透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越想追问答案,似乎越显得没有意义。 
  “我明白了。”她最后说了一句,挂掉了电话。 
  有那么几分钟,她还挺生托尼瀑谷的气。但不一会儿她就觉得事情有这么个结局可能最好。整个事情从一开始就有些蹊跷。丢掉了工作她感到懊悔,但是她想她会设法熬过去的。 
  她打开从托尼瀑谷家带回家来的衣服,把它们熨烫平整,挂在了她的衣橱里。把鞋子放在家门口的鞋柜里。和这些新带来的衣服和鞋子相比,她自己的看上去破败不堪。她感觉那些是全然不同的东西,是用另外一种尺寸的布料制成的。她把刚才穿着去面试的衬衫和裙子脱掉,挂起来,换上一条牛仔裤,一件圆领长袖运动衫。然后她坐到地板上,喝冰镇啤酒。回想起在托尼瀑谷家看到的那满满一屋子的衣服,她叹了口气。她想:那么多漂亮的衣服。还有那个“衣橱”:比我的整个公寓套房还要大。想象一下.购买所有那些衣服得花费多少时间,多少金钱啊!而现在,买衣服的那个女人死了。我想不通,死了,留下这么多漂亮的衣服,是什么感觉。 
  那女子的朋友都知道她很穷,所以她们每次聚到一起时都看见她穿新衣服——而且,每次都穿精致名贵的品牌服装时,她们都惊讶不已。 
  “这么好的衣服,你从哪儿弄的呀?”她们问她。 
  “我答应过不告诉别人的,”她摇摇头,说,“再说,我给你们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 
  最后,托尼瀑谷让另一个旧衣贩子拿走了他妻子留下来的每一件衣服。旧衣贩子给托尼的价钱,连他买这些衣服时价钱的二十分之一都不到,但这一点他并不在乎。他宁愿把这些衣服白白送人,只要它们能去一个他再也见不到它们的地方就行。 
  托尼隔三岔五地去那个空空如也的房间,在那里呆上一两个小时,不特地做什么事情,只是让脑子什么也不想。他会坐在地板上,呆呆地看那光秃秃的墙壁,看他亡妻影子的影子。然而,过了几个月,他失去了回忆那些曾放在这个房间里的东西的能力,他还不知道呢,它们的颜色和气味的记忆已经消退了。就连他曾经那么珍视的栩栩如生的感情也衰落了,仿佛从他大脑的领域中撤退了。他的记忆宛若微风中的雾霭,改变了形状,每改变一次,记忆就更淡一些。此时,每一个记忆都是一个影子的一个影子的影子。他记得清晰的唯一东西是失落感。 
  有时候,他几乎回想不起妻子的面容。可他能回忆起来的,是那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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