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锐舞派对-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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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四星级,50桌,排场够阔气的了……〃 这孩子,妒忌人家了。我对她微笑。菜鸟顺势抓住免费听众,絮絮叨叨地说下去,原来她那女同学只得21岁,在电信局工作,好些男孩子追,她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上,谁都不拒绝,谁都不答应,弄得他们心里痒痒的。两个月前,她认识了一位大她13岁的老男人,据说很有点钱,两人一拍即合,郎重色,卿爱财,迅速拉拢天窗。
  〃 他看起来十足是她老爸……〃 菜鸟不屑地嘟起嘴。我仍旧微笑,真是小孩,在菜鸟那儿,这就是很厉害的新闻了,女同学嫁了金龟婿,一场飓风变色的风暴。
  在她叙述时,我写完了我的稿子,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倒杯水,一边喝,一边捧场地看看她递过来的喜帖。如今的请柬做得考究,封面上衬了一张小小的结婚照。菜鸟的女同学挽起头发,羞涩地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说实话,我喜欢这一路的相貌,标准的小尤物,洛丽塔一般。我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菜鸟口中的老男人,刹那间,我呆住,张大了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隔半晌,我镇静自己,翻开内页的名字,没错,猎艳的正是我一厢情愿思量着是否要委身下嫁的老板先生。
  两天后老板先生约我吃午餐。依照我的处世逻辑,必然是若无其事地赴约,他提起婚事,我将大大方方恭喜他,譬如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你别忘了,我是大女人做派,一贯地哑巴吃黄连,有苦也不会说。通常我只会告诉自己,他并不值得任何女人寻死觅活,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罢了,又不是生了三只眼睛。mpanel(1);
  老板先生迟到一刻钟,我闲闲读一份报纸。很正常,他不迟到才怪呢。但我略有惆怅,不知他去见那年少的、风信子似的女孩,是不是也总是迟到。我渐渐发起怔来。
  〃 我读到你的报道,真让人感动。〃 老板先生在我对面坐下来,他肥硕的身胚今日颇具男人味,颜色混杂的衬衫领带亦不太刺眼。大概是心理作祟,被人抢劫的一台电视机,纵然早两年就坏掉了,也还是心痛。
  我们在新开张的一间颇具拉丁风韵的餐厅里吃巴西烧烤。服务生左手拿着一柄串有大块牛肉的宝剑,右手握一把长长的尖刀,一片片将牛肉削割在我盘中,很有点刀光剑影的味道。我尝一块肉,很嫩,是用海盐腌制过的,微微带些天然的咸味。我们平静地吃完一餐饭,他是如常地狼吞虎咽,吃掉无数烤牛排、烤鸡翅、烤鹅心,餐毕照例喝杯清茶,时时望着我笑笑,话很少。我讶异得很,这人城府倒深,逼得我差点失仪,脱口问起他的婚事。
  我们的约见一如既往,他开车送我回报社,然后摇下车窗向我说再见。
  有一阵子我几乎疑惑那张请柬不是真的,但我制止自己胡思乱想,你了解的,即使是我这样的女人,如果不加克制,同样会以言情片的方式解释生活。
  那日我去观礼。隔着马路,我看到老板先生和他精致的新娘,他们站在酒店门口,迎接来宾。新娘的婚纱不是传统的蓬蓬纱,她穿深色的肚兜,下面裹着布纹花色的贴身长裙,华贵的绫缎紧紧贴住她玲珑浮凸的身体。我进了临街的茶吧,要了老板先生惯喝的那种清茶,慢慢啜饮,看着街上的树叶跌落下来,满街都是黄叶。天色阴湿,渐渐地下起了雨,然后纷纷的雨在我眼前变成了纷纷的雪。
  我一个人慢慢走回我的寓所,靠进躺椅,翻读那两册艰深如意识流小说的《意大利童话》。我没有觉得悲伤,真的,我只是极度极度的震惊。
  菜鸟不断在我跟前念叨那对新婚夫妇的行踪,譬如他们去泰国(!)度五天蜜月,与人妖拍了三卷相片。譬如老男人经不住小妻子的磨蹭,花血本买了一套价值70万的花园洋房。譬如小妻子晚上偷偷出门见男孩子,那些男孩子都是信奉〃 不会玩,不如死〃 的家伙,戴头盔、护肘护膝,骑笨重的、工业感十足的〃 铃木雷〃 ,载上她,在寂夜中呼啸来去,很酷,很技术。在菜鸟的描绘中,他们的婚姻斑斓璀璨,犹如万花筒,充满残酷青春、钞票、生理欲望之类的要素。
  〃 她仿佛是为了要背叛他才决定嫁给他的。〃 菜鸟突然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但老板先生又约我了,距他结婚不过三个礼拜。好奇多过其它,我竟如约前往。老板先生的装束有所改变,他穿绿色的棒球衣,头发剪得乱乱的,活脱脱一个大顽童。我猜那是他太太的品位。
  他迟到。我们约在真锅咖啡馆。他要了咖啡,而我点红茶。他猛烈地喝,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什么都是一式一样的,场景、言谈、手势,没有任何区别。他送我回报社,摇下车窗,对我挥挥手,他说,再见,苏画。
  我在一楼大厅茫然地等电梯,这男人确确实实把我弄糊涂了。然后,有一刻,我骤然明白,我一门心思憋屈着自己,与他拍拖,而他也许从来就没有真正地、强烈地想过要娶我为妻。在他狭隘的世界里,未曾遇见我这样的扬眉女子,与我交往是不会错的,至少能够填补他壮阔人生的某种缺憾,如若我够慷慨,偶尔跟他上上床,那无疑是锦上添花的事。
  一念至此,我忽然有呕吐的欲望,我冲进楼梯间,蹲下身,在面巾纸里吐出源源不绝的暗绿色液体。我拼命呕吐,并且哭泣,犹如不幸失身的小女子。
  头儿的老婆飘了一圈回来,晒掉一层皮,皮肤呈现火鸡颜色,整个人像截烧糊了的树棍子。树棍子见了世面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弄了场不伦不类的锐舞派对,地点就在咱们的水粉画华尔兹。
  我去得迟,门口已经挤满了打扮怪异的家伙,一帮四十岁上下的老女人化着浓妆,唇色暗紫,指甲银灰。我认得这帮舞会动物,都是本市小有名气的画匠、设计师与DV导演,他们从不轻易放过在任何场合起哄以及寻欢作乐的机会。
  头儿的老婆顶着一头干稻草似的黄头发,身上是印刷了雷锋头像的男人汗衫,像头乌克兰大肥猪,满场子乱窜。我略一迟疑,她老人家已经看见了我。
  〃 来来来,苏画,别假惺惺的。〃 她拽住我的手,不容分说地把我推进去。这家伙特别能闹腾,水粉画华尔兹一经她的大手笔,立刻面目全非。地下全是蜡烛,鬼阴阴的,不断有人踩着,被小火烙了脚,失声尖叫。音乐DJ的脸容在强光与深黑中交替出现,亮的那一刻,炽白如灯管,是最恐怖的噩梦里的那只鬼。
  我不大看得清楚人群,芝加哥的HOUSE 舞曲加入了西班牙的音乐元素,效果惊人,旋律中似乎安装了弹簧,置身其间有点身不由己。我的手突然被人握住,我不知道那是谁,我本能地跟着他的节奏动了起来。音乐处理得不错,华丽讨巧,在温柔的曼波里有几处比较狠的叠加。
  我跳了一会,坐下来喝点果汁,那些胡乱晃动的头和手臂让我感到眩晕。我闭了闭眼睛。一只湿润的手抓住我的手腕。我被动地起身,像个疯子一般继续弹跳。相信我,我从不愿意涉足迪厅,对于快舞一向怀有蔑视情绪。假如有摄象机偷录下此时我凌乱疯狂的舞步,你会发现我确实是只张皇的无头苍蝇。
  音乐变得狂躁起来,在一闪一暗的光影里,舞者们头发飞扬,五颜六色的光芒乱纷纷地落下来。我流着汗,狂乱地扭动我的身体,脑袋像要爆裂开来。我尽心尽力地扭曲我的关节,衣服只让我觉得热和束缚。我模糊地想,还好我没有喝酒,否则你们会看到一个裸舞的苏画。
  有一张脸凑近我,很年轻的男孩子的脸,皮肤绷得很紧,唇角有浅淡的须毛。他的面部不时痛楚地痉挛,眼里尽是谜一样的挣扎。他凑近我,而后,忽然间,他吻了我。我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舌头,异常地柔软和轻盈,滑入我的嘴唇,犹如一尾鱼。鱼尾拂过我粉红敏感的牙床、齿尖,带着陌生的唾液的腥气。我全身僵硬,但那音乐里生长着无数悸动的触须,它们戳弄着我,不能停止。
  我们狂舞,并且稍微弯曲腰身,以便唇唇相触。逐渐地我吻上了瘾。那个男孩子只有脸,没有身体的存在。他的舌头幻化成了滑溜的蛇,在我的体内舔拭、盘旋。我感受到的仅仅是他的舌头,濡湿的、游走的、无限温情、无处不在地强暴着我的口腔。
  我爱上这场出轨的锐舞派对,RAVE PARTY,摇晃着自己的灵魂,跟不认识的少年接吻,生活是多么宽容无序啊,就像最残酷的锐舞。
  老板先生事件以后,我面不改色地跑新闻、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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