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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呼吸-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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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物反应,赶紧叫护士,拿来血压机,我只觉得好像不行了,心不跳了,浑身的血都凝固了。但护士说,我的血压正常,可能是药水太凉的缘故。我自己明白,不是药水的作用,而是心理反应,我太清楚,滴进我体内的这些昂贵的药物毒性太大,我的心理好像首先中毒了。手术以后,我再三央求医生,能不能不化疗,既然手术做得很干净、很彻底。可所有的回答都是一句话:〃清扫清扫,预防预防。〃我不服气:既然没有指标能说明我体内有癌细胞转移,所谓〃清扫〃是盲目的,如果说仅仅为〃预防〃,谁都可以预防!一讲到化疗,我会无端地闹情绪,像个不懂事又不讲理的孩子。可我知道,我对化疗的情绪,实在是发自内心的,虽然,我对医学一无所知,可我的情绪是有根有据,是体会自己的结果。由此,我也更加相怜同病的患者,癌的可怕,实在是治疗过程的可怕,充满毒性的化疗所进行的〃清扫〃、〃预防〃,需要病人用全部的身心付代价,很多癌症病人经受不了这样的代价,而无法征服病魔、挽回生命啊。
  那么,除了化疗,再没有别的治疗措施?真的别无选择?
  这质疑,像块不消化的骨头鲠在我心里,如果勉强自己做化疗,我心里就是不痛快。我矛盾极了,一方面,我应该信任、尊重医生和医院对我的治疗,可另一方面,我对化疗的残酷性充满愤怒和仇恨。有一点,我坚信不移:这样不人道、不人性的治疗,总有一天会取消。
  但〃这一天〃离我遥远,可望不可及。在〃这一天〃没到来之前,我只能唉声叹气地接受第二次化疗。可刚刚开始第一天输液,我情绪之波动,几乎使点滴进行不下去。一小时一小时地熬啊,我只能消极、沮丧地说服自己:〃熬吧,熬过一次少一次!〃可一想到后面还有四次化疗要熬,我不寒而栗。
  收了血压机,那位护士小姐体贴地抱来一件她们值夜班时穿的工作大衣,全棉的,厚厚的,深棕色的。紧紧地裹住棉大衣,暖和了,我这才慢慢地恢复心跳,凝滞的血液也似解冻的河,终于缓缓流动了。〃妈妈,你穿着棉大衣,像头熊。〃儿子一边帮我搓手一边取笑。我倒是很希望自己真是一头熊,藏在绒绒的皮毛里,憨实、强壮,再恶劣的环境也能抵御、也安然无恙。
  想到熊,莫名的亲切。在北大荒的雪地上,我们常常看到熊的脚印,我们称它〃熊瞎子〃。而在医院的观察室里突然想到北大荒、想到皑皑的雪地,一种强烈的命运感油然而生,我的心平复了、沉静了、泰然了。



2002年4月20日 牛耕,语出惊人



  唐静恺约了马永杰一起来看我,她们都是我北大荒的老战友,虽然,我们都不在一个团、不在一个农场,而我认识她们俩的时候,她们已经离开北大荒,到了省城哈尔滨,幸运地考进〃省艺校〃戏剧班,专攻戏剧理论与戏剧创作。我1976年到北京《人民文学》编辑部帮助工作,错过了1977年高考,1978年才步她们后尘,梦想着也能进大学,或者读中文、或者学写作。那年,中央戏剧学院来黑龙江招生,考场就设在省艺校,我从鹤岗坐夜车到哈尔滨赶考,就睡在唐静恺和马永杰的宿舍里,拼两张桌子当床,幸好是夏天,怎么都能将就了。我庆幸自己在省艺校有北大荒战友,不仅有吃有住,而且,她们的课本和阅读书目,也成了我的复习资料。现在仔细回想,具体的考题,一道也想不起来,但睡在艺校女生宿舍桌子上的情景,晃如昨日、记忆犹新。这特别的床、特别的夜,是决定我命运的一幕啊!考进中央戏剧学院,是我人生的一大转折。所以,在我命运的紧要关头,唐静恺、马永杰这两位北大荒老战友对我的帮助,非同小可啊。
  而这次得病,来势凶险,我的命运仿佛又到了一个危急关头。遇到这样的〃关头〃,两位北大荒老战友来看我,我除了高兴,还有隐隐的预感:她们的出现似乎又会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帮助。当然,这预感只可意会。
  果然,唐静恺和马永杰的又一次出现又是带着戏剧性的。她们捧着大束的花上楼,未见其人,我已听到了她们豁朗的笑声,没等进门,马永杰笑嘻嘻地对我说:〃星儿,我们还带来一个人,你看看,还认识么?〃
  跟在两位女士后面的是一个中等个子的男人,精神抖擞,满面红光。我觉得眼熟,愣了一下,但马上叫起来:〃是牛耕吧,你怎么越活越年轻了!〃牛耕也是我们北大荒的老战友,他是北京知青,是三师团的笔杆子。在北大荒的时候,我们都是一批活跃的业余作者。我记得,最后一次见牛耕,在哈尔滨他家作客,那时,他已是黑龙江人民出版社的编辑了,娶了一个哈尔滨知青为妻,还生了一双儿女。一晃二十年,偶有牛耕的消息,断断续续,先是听说他离婚了,又传言,说他来上海做生意了。有这样的消息很正常,这年头,久别的朋友,有再大的变化都不足为奇。
  老战友、老朋友重逢,自是欢天喜地,团聚的气氛让人高兴、让人放松,曾有过的经历都像脱掉的外衣,每个人都好像回到了从前,大声说笑,真相毕露。我也完全忘了身上的病,拔高声音与大家一起谈笑风生。但偶一留神,我发觉牛耕看我的眼神与众不同,似乎带点静观与思索的意味。听马永杰介绍,牛耕今天刚从香港飞回上海,出了机场就直奔浦东,他只说:〃星儿得这病,我一定要去看看的。〃我只以为,我成了众人关注的病人,老朋友、老战友虽十多年不见,一旦耳闻,必定会来看望,而探视病人,有点异样、有点不自在,也是自然的,总要表示安慰,可安慰的话最难达意。其实,什么安慰都无济于事。牛耕倒是没说一句安慰话,他一直缄默不语,好像名副其实是来〃看看〃的。但〃看〃到一定程度,当我谈起化疗情况,牛耕突然侧过身正视我,郑重其事地开口了:
  〃陆星儿,我觉得你做化疗……〃
  牛耕的眼神让我不假思索地蹦出一句:〃你觉得我做化疗挺亏的?!〃
  牛耕点头:〃是的。你身上没有癌。〃他口气平淡,却语出惊人,竟说出这样大胆的结论,可以说,这是任何一个医生都不敢坦言的,猛一听,似乎有点凭空妄断。
  马永杰立刻朝牛耕瞪一眼,两颗眼珠都快鼓出来了,显然是责怪:〃人家医院有病理报告为证,你怎么可以随便否认?!〃
  牛耕对马永杰的责怪不以为然,一脸自信。
  我却又惊又喜。这是手术以来听到的第二句对我极为有利的断言,第一是游默医生的结论:〃你生命线很长!〃接着,就是今天这位不速之客的〃妄断〃:〃你身上没有癌!〃而我所以惊喜,更主要的原因是,游默医生和牛耕对我的〃结论〃,和我自己的感觉一拍即合。并且,我立刻意识到,这位不行医的牛耕同志,是有〃特异功能〃的,否则,他哪敢在老战友面前痴人说梦。我不由地追问:〃牛耕,以前没听说你还有这功夫?!〃
  牛耕笑而不答。
  马永杰用半认真、半讥讽的口气说道:〃人家现在是大师啊。前年,我们一起吃饭,牛耕莫名其妙地警告我:马永杰,你的肾有问题,要注意啊。我当时根本不以为然,我健康得很么,唉,去年,我得肾炎住院了。这家伙!〃为表达一种无法说清的、复杂的感觉,马永杰很感慨地又拖一句:〃这家伙!〃
  听到这里,我才明白牛耕〃一定要去看看〃的意思了。他一下飞机迫不及待地赶来,他的〃看〃,不是一般意义的,他是真要看出点名堂,看出所以然。我很幸运,让他看出了这样一个利好的、鼓舞人心的结论。尽管,对牛耕的结论,其他人都是将信将疑的。但现在的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确信自己的感觉。信则灵。这是有病以来,我最大的改变。尤其对生命的感觉,只有自己才能揣摩到的,任何人都不能代替。
  我的这几个北大荒老战友现在都是忙人,来去匆匆,小坐一会儿他们便告辞。送走客人,人去楼空。我也累了,但又余兴不止地琢磨着这句话:〃你身上没有癌!〃牛耕的话确实惊魂,使我坐立不安,在屋里来回乱转,像头疲乏的困兽。如果说,在看到病历上〃CA?〃的字母时,如同晴天霹雳,那么,今天牛耕的〃妄断〃又把〃CA〃一笔勾销,这对我,同样有〃晴天霹雳〃的震动,还颇有〃云开日出〃的喜悦。当然,我不会轻率地用牛耕的结论代替医院的诊断对外宣称。我的相信,是基于〃北大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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