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锐舞派对-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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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泥泞、尸体和尖声哀叫。
  我的父亲母亲幸免于难,他们赤身站在瓦砾间,惊惶地注视着初恋的城市,一时间竟无法分辨强烈的震动究竟来自内心还是地壳深处。
  地震之夜萌蕴了我的孪生妹妹,母亲分别为她们命名为幻、鸟。幻觉和飞鸟,那是爱情的穷途末日。
  孪生妹妹满月的第二天,我的父亲母亲去了街道办事处,在母亲声俱泪下的坚持中,他们领取了印刷粗糙的离婚证,成功地撤离了摇摇欲坠的婚姻之厦。
  离婚的母亲恪尽职守地哺育我的孪生妹妹。她们长得比一般的孩子更加健壮,比一般的孩子更早喃喃学语、蹒跚学步。其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照旧住在荒芜的海岛上,母亲很安静,坐在正午的窗前,腌制青菜,烘烤干鱼,或者为她的三个女儿缝制碎花布的小衣裳。
  后来,母亲走了,去了巴黎,嫁给理发师。再后来,父亲厌倦了海岛咸湿的风以及咸湿的饮水,带着新的妻子,带着我们三姐妹,迁移到干涸的内陆。成都。一座阴湿的、物质化的城市。
  我知道,是从慢慢克服了水土不服的凄凉开始,我逐渐忘记了我的母亲。
  苏画。我的名字是苏画。我有两个孪生妹妹。一个叫做苏幻,一个叫做苏鸟。
  其实,我并不爱她们。
  苏幻与苏鸟。我的孪生妹妹。她们是如此相似,好似这一滴落雨与那一滴落雨。而我呢,我不是落雨,我是另外一种事物。譬如树。在很深很暗的、荒无人烟的岩缝,一棵孤独的树,不开花的,甚至于没有虬结的枝叶,只有灰败的、孤零零的树杆。
  苏画。我的名字是苏画。我喜欢静寂,喜欢白色的沙,喜欢一切美丽与坚冷的词语。
  她们呵,她们自然与我有诸般不同。她们的血脉里有着惊天动地的印记,是镌刻在皮肤上的刺青,一团一团的、整饬的玫瑰和青龙,永不消逝。
  她们的头发是轻褐色的。干燥。温暖。手背插进去,会拂过一阵沙漠的风,风里有轻褐色的细沙。
  她们唤我,苏画。升一个音阶。苏画。降一个音阶。苏画。再升一个音阶。苏画。再降一个音阶。苏画。
  苏画。苏画。苏画。音阶起伏不定,来回往复。我命令,叫我姐姐。她们诡异地相视而笑。苏画。她们唤我。苏画。升一个音阶。苏画。降一个音阶。
  我终于哭泣。却无人理睬。苏画。苏幻。苏鸟。我们是海岛上的孩子。《青青珊瑚岛》,你看过那部电影吗?我们的生命同样降临在蛮荒中间。文明与性的启蒙恍若隔世。
  我哭泣。苏幻和苏鸟,我的孪生妹妹。她们讪笑地望着我,无动于衷。其实,我并不爱她们。
  我说过,在她们身上有着关乎灾难的烙印,浸淫到每一个细胞中间。她们是两个奇异的女孩。是两个狐媚的小妖精。
  苏鸟有很好很好的嗓子,清脆玲珑,但她从来不肯好好唱歌,她模仿着各种各样的声息,例如刹车声,例如玻璃珠在大理石地面上滚动的声音,例如疯子的嘶叫。她模仿得惟妙惟肖,你会以为她确实是一辆行将抛锚的破车,一粒凉滑的玻璃珠,或者是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相形之下,苏幻显得过于斯文。她常常单独走路,脚尖微踮,像个芭蕾舞演员。她一个人走很长很长的路,漫无目的的,不断回头去看自己的影子。苏幻宣称自己能在任何情况下看见自身的影子,哪怕是阴阴的天,哪怕是没有月光星影的暗夜,她的影子也总是忠诚地跟随其后。即使当她站在浓荫底下,一旦转身回头,她的影子照样会从树影里浮现出来。不仅如此,苏幻的影子是有颜色的。有时是澄净的篮,有时是燃烧的轻金,有时是黑。苏幻的影子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当然,大多数的时候,苏幻和苏鸟是一个整体。她们齐齐僵立,接受惩罚或赞美,不约而同地颔首凝视自己的鞋面,不约而同地牵牵衣襟,不约而同地吮吸左手的拇指——对了,她们有着与众不同的左手拇指,纤细、萎缩、黝黑,不停歇地抖动,类似于甲克虫颤动的手足。
  纤细的、昆虫的触须。抽动的拇指。她们一生下来便是如此。
  我在夜间偷窥过它们,在暖暖的睡眠的气息里,它们毫不疲倦地悸动,两个女孩,两根手指,竟然是一模一样的频率,似乎被冥灵中某种权威的口令指挥着,充满了神秘的玄机。
  我瞪眼望着它们,渐渐觉得悲哀。那一刻,我是多么渴望能拥有这样的拇指,微小的、怪异的、生动的,一刻不停地动啊动啊动啊。看得久了,你会觉得它们是有呼吸的,可以说话,可以跳舞,就像两个缩小、缩小的孪生姐妹。
  我的孪生妹妹,苏幻和苏鸟,她们左手的拇指上戴着纯银的护套,护套光润精致,大小与普通的拇指并无二致,足够让她们纤细、萎缩、黝黑的指头在其间一刻不停地抖动。
  苏幻和苏鸟,她们能够成为两个著名的时髦叛逆的新新女孩,很大程度得归功于有关纯银护套的创意。
  纯银护套在她们的校园里风行起来,女生发起嗲来,总是挤出一把甜腻柔软的小嗓子,翘起戴着护套的大拇指。苏幻和苏鸟,她们着实误导了这群搔首弄姿的小女人。
  有猥亵的男生在课桌里留言:美眉,我爱你的智慧,我爱你的护套,爱你戴着护套的大拇指,它让我有喷射的冲动。
  当然,他们都不知道,小道具的真正发明者是我,苏画。一个暗中窥伺的姐姐。
  我的孪生妹妹,她们是两个出类拔萃的孩子。她们相貌秀气,衣着前卫,成绩出色,思维敏捷,中英文都属上乘。她们不泡吧,不交男友,不读色情小说。一般人的眼里,她们就算是白雪公主了。
  苏幻和苏鸟在本命年双双考上博士研究生,同一个导师,同一个专业,同一个宿舍,研究大气污染的整治和转化问题。她们是那个专业历史上首次招收的女学生。我的孪生妹妹,她们穿一式的衣服,梳一式的发型,涂一式的粉银唇膏,用一式的笔记本电脑,她们是彼此的翻版,是彼此的克隆人。
  我早早搬出了父亲的家,从高中时代就赁屋而居。我的室友是个五毒俱全的伴舞女郎,吸毒,滥交,一只胳膊在械斗中被砍断。她只得17岁,一辈子已经毁掉。我和她同住了三年,直到考上大学。傍晚我吃着泡面,一本英文书摊开在膝盖上,无声地记诵单词。她则开始预演一天的生活,敞着旗袍领口,唇角横夹着一支香烟,在破旧的台镜前半蹲着身子画眉毛,模样很是邪气。有时她哼哼着一些妩媚的小调,有时跟我说起男客,有一个学生样子的男仔,她温存地说了好些时日。
  〃 他的身体……〃 她怅惘地微笑着,〃 瘦削得很……〃〃一说话就脸红……〃 她的眉笔停在半空中,怔怔地瞪着自己。
  那大约是她唯一一次恍惚的爱情。没多久她因吸食过量摇头丸被送进医院,她的恩客替她结清医药费,出院以后她不再提及那羞怯惊欢的男孩子。
  其间我当过保洁工,当过调酒师,当过财产保险推销员。我赚钱给自己买书买衣服买碟片,赚钱给妹妹买书买衣服买碟片。我把握住自己,孜孜不倦地读完了我的大学,读完了古代汉语专业的硕士。我,苏画,我的生存际遇是股市的大盘曲线图,走势不定。
  现在,我是一名优秀的社会新闻版记者,供职于本地发行量惊人的一张市民报。另外有三家实力相当的媒体派出猎头游说我的加入,我持币观望,为短期之内没有遭遇熊市的隐忧而沾沾自喜。
  每周星期六,我们三姐妹都会回家吃晚餐。餐厅里悬挂着父亲的杰作,巨大的一幅,镜框装裱起来,里面是圣斗士那一类的漫画少女,身着铠甲似的贴身背心、格子布的蓬蓬短裙,手持宝剑,长发飞扬,一派神气活现。
  父亲的妻子用腥味很重的咸鱼款待我们。咸鱼是海岛的食物。咸鱼的肚子里有风潮和海浪纠缠不清。咸鱼让人有晕船似的恶心。我和我的孪生妹妹,我们不动声色,礼貌周到地微笑,略略动箸。
  厨师本人却津津有味,以至于有一缕浓稠的涎水淌下她的嘴角。咸鱼是她的周末盛宴。我的继母,她是个恐怖的女人,在坚实的泥地上长大,吃着丰沛的蔬菜与淡水鱼类,竟对残杀与吞噬海洋生物兴致盎然。
  我的继母是典型的江浙女人,她有一张好看的脸和一个圆实的肚子,人们以为她是辛苦的中年孕妇,但她不是。她的肥硕的肚子并不影响她机敏的动作。她酷爱骑单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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