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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2006年第2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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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是1998年夏天,我在深圳何香凝美术馆的地下报告厅第一次看到贾樟柯的电影。那是深圳“缘影会”组织的一次观映活动,我去时电影已开始,确切地说放的是录像投影。小小的银幕上就见一个形容萎靡的小镇青年在街上荡来荡去,这就是电影江湖上名闻遐迩的《小武》。录像实在是粗糙,且时有断续,小小的报告厅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空调未开,燥热而憋闷。但那电影仍然令人惊讶和欣喜。一个名叫小武的戴着黑框眼镜的小偷,留着长长的头发,穿着大大的西装,身子似乎总在摇晃,头也总是歪斜着,这个枯燥无趣的人喜欢在澡堂里练习卡拉OK,还百无聊赖地陪三陪女压马路,最后他被警察抓住了,在押送他时,因为要回复传呼,警察就把小武顺手铐在路边的电线杆上,观众在看电影,电影中的小偷在看围观的人们,围观的人们和小武以及电影观众在彼此打量中电影戛然而止。影片对中国社会现实的不动声色的诠释如此的细致准确,在当时和现在都是罕见甚至是空前的。在饱受那些粉饰现实矫揉造作的伪真诚电影的磨难之后,《小武》堪称非同凡响。 
  电影中有一个细节,小武去看望生病的歌舞女梅梅,在梅梅的宿舍两人并肩坐在床上。小武让她唱歌,梅梅就为他唱起王菲的《天空》,当唱到“我的天空为什么总是阴着脸……”时,梅梅垂下头有些哽咽,唱不下去了。看到这里,我的眼里盈满了泪水。 
  《小武》让我想到意大利名导德西卡的《偷自行车的人》,同样是直面人生,同样关注底层,同样是极其从容、朴素的写实。但《小武》又绝对很中国,很乡土,甚至很残酷。 
  2000年的早春时节,我在北京采访首届独立映像节,在那个被迫草草结束的傍晚,主办者私下通知了部分记者去某个很隐蔽的放映场所,去看贾樟柯的第二部剧情长片《站台》,我因事没在通知现场,错过了难得的观看机会,据说那天的放映效果极差,片中人物全说一口山西话,而字幕却是法文,贾樟柯只得在现场充当同期声的普通话翻译,贾樟柯自己说他很后悔那次放映。我想自己失去那次看片也许是件好事,后来,我在深圳家中看了法国出版的该片DVD,应该说,这是我所见过最优秀的中国影片之一,它以一种暗喻的方式复活了一代人成长的迷惘。“站台”的意象来自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一首流行歌曲的名字,小县城的一群年轻的文工团员走穴的漂流青春,影片本身也颇似一个站台,一个上世纪八十年代流行文化的站台。可以说那个时代的重要的流行文化符号都一一在“站台”上展示。在像纪录片一样自然逼真的呈现里,让人不无怀念地看到了自己曾经的青春,有些酸涩,有些快乐,有些孤独,更多的是躁动、困惑、感伤和无奈。《站台》充分显示了贾樟柯作为电影大家的行云流水的从容和鞭辟入里的深刻。我在自己的电影随笔集《与电影一起私奔》里,专有一篇《长长的铁轨》表达了对该片的激赏。 
  和《站台》比起来,贾樟柯的第三部长片《任逍遥》没有让我体验到更大的惊喜,这部影片显得有些圆润。仍然是山西背景,仍然是以歌曲的名字来命名,两名十九岁的大同失业工人子弟在潦倒的生活状态下,试图用假炸药包抢劫银行而未遂的故事。影片通过两个少年,一个矿区野模特,一个大学落榜女孩,一个黑社会的小头目等人的关系,表现了大时代背景下,年轻一代内心的慌张和荒凉。说该片没有让我体验到更大的惊喜,是觉得内容稍嫌单薄。尽管如此,这部影片仍以对世态人心的传神描绘令人回味。 
  2004年1月,我第一次见到贾樟柯,是在深圳的世界之窗参加他第四部长片《世界》开拍的新闻发布会。他比我想象的还要矮小,面色有些苍白,谦和淡定,谈吐儒雅而口气坚决,就像江湖上那些常见的“人小鬼大”的“老大”一样。我惊讶于这个1970年出生的当代中国年轻的著名导演的沉稳与老练。同年7月,《世界》作为唯一一部入围的中国影片参赛第六十一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这中间我又几次与他在深圳进行晤谈。 
  《世界》放映后曾遭遇两极评论,我始终认为,这是一部极具天才的电影构思,贾樟柯已跃升到更高层面来认识我们的精神状态和生存环境,将真实与虚拟的世界作了意味深长的观照和诠释,虽然该片的表现手法让习惯了好莱坞甜腻影像的观众尚嫌压抑,但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影片所达到的深刻现实意义会被越来越多的人所认同。 
  有人说,贾樟柯发现了中国的乡镇,我想这并非溢美之词,事实上,他不仅为我们展现了独特又具有广泛代表性的中国乡镇(即使是以都市为背景的《世界》,也让我们看到大都市骨子里的乡镇气息),他更以对小地方小人物的准确把握,让我们窥见了全球背景下的大中国。观看他的影片,我每每惊叹于他对细节的捕捉,对道具的深入开发和运用,更重要的是他对世态人情平静而高超的体察,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独具匠心。他在表达上体现出的既不媚俗又不媚雅的大家风范,让我想到我最喜爱的另外两位东方电影大师——小津安二郎和侯孝贤。 
  与贾樟柯相约的这次访谈最初是在2005年的6月,但因他临时去日本、法国和澳大利亚参加电影节或商谈合作事宜而几次未能践约,中间他还穿梭在北京和四川数月,拍摄完成了他的第五部剧情长片《三峡好人》。2005年12月11日的中午十一点,我们才终于在深圳的海景酒店坐下来。这天他是凌晨三点从香港赶到深圳,下午六点他将飞赴上海,我们只有几个小时的谈话时间。在酒店向阳的客房里,贾樟柯靠着床沿坐在地毯上,我坐在窗前的摇椅里,冬日的暖阳洒在他的脸上,随着窗纱的飘动斑斑驳驳变幻,桌上有茶和咖啡,但贾樟柯没有喝,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他说不吃,吃了会犯困。在差不多四个小时的访谈中,他只是一根接一根不停地抽烟。 
   
  沉迷电影学会打架 
   
  王樽:我注意到,在你选择的“我所喜欢的十部影片”里,多是比较老的艺术片,它们的美学特点比较一致,对你的影响应是成为电影人之后,而不是青少年成长时期的贾樟柯,它们和你最早的电影启蒙应该是不同的。 
  贾樟柯:是有所不同。我最早接触到拍电影的概念,其实是一部我没有看过的电影,那个电影叫《我们村里的年轻人》。 
  这部电影我没有看过,但是我父亲当时看过那个电影,而且他还看过那部电影的拍摄过程。大概是五十年代,我父亲那时还是个中学生,摄制组就在我们老家拍。总有电影到我们老家去拍。因为马烽算是半个汾阳人,他那时很多写作的背景都是以汾阳为主。所以他的很多作品像《我们村里的年轻人》,后来的《扑不 灭的火焰》、《泪痕》这些都是在汾阳拍的。我记事的时候大概是七八岁,1977、1978年的时候。那时候“文革”刚结束,我记得父亲总是下班特别晚,晚上总要开一些批斗会、清查会,后来说抓“三种人”。我当时很小,不知道这背后还有政治、社会的动荡,我记得我父亲回来得再晚,我们一家人也得聚在一起吃饭,所以总等我父亲,等他回来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就总讲这个事。我猜我父亲也是想当导演的,他总讲他骑自行车跑到玉道河村去看拍电影的情况。他非常兴奋,那时候夜里总停电,借着炉火,我可以看到他脸上兴奋的光彩。 
  王樽:你父亲当时多大岁数?做什么工作? 
  贾樟柯:大概四十岁左右,在中学里教语文。他给我讲述拍电影的场面,让我首先对这个职业非常尊敬,因为我觉得我父亲都那么尊敬拍电影的,所以我也特别的尊敬。直到现在,我做了这个职业之后,隐隐约约的,总记得父亲谈起这个职业的样子。 
  王樽:《我们村里的年轻人》曾名噪一时,又是表现你家乡的生活,你一直都没有看过? 
  贾樟柯:没有看过,但想象过。基本上就跟当时看到其他任何一部电影一样,人们都整齐划一,都有理想,都愿意牺牲,总之就是好人好事。 
  王樽:那时候,书基本没得读,娱乐更是空白,可怜的几部电影就是逃避现实的最好选择。你最早完整看过的电影是哪部?印象最深的是哪类电影? 
  贾樟柯:最早的电影记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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