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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笃姆精选集-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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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再自个儿弹弹吧!’他平静地说,说完就离开我;我听见他朝自己在楼上的房间走去。
  “然而我无法弹。一股我从未体验过的绝望情绪向我袭来,伴着一些自我怜悯;我不禁神思恍惚,丧魂落魄。在钢琴对面挂着您新近在我房里见过的那张我母亲的画像。我现在还记得,我把双手伸向它,懵懂幼稚地反复呼唤着:‘啊,帮帮我吧,母亲!我亲爱的母亲啊,帮帮我吧!’随后我把头埋在双手里,伤心地痛哭起来。
  “我这么坐了多久,我已经不记得了。我早已听见外面过道里有脚步声,但是仍然一动不动,尽管我知道,前边房子里除我以外再没有任何人;终于,外面有人敲起门来,我才走过去开了门。是一个我认识的手艺人,找我父亲想谈点业务。
  “‘您病了吗,少爷?’他问。
  “我摇摇头,说:‘我去问一下,看成不成。’
  “我跨过父亲的房间时,他正站在一个大书架前;往常,我见到他要么把这本或那本书抽出来,要么在一本书中翻阅着,要么把书放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然而今天不一样,他把一条胳膊肘撑在搁板上,用手掌捂住了眼睛。
  “‘爸爸!’我轻轻唤了一声。
  “‘什么事,孩子?’
  “‘有人想找你谈话。’
  “他没有回答,把捂着眼睛的手放下来,同时轻声唤着我的名字。
  “转瞬间,我便偎依在我父亲的怀里,这在我一生中是破天荒的一次。我感到他想对我讲什么,然而他只是轻轻地抚摩我的头,用恳求的目光地视着我。‘我可怜的孩子!我亲爱的孩子!’他嘴里能吐出的话,就是这么多。我合上眼;我觉得,仿佛生活中的一切困苦,从此都不能再将我侵害。尽管我母亲已经死了,我却总是忘记一切人都会死,一切东西都会变。
  “从那以后,我还在家里度过了一段幸福的时光;父亲再不曾对我发过火,待我的慈爱温柔可与任何母亲媲美;接着,春天也到了,春光是那么秀丽和明媚,是我有生以来从未见到过的。在市区背后的灌木林和城垣之间,有一片荒地;那儿曾经是一个花房,如今已完全没人管理。从前在那儿栽培了许多花草,现在能见到的只有紫罗兰;春天一到,它们小小的花儿便已盛开。即使后来,在灌木林中的荆棘地上撒满了雪白的小花,抑或群芳俱已凋谢,小树丛中仅仅还只有红(弱鸟)和黄(巫鸟)在窜来窜去,我也经常去那里。我长时间地躺在草中,周围是如此静谧、肃穆,能听见的唯有树声和鸟语。然而,我从未见过这个地方有像那年春天那么美。蜜蜂儿也跟我一样,早早地就来到了野外;千万朵从茂草和苔薛中探出小脑袋来的紫罗兰,汇成一片蓝色的光雾,蜂儿们在雾中穿梭游动,营营嗡嗡,听在耳里宛如优美的音乐。我摘了满满一手帕的紫罗兰;在这花香检郁和阳光灿烂的境界里,我仿佛已是个享受着极乐的圣者。我坐在草中,掏出一小段身上总带着的绳子,像小姑娘似的动手编一个花环;在我头顶上的蓝天里,一只百灵鸟放开了歌喉,尽情歌唱。‘你可爱的、美好的主的世界啊!’我这么想着想着,竟情不自禁地做起诗来。诚然,那只不过是用一些陈旧的韵律,表现一些幼稚的思想,可是我在吟咏着它们的时候,心里却非常非常快乐。
  “回到家,我把花环挂在父亲房里;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当时获得了对他尽这些小小的义务的允许,我真感到非常幸福。
  “还必须讲一件事!后来,在父亲的遗物中,我发现了一个写着我的名字的存折,里边有一大笔钱;从日期可以看出,第一笔款子他正是在那既不幸又幸福的一天存过去的。当找在父亲的遗嘱旁边见到这个存折的时候,心里真是大为震动;幸运的是,迄今我并不需要依靠他的帮助。”
  我俩正好走出了那些在谈话时无意识地选中的僻静胡同,重新转进一条大街。这时候,我从旁偷偷打量这个渐入老境的男子,谁知他却突然把手搭在我的胳膊上,说:
  “请您仔细瞧瞧这所住宅!从前,我父母在世时,我们就住在此地;房子是咱们自己的,可在父亲死后不得不卖掉。”
  我抬起头来,只见楼上一长排宽大的窗户里灯火明亮。
  “有一年,我本来有机会去里边上上课,”他重新开了口,“可是我不愿伤自己的心;我怕什么时候在里边的楼梯上会碰上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一个没有出息的可怜人。”
  他沉默了。
  “您别这样讲!”我说。“我一直认为,和我们其他人比起来,您并不见得幸福少一点。”
  “也对!”他颇有几分尴尬地回答,把头上的灰毡帽一连提了几次。“我也算幸福,也算幸福!我那不过是心血来潮罢了;平常我心里明白,人是不好胡思乱想的啊!”
  我早已发现,最后这句口头禅在他无异于一根大门闩,用它可以把一切妄念和奢望统统关在外面。
  一刻钟后,我们已待在我的房间里;他是应我的邀请,来分享我的晚餐的。当我忙着用酒精炉烧一小壶北方风味的调合酒的时候,他站在我的书架旁,带着明显的兴致观赏着我那一排漂亮的肖多维基①插图本丛书。
  “可是您缺一本呐!”他说。“附有长长的预订者名单的《毕尔格尔诗选》!能在那些古老高贵的名字中找到自己曾祖父的名字,真乃一件快事;您想必也能在里面找到您的先辈的名字的。”他望着我,脸上带着诚挚的笑意。“这诗选我凑巧有复本;您不想暂且从我那儿拿一本来瞧瞧吗?”
  我感激地接受了他的提议。接着,我俩便并排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热气腾腾的酒杯;他没有碰我敬给他的雪茄,而是把找长长的烟斗要
  ①肖多维基(1726-1801),德国画家兼铜刻家,尤以制作书籍插图著称。
  过去抽了起来。在试着呷了一口调合酒以后,他手里拿着酒杯,冲它点点头说:
  “从前在家里总是除夕晚上喝这玩意儿,小时候有一次我甚至醉得够呛,此后许多年都对这种高尚的人造饮料抱着反感。可眼下眼下又觉得很对口味儿!”他舒舒服服地喝了一大口,然后把酒杯搁在桌上。
  我们抽着烟,谈着话,海阔天空、天南海北地谈着。
  “不,”他说,“那年头儿这些被称作音乐学院的玩艺儿在咱们德国还没有;我被送到一位出色的钢琴教师家里去学习,跟着他老老实实地学了几年乐理和技巧。除我以外还有一个年轻人,他很快就搞到了宫廷钢琴师的头衔;可是,有时我坐在旁边听他演奏,心里忍不住老犯嘀咕:你,克里斯蒂安·瓦伦廷,只要是的,只要你的手指和思想能够迅速协调动作,原本是会把这一切完成得更好的呀。您瞧,”他把自己的拇指与小指叉开在桌面上远远地卡了几下,补充说,“问题不在这儿;这样的手指完全符合要求。”
  “也许,”我插断他的话头,“您是对自己要求过于严格了吧;粗心一些的人,从来不会感到手与脑之间有什么问题的。”
  他摇摇头。
  “那是另一回事;就算您说得对,我也不能自己进行控制。我在回故乡定居以前,曾在另一座城市里当过相当长时间的音乐教师;由于那儿的人没要求我开音乐会,我的工作也许还完成得不错。当时尽管到处一样,工资却十分微薄,我仍然在几年中就积攒了一小笔钱,以应将来的需要;不管是为了一个老单身汉的孤独的晚年,还是为了……”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他说,“这下我算喝出胆量来啦!我愿意把它讲给您听;我甚至觉得,我又可以给您弹弹我的莫扎特似的!”
  他抓住我的双手,苍白的脸颊微微泛起了红晕。
  “当时我住在一位装订书籍的师傅家里,”他又开始说,“这人附带还开着一间旧书铺;啊,那会儿真让我搞到了不少好书!每当我捧着本古董,像拾到了金珠宝贝似地爬上楼去时,如果有谁笑话我的话,那便是订书匠的亲闺女自己。姑娘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做安娜;可她对书却不感兴趣,她喜欢的是唱歌,唱民歌和歌剧中的咏叹调上帝知道,她那双耳朵是从哪儿听来这一切的!而且,她还有一副好嗓子!住在同一所房子顶楼上的‘卡特琳娜夫人’一直忿忿不平,这小丫头竟然不肯跟她当徒弟。‘MonsieurValentin!’一次安娜在经她长时间规劝后仍对地嬉皮笑脸,她便大声向我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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