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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4年第2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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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用手捧起一掬水。我们把水泼向父亲的弟弟,让他也分享我们的快乐。父亲的弟弟拖着残腿,笨拙地躲避着水流,水滴浇在火上,我听到火堆恼怒的咝咝声里夹杂着冯泥泥快乐的尖叫和父亲的弟弟欢畅的笑声。 
  那个下午,母亲提着竹篮在河岸边来回往返了几次。她在漂洗那些碎布。当母亲俯身搯水时,吹过的风让我不禁联想到那个夜晚的那具纤腰。虽然每次母亲的来去都显得面目平静若无其事,但这联想和一直隐在心间的失落,让我怀着一种复杂的心理偷偷窥视着她——当冯泥泥吊在父亲弟弟的脖子,又被他满怀怜爱地举上肩头时,母亲会怎么想?会不会又在心里骂他“傻子”?我的思维长久地停留在这个地方,我阴暗同时又带着怜悯的心情度猜着母亲的心思。 
  在母亲第三次,也就是最后一次起身离开时,我尾随她上了岸。 
  那是我至今都无法忘怀也无从解释的一幕。母亲站在远处的一棵大杨柳下,当时已接近黄昏,夕阳穿过山峦旁的云朵,绚丽的色彩正由浅至深地从她的头发上依次过渡。当最后一片橘红暗下去时,我看到,母亲捋开宽大的衣摆,神色凝重地将一条腰带紧紧地束上了腰。 
  经过地狱般的躁动,经过星空下片刻的消失,这昏暗温湿的空间在临近午夜的时刻变成了一个奇特的天堂。我们站在那久久一动不动,然后,父亲的弟弟点燃了一支烟。 
  那一天非常寂静、灰暗——是一个色彩暗淡、忧郁的夏日,总之,是属于那种能保留在记忆里的一天。那天,灰蒙的街道不时吹过一阵夹着土地潮气的风,扬起的滚滚沙尘使得行走在仁义街的两个男人有点卡通,他们的脚步因为不同而又同样的匆忙而一颠一颠。 
  身为医务人员的林景明,到仁义街是去出诊。年轻的林景明当时身穿浅灰色的中山服,脚蹬一双蓝色青年鞋,三七分的头发在晚风里微微飘动。我的父亲则穿着件白色背心,脚上的布鞋是母亲在灯下制成的。 
  父亲在一个星期前,将一车芒果运到邻县去卖。卖完后父亲突然突发奇想,决定独自乘夜班车先回家。也正是这个突然的决定,使得他和那位儿乎从来无缘谋面的气质儒雅的国家干部相遇在同一条路。 
  “谢老大,你爱人的睡眠好些吗?” 
  这是林景明问出的第一句话。 
  “嗯?” 
  显然我的农民父亲没弄明门医生的意思林景明皱了皱眉头: 
  “你怎么这么不关心自己的女人?” 
  “她,生病了?” 
  “你不知道?” 
  “我给她开的药加起来足够一头大象睡上十年了。” 
  父亲听完这话后扭过头去,看也不看林景明,半晌才如梦初醒地挤出一句:“我懂了。” 
  父亲和林景明是在永新路口分手的。林景明继续往灯火通明的县医院走去,我父亲则一路疾走奔向家门。 
  那天晚上,愤怒的父亲打翻了那碗每晚必喝的绿豆汤,他岩石般沉默的嘴吐出了有生以来最长的几句话: 
  “你这样做是要我逼走发狗对不对?对不对?” 
  “就算哪天我真的睡死了,他也不会是你的,绝不会……” 
  对父亲的愤怒,母亲没有丝毫反应,她迷茫的眼神似乎在看着别的什么,而她的影子,由于束腰在灯下显得更细更长了。母亲的神态在那一刻让我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感情。我想起了她那日在柳树下的奇怪举动,她的腰已够细了,可为什么还要用腰带将它紧紧束住?她束腰的动机仅仅是为了让腰更细还是别的?她想束住什么又能束住什么?然而与母亲的茫然相比,那个从一双毫无智慧的小眼睛里流露出无尽空虚和悲哀的父亲更令我心生怜悯。虽然我无从体会这个木讷的男人的真实感受,但一种类似被抛弃的同感使我们有了某种微妙的默契。事实上,父亲的弟弟对母亲或是冯泥泥对我的抛弃都不残忍,因为这抛弃只存在于我们的臆想中。残忍的是母亲。她以这种奇特的拒绝房事的方式抛弃了父亲,使他十几年的爱情化作轻烟,在盛夏的热风中一点点飘散。 
  那晚,一向温和的父亲在清醒状态下粗暴地解开了妻子的腰带,强行了许久未行的丈夫权利,我则相应地结束了十年的独子生涯,在第二年有了个妹妹。 
  冗长的夏季使我承载了太多关于滴汗的记忆,每个记忆总在那些盈盈欲坠的汗珠里不安地抖动。许多时候,当我一觉醒来并以一种极其虚弱的目光投向这个世界时,那些零星的记忆碎片总以一种滴落的方式呈现。 
  战栗,其中的一个碎片,随着那个月夜我落下的第一滴汗最先缓慢地走了出来。这种缓慢让我得以用一种从容的口吻来描述那片作为背景的奇异植物。对当地的许多亚热带物种,我是了解并熟悉的,然而那晚,当我看完电影经过桥边的荒地时,我见到了一片从未见过的陌生植物。它们是如此葱茏,簇拥在枝叶中微微发白的梨形状物在我的注视下散发出一种女性气息。它的外表有如轻轻裂开的橘皮,下部裹着一层灰紫的绒毛,那绒毛好像是为了满足触摸而专门生长的,摸起来非常舒服。朝天生长的花苞饱满茁壮,叫人不禁猜测在它内部有一个神奇的生命正在孕育。 
  我被这事物所吸引,就在我用指甲剥开它丰满的外皮接触到里面的绵软时,我流下了第一滴汗。这滴汗由皎洁的月色折射到我的皮肤,转瞬演变为一阵战栗。 
  那真是个惊心动魄的时刻,侧身站在地里的那个男人似乎正专注于某件神秘莫测的事,对我的存在一无所知。他倾斜的身影在幽静的月光下随着裤裆里手的揉搓不断抖动,他的神情仿佛痛苦又似迷醉,时断时续的呻吟就像是用恐惧来表达的某种欢乐。灼热的空气将我的紧张感带到了极点,我屏住呼吸,整个人绷得就像手枪里待发的子弹,瞬间闪过危急的念头。 
  父亲的弟弟,这个在我十一岁时就死去的男人,始终保持着与镇上所有人都不协调的姿态。虽然当时我们的家破败不堪,可他那些被斥为“小资”的生活习性却不受阻挠地在里面飘荡了二十七年。 
  我记得有那么一天,我们推着载满荔枝的双轮车回家,父亲嘱我等一等他的弟弟。就在我跑进树林,我惊奇地发现这个男人手里竟捧着一把鲜花。他坐在地上,那张远离阳光照晒的脸,仿佛因为某种想象而荡漾着有如青草般微微晃动的笑容。那笑容在现在的我看来是多么的令人感动,可一个十岁的孩子眼里,当时却是以一种惊奇传达到内心。我无比惊讶地发现一向沉默少言的父亲的弟弟竟会一人独自微笑,而且还笑得如此微妙生动。而那双握着鲜花的手,随着夕照的游动渐渐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粉色。那奇异的色泽使得他身体的其余部分都黯然失色了…… 
  可现在,那双优雅的手却在一个令人难堪的部位游动……星空下的街道静谧安宁,微风时不时捎过一股沁人心脾的玉兰花香,被目光审视的陌生植物充满秘密……我紧紧攥着身边的一个粗糙鳞茎,汗湿的掌心让我感到那里面好像隐藏着昏沉却又充满活力的热量。突然,随着一阵猛烈的战栗——就像子弹穿透胸膛,父亲的弟弟的动作和呻吟嘎然而止。我松开手,由于用力,我的指甲都变白了……我看到他用枝叶小心地拭去手心的黏湿,在那里久久站着,然后,慢慢点燃了一支烟。 
  当第一个烟圈在空中飘散开时,我似乎理解了战栗的含义:先是一下剧烈的疼痛,接着是月光照耀下宁静的空气。神秘困倦的一生就这样完美地融合在灼热的空气中,融合在簇簇鳞茎粗涩的味道中,融合在枝干凹槽里浆液闪烁的光芒中…… 
  一道阳光射进窗幔,第一个碎片变得暗淡无光并慢慢褪去了。一双红色的小手——另一个碎片,带着另一种战栗紧接着出现。在我谨慎的注视下,这双手开始刷起了一条蓝色的裙子,连续不断的刷洗声在那个阳光充足的下午刺耳地响着。沉浸在机械重复里的冯泥泥,对站在不远处的我表现了由于慌张的视而不见。 
  在冯泥泥起身挥抖裙子上的水珠时,我清晰地看到她那在强烈光线下收缩的瞳孔。这让我感到,我的这位女同学是多么畏惧寸乙月的阳光。 
  我是通过这双小手认识那些奇异的植物的。然而,我对它的初次记亿不是如雪的洁白,而是,令人心悸的艳红。我汜得它醒目的第一次出现,确切地说,记得以前在四季青旁的窥视。我的记忆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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