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从阳台上回来的肥原,心里又有了一张牌,不过这是张老牌:吴志国的血书。他把血书交给王天香,对他说:“你过去通知童副官,马上召集大家开会,让他们都看到它,并分头找每一个人谈话,看他们是什么反应。”
这下连王天香都闹不懂主子想搞什么名堂。他以为出这张老牌难有作为,而李宁育已经知道这是一张诈牌,甚至可能还会有反作用。肥原细细回忆一番,肯定地说:“我至终也没有跟他说吴志国是假死,他顶多是怀疑而已,再说就算他知道也没关系,我这不是要诈他,而是要看他究竟是怎么判断这事的,然后还要看他有没有跟其他人说过这事。”
“说了又怎样?”
“那要看他怎么说的。”肥原沉吟道,“如果他判断吴志国是真死了,然后又把这情况跟那些人说,就说明他刚才跟我指证童副官纯属瞎闹,想搅浑水,这样你就知道他是什么东西了。”
“那如果没说呢?”
“没说就看其他人的反应啊。”肥原理直气壮地说,“你想,如果李宁育就是毒蛇,以前没这血书,那些人即使对他有怀疑也不一定敢说,都是似是而非的东西,万一说错了呢,不是结下冤仇了,以后怎么共事?现在有了这玩意,谁都敢放开说了,这便于我们搜集他罪证。如果李宁育不是毒蛇,那真正的毒蛇看我们怀疑错了,心里一定高兴死了,而且一定会对李落井下石……”
由此可见,肥原这张老牌新打,其中藏的名堂多着呢,可谓一箭多雕!
由此也见,现在肥原怀疑的目光已分散了,他希望这仅仅是“黎明前的黑暗”。
按照肥原的思路,这个会从大家传看血书开始,开得惊惊乍乍的。汪大洋的反应是一连串的啊哟声,他似乎是被吴的刚烈和忠诚所动了心,眼睛湿了;李宁育摸出佛珠专注地拨弄着,不知是不是在进一步猜测事情的真伪;唐一娜的反应最激烈又另类,她不相信死者是自杀的。汪大洋听了,甚是震惊,“难道还会是他杀?”
“哼!”唐一娜不屑地说,“不是自杀当然就是他杀。”
“那凶手会是什么人?”汪大洋十分困惑。
唐一娜指了下李宁育手上的佛珠,“天知道。”
童副官厌烦地对老汪挥了下手,“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开这会,目的就是为了看大家对这事的反应,以求证李宁育是否跟这些人说过这事:现在看肯定没说。所以,会开得很简单,除了通报情况,只说了一件事,就是对李宁育的寝室作了下调整:与童副官对调,即童与汪合住,李宁育单独住。这是血书给他的“待遇”,也是假戏真做的需要,是做给那些人看的。散会后,根据王天香的授意,童副官留下了李宁育,并以一声具有暧昧意味的“老李啊”,开始了他照授意中要求的盘问。
童副官说:“我想你现在的心情一定很复杂,吴副参谋长以死证明了他的清白和对皇军的赤胆忠心,同时也言之凿凿地告诉我们,真正的毒蛇——是你,不知你对此有何感想?”
李宁育沉默一会,突然抬头,盯着童副官说一句:“你去问肥原长吧。”抽身而去,把童副官气得破口大骂。
肥原听着童副官的骂语和李宁育不停远去的脚步声,对王天香说:“看来他跟张司令的关系真的不错嘛,在他面前你们童副官像个小丑。”
随后下来的是汪大洋。这回,汪大洋神情磊落,不像前次那么沮丧,坐下来后,也是有问必答,态度十分明确:李宁育就是毒蛇!
“想不到啊,想不到,我跟他共事这么多年,居然是跟一条毒蛇在一起。”
“你敢肯定他就是毒蛇吗?”
“吴参谋长用死来指控他,难道还值得怀疑吗?”
“那你能不能提供你的证据?”
“证据嘛……多的是……”
一下子罗列出一大堆,但大多是空对虚,疑对悬,查无实据,颇有“落井下石”的嫌疑。
肥原听罢,自嘲道:“怎么你也来凑热闹了?”转而对王天香笑道,“我真不知你们张司令怎么会让这么个傻瓜掌管全军第一处,他要是毒蛇我抓了他都不会有成功感的,完全是一个窝囊废!”
王天香说:“他是很窝囊,经常丢人现眼的,被老婆打得在院子里乱跑。”
肥原说:“共党如果培养这种人做特务那也只能永远躲在窑洞里了……”
然后下来的是唐一娜。童副官与唐一娜的谈话犯了个错误,把谈话方向引导错了,他开口第一问就是:“你为什么说吴副参谋长不是自杀的?”
“你难道没听到昨天晚上他的叫声吗?”
“你的意思是……”
“他是被打死的。”
“不会吧?”
“那就说明你不了解我们王处长和他的手下人,他们的手毒得很,打死你属于正常,不打死你才不正常呢。”
把王天香气得切齿!
说到李宁育是不是毒蛇的问题,唐一娜又是满嘴怪谈:“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毒蛇,但我希望他不是。”
“难道你喜欢他?”
“你放屁!”
“那就是他喜欢你。”
“那你也在放屁。”
“那你为什么希望他不是?”
“真想知道?告诉你,因为他从来不像你们这些臭男人一样用色迷迷的眼光看我。”
“那是因为他豆腐吃多了……”
接着说的是一句非常恶俗的话,直指李宁育没有性功能。肥原听了,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问王天香童副官说的是不是事实,王天香以点头作答。
王天香说:“听说他现在跟他老婆都没这事。”
肥原又笑,“那谁知道,谁看见了?”
王天香说:“反正我看他晚上很少回家的,都住在单身宿舍里。他家其实就在我们单位旁边,走路十几分钟,他是中午回家,晚上不回,你说奇怪吧。”
“不奇怪啊。”肥原诙谐地说,“中午也行啊。”
“不。”王天香对李宁育似乎很了解,“他老婆在北区医院上班,中午不可能回家,太远了。他中午回去是因为他有个儿子,在上小学,要回家吃中午饭,所以必须回去。”
肥原还想说什么,听到话筒里传出童副官挑战的声音:“李宁育,你那么牛哄哄的,我以为喊不下来你呢。”
肥原没想到,童副官还会把李宁育喊下来。
再喊你下来就是要出口气!这回童副官可不是好惹的,见了人,脸就拉得老长,面对李宁育冷漠的目光也不退却,继续挑衅地说道:“你不要以为你走得出这里,事情不说清楚你出不去的。”
李宁育惜字如金,“我无话可说。”
童副官咄咄逼人,“但你必须说。”
“我说什么?”
“招供!”童副官厉声喝道,“如实招供……”
听到这里,肥原像被烫了,跳起来对着话筒骂:“谁叫你审问他的!”责问王天香,“是你吗?”听王天香说没有——绝对没有!他气红了眼,拂袖而去。他不想听了,他知道,自己想的落空了。这时候,他才无法回避地“发现”自己竟然是那么希望,而不仅仅是怀疑李宁育就是毒蛇,以致当出现不利于指控他的资讯时,他心里是那么不情愿,不开心,无端地生气,像被人出卖、抛弃似的。如果说汪大洋低劣的“落井下石”不足以引起他重视的话,那么童副官私自逼供的异举太不能轻视了。这何止是落井下石!事情真的越来越复杂了,难道我真的误入了歧途?肥原陷入了深思。
说真的,至此,肥原对自己在毒蛇面前的表现很不满意,他本来以为早晨一梦醒来即可结束的事,可现在一天过去了,非但没有结束,反而倒退了许多,仿佛时间又回到了昨天下午,他刚来这里,一切都才开始,所有人都在他黑名单上,所有事都等着他去开展,去证实,而他可以打的牌分明是越来越少了。
八
天黑了。
夜深了。
大楼里的灯光相继灭了。
只有西楼会议室,依然灯光明亮。这是一个漫长的会议,肥原从九点钟就把大家召集下来开会,现在已经十点多,但还是没有一点散会的迹象。其实哪里在开会,是在吵架。肥原出了一个毒计,把他私底下的“货”都端出来了:唐一娜的金先生;汪大洋最初对唐一娜的指控,后来又对李宁育的落井下石;李宁育对童副官的怀疑;组织上对童副官的秘密监听,等等。总之,大家这两天在私下里说的、做的都悉数端上了桌面。这还了得!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