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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济里奥表兄 [葡]埃萨.德.克罗兹-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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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立刻到厨房去吩咐了一下准备晚餐。下楼的时候,塞巴斯蒂昂的小佣人按响了门铃,送来一束玫瑰花,说:“问夫人是否好点了。”
  “是的,是好了!”露依莎马上高声说道。为了让他安心,也为了让他不要来,她又补充说:“早已好了,说不定还要出去……”
  玫瑰花是特意送来的。她亲自把鲜花插到花瓶里,嘴里不停地哼着小曲,眼睛炯炯有神,显示出对自己、对一波三折越来越有趣的生活心满意足。
  两点整,她穿戴停当,来到客厅,坐在钢琴前,学着弹巴济里奥给她带来的古诺的《米雷叶》,乐曲中热切的滑音使她如醉如痴。
  两点半了。她开始不安起来;琴键上的手指不听使唤。
  “巴济里奥应该来了!”她思量着。
  她走过去打开窗户,朝街上望去;然而,正在玻璃窗后面缝制衣服的博士家的女佣很快抬起窥探的眼睛,她立即关上了窗户,重新弹起乐曲,但内心已经无法平静了。
  一阵马车声传来,她慌里慌张站了起来,胸膛剧烈地跳动。马车驶过去了。
  已经3点钟了,天气似乎更热,热得难以忍受。她感到面部滚烫,去搽上一点扑粉。莫非巴济里奥病了?病倒在旅馆里,侍者吊儿郎当。不,不可能,如果是这样,他会写信送来!他不来,是没有当回事?太不像话,真自私!
  为这事着急,太傻了。这样更好!太憋闷了,她走过去想找扇子。双手神经质地哆嗦,没有能马上把抽屉打开。好啊,再也不会见他!一刀两断!犹如一阵风吹散了烟雾,她那伟大的爱情突然间消失了。她感到一阵轻松,一种得到安宁的愿望。确实也大荒唐了;有个像若热这样的丈夫,还想着另一个男人,一个轻佻的花花公子!
  钟敲响了4点。又一阵绝望涌上心头。她跑进若热的书房,抓起一张纸急忙写道:
  亲爱的巴济里奥:你为什么没有来?是生病了吗?如果你知道这让我多
  么心焦的话……
  门铃响了。是他!她赶紧把纸条揉成一团,装进裙子口袋里,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是男人踩在客厅地毯上的脚步声。进来的人朝她投来明亮的目光……原来是塞巴斯蒂昂。
  脸色微微苍白的塞巴斯蒂昂紧紧握着她的手。好些了吗?睡得好吗?
  好多了,谢谢,我已经好多了。她坐在沙发上,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接着,她又勉强地笑着重复说:“我好多了!”心里却暗想:“现在他不肯离开我这个家了,讨厌鬼。”
  “怎么,没有出去?”塞巴斯蒂昂坐到椅子上问道,两手托着无檐帽。
  “没有,还感觉得有点疲倦。”
  塞巴斯蒂昂慢慢抚摸一下头发,心中的尴尬使声音变粗了:
  “现在上午一直有人陪着你……”
  “对,我表兄巴济里奥经常来。我们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几乎……我几乎天天见到他。”
  塞巴斯蒂昂马上转动了一下椅子,把身子朝前倾了倾,低声说:
  “我就是来跟你谈这件事的……”
  露依莎露出惊奇的目光:
  “谈什么?”
  “因为人人都知道……我亲爱的朋友,邻居是最可怕的东西。他们什么都盯着。已经开始议论纷纷。戴眼镜那位的女佣、保拉。他们甚至去问若安娜姨妈。因为若热不在……内阁也注意到了。他们不知道你们是亲戚,而且他天天来……”
  露依莎腾地站起身,拉下脸大声质问:
  “那么,我接待自己的亲戚就非受他们辱骂不可吗?”
  塞巴斯蒂昂也站了起来。如此温柔的女人,突然火气冲天,仿佛夏日的晴天霹雷,惊得他目瞪口呆。
  他近乎迫不及待地解释说:
  “亲爱的夫人!你听着,我不是说……是因为左邻右舍!”
  “邻居们能说什么?”
  她的声音尖利而颤抖,先是拍了拍手,随后激动地把两只手紧紧捏在一起:
  “这太奇怪了!这是我唯一的亲戚,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几年不见了,刚来看我三、四次,他们就想恶语伤人!”
  她振振有词,忘记了巴济里奥的甜言蜜语、忘记了两人的亲吻、马车……
  塞巴斯蒂昂沮丧地用颤抖的双手揉着帽子,压低声音说:
  “我是为了谨慎起见才提醒你;朱里昂也……”
  “朱里昂?”她叫道,“与朱里昂有什么关系?他有什么权利干涉我家里的事情?这个朱里昂!”
  朱里昂的干涉和决定,仿佛是对她更大的欺辱。她瘫坐在一把椅子上,双手抱着胸口,两眼盯着房顶:
  “啊,如果若热在家就好了!啊,要是他在家……神圣的上帝呀!”
  塞巴斯蒂昂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结结巴巴地说:
  “这都是为你好……”
  “可又能对我有什么不好呢?”
  她站起身,从一边走到另一边,激愤异常:
  “他是我唯一的亲戚。我们一起长大、一起玩耍。他一直在我妈妈家里,就是马达莱纳街,他天天去那儿吃晚饭,就好像亲兄妹。我小的时候,他还抱过我呢……”
  她历数亲密关系的细节。有一些是夸大其词,另一些则是在火头上信口编造的。
  “不错,他来过这里,”她接着说:“呆上一会儿,我们弹弹琴,他弹得非常好,抽根雪茄,也就走了……”
  她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着。
  塞巴斯蒂昂没有了主意,不知如何是好。对他来说,眼前是另一个露依莎,一个与从前迥然不同的、令他吃惊的露依莎;听着她从未有过的尖利的声音和振振有词的喊叫,他几乎缩起双肩。
  他终于站起身,带着忧伤的自尊说道:
  “夫人,我认为这是我的义务。”
  一阵沉重的寂静。塞巴斯蒂昂那有节制的、近乎严厉的语调使她对自己的大喊大叫有点脸红了;她垂下眼睛,嘟嘟囔囔地说:
  “请原谅,塞巴斯蒂昂!可是,真的!……不,请你相信,我发誓,对你的提醒由衷地感谢。你做得非常好,塞巴斯蒂昂!”
  他立即兴奋地叫道:
  “是为了不让这些讨厌的烂舌头进行任何污蔑!难道不是吗?”
  他又非常友好地为自己的干预解释:有时候会因为某一句话闹出一场纠纷,而如果有所防备……
  “说得对,塞巴斯蒂昂!”她重复说:“你这样提醒我,做得很好,的确……”
  他坐了下来,眼睛里流露出热烈的神情,不断用手帕擦着发干的嘴角。
  “可是我应该怎么做呢?塞巴斯蒂昂!告诉我。”
  看到她让步了,转而又向他请教,塞巴斯蒂昂很是感动;几乎为来到这里、为提醒对方时使用的严重口气、为打搅她的愉快心境而感到遗憾了。他说:
  “当然应该见你的表哥,招待他……但是,有这些邻居在,毕竟小心为妙!如果是我,我就会告诉他,给他解释……”
  “可是,塞巴斯蒂昂,那些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他们看见了。是谁呀?不是谁呀?他来了,在家里呀,活见鬼!”
  露依莎猛地站起身:
  “我一直对若热说,说过多少次,这条街让人无法忍受!就是手指头动一动,他们也会窥探、交头接耳!”
  “无事可做……”
  又是一阵沉默。露依莎低着头,皱着眉头,在厅里徘徊;她停住脚步,几乎是焦急地盯着塞巴斯蒂昂:
  “如果若热知道了,也会不高兴!神圣的上帝!”
  “不要让他知道,”塞巴斯蒂昂立即说:“这事到我们这里为止。”
  “为了不让他难过,对吧?”她反问道。
  “当然,这事到我们这里为止。”
  塞巴斯蒂昂近乎谦卑地伸出手:
  “那么说你不生我气啦,嗯?”
  “我生气?塞巴斯蒂昂,你说到哪里去了!”
  “好,好,请你相信!”他用手摸着胸口说,“我认为这是我的义务,因为,说到底,我的好朋友,你还蒙在鼓里……”
  “一点儿也不知道!……”
  “当然,好,再见,不想再打扰你了。”他低沉激动地说:“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嗯!”
  “再见,塞巴斯蒂昂……可是那是些什么人呀!就因为看见可怜的年轻人来了三、四次!”
  “一帮卑鄙小人,卑鄙小人!”塞巴斯蒂昂瞪着眼睛说。
  他走了。
  他刚刚关上门,露依莎便叫起来:
  “太蛮横了!也只有我能忍受。”
  其实,塞巴斯蒂昂出面干预比领导们的嘀嘀咕咕更让她气愤。她的生活,她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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