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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址-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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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省委又给他派来一位副书记,这位副书记在了解了银城地下党的全盘底细之后,便跑到杨楚雄那里去投诚。老谋深算的杨楚雄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叫副书记继续他的地下活动。等到李乃之和他的同志们在工人夜校召开大会,庆祝罢工胜利的时候,荷枪实弹的士兵们骤然包围了会场。副书记带领士兵在人群中冷笑着把共产党员一个一个的挑出来。杨楚雄得到委员长行辕的秘令:从速审讯,立即枪决。一九二七年的那场失败,再一次在银城上演。在迅猛的追捕和仓皇的撤退中,李乃之重建的地下党组织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一九三九年冬天的那个下午,当荷枪实弹的士兵们惊天动地地穿城而过的时候,李紫痕知道自己胆战心惊等待的那个结局终于临头了。看着那一片寒光闪闪的刺刀朝着如血的夕阳跑过去,李紫痕泪如泉涌:
  “九弟,九弟,姐姐当初该没有说错你……”
  隔着银溪可以看到火神庙门前的旗杆上红灯高挂,火神会的盐工们正在庆祝自己建会以来最大的一次胜利,他们并不知道一片寒光闪闪的刺刀,正在把他们水泄不通地包围起来。李紫痕不顾一切地跟在队伍的后边追赶着,但没等她走近就被担任警戒的士兵挡住。不一刻,李紫痕看见两排士兵押着一行五花大绑的人远远地走出来,她一眼就认出来走在最前边的就是自己的弟弟。警戒线外边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惊呼:
  “看!看!九思堂的李九哥也叫抓起了!”
  李紫痕挤不过去,只能远远地站在人群里落泪。那一刻她完全忘了自己是一个和弟弟同罪的地下党,那一刻她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弟弟救出虎口。于是,李紫痕把逼在眼前的追捕和撤退撇在一边,昂然走进了杨楚雄戒备森严杀机四伏的官邴,走进杨军长夫人的内
  室。李紫痕对妹妹说:
  “他杨军长不能又娶我的妹妹,又杀我的弟弟!”
  李紫云问:“姐姐,你说我们怎么办?”
  李紫痕从从容容抱过妹妹怀中才满月的儿子说道:“这是他杨家的根,弟弟是我们李家的根,要死,我们一起死,大家都不活!”
  于是,等到运筹帷幄的杨楚雄军长从司令部回到家里来的时候,措手不及地陷在两头母兽的包围之中。哭笑不得的杨楚雄问道:
  “你们要我怎么办?我总不能白白放了他,自己去进监。”
  李紫痕斩钉截铁寸步不让:“你哪样办我们不管,我们只要活人,只要九弟放出来!”
  李紫云也寸步不让:“弟弟万一有个好歹,我一天也不活!”
  那一晚,摧毁了银城地下党组织的杨楚雄几乎彻夜未眠,他绞尽脑汁在想一条万全之策。他明白自己必须放走妻子的弟弟,尽管他是中共地下党银城市委书记,尽管他是自己不共戴天的敌人。
  那一晚,被押进死牢的李乃之也是彻夜未眠。一身重镣地躺在死牢冰凉的石板上,李乃之想起来自己只有二十九岁,死期在即,他才觉得人生似乎太快,也太短。十二年前自己经历过银城暴动的失败,四年前又眼见了省城地下党的失败,现在终于轮到自己来牺牲了,
  轮到自己为革命事业献出生命,轮到自己用生命来证实自己对共产主义信仰的忠诚。他想起十二年前赵先生面对死亡的从容与平静,和赵先生明知必败却又义无反顾的勇气。现在李乃之别无牵挂,惟有对自己没能尽早识别叛徒充满了内疚。
  寒冷的夜风从铁窗上刮进来,李乃之裹紧了那床破烂的棉絮可还是冻得发抖,一盏微弱的油灯被黑暗死死地逼在墙角里,整整三天三夜李乃之除了卫兵之外见不到任何人,听不到任何声音。为了驱赶寒气李乃之索性站起来来回走动,一走,身上和脚下的铁镣便哗哗的响起来,弄得满牢房都是冷冰冰的响声。李乃之忽然唱起歌来:
  五月的鲜花开遍了原野,
  鲜花掩盖着志士的鲜血……
  李乃之故意把声音放得很大,他希望自己的同志们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可是漆黑的一团之中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一丝回音也没有,只有那盏幽幽的油灯冷冰冰地照着他人生的结尾。李乃之又想,人生真是太快,也太短,一个二十九岁的人如果不死,还可以做许多许多的事情。
  在连续几次审问毫无结果之后,李乃之终于等来了自己最后的一个下午。当所有被捕的地下党员都被押进院子里的时候,李乃之终于看到了自己一直渴望看见的同志们。手持长枪的行刑队已经在院子里一字排开,士兵们麻木漠然的脸上毫无表情,杨楚雄一身戎装亲自站
  在走廊下面监刑。看到李乃之武大江哭起来:
  “九哥,我家里还有七十岁的老母亲,还丢下四个娃儿……”
  李乃之捧起武大江的手:“大江,莫哭,我们不能在敌人面前丢脸。”
  可武大江止不住自己的哭声,布满胡茬的脸上涕泪纵横。盐局支部书记杨闻达也在哭,一边哭。一边抱怨:“我认识的都叫你们抓了,还叫我供哪个呀?李九哥,你不该害我跟你走这条路……”哭着走着,李乃之看见有尿从他的裤脚下流出来,漓漓拉拉的在石板地上划出一道令人难堪的水印。李乃之愤然昂起头来鼓励着自己的队伍:
  “同志们,要革命就会有牺牲。革命总有一天会成功的,反动派总有一天会被打倒的,总有一天会有人给我们报仇的!”
  全副武装的士兵把十五个地下党员推到高高的石墙下面。阴霾的天空中有些零星的雪花飘下来,这个平平常常的下午和所有平常的日子一模一样,过了这个下午一切都还会照旧是原来的老样子。大墙外面没有任何人知道这里正在执行枪决,没有任何人知道有十五条生命正在惨遭屠杀。李乃之断然举起了手臂:“中国共……”不等他喊完,杨楚雄抢先发出了命令。随着十五支步枪惊天动地的轰响,冰冷的石墙下边倒下了十五个身戴重镣的男人,他们横七竖八鲜血淋漓地躺在后来的《党史资料》之中。
  但是,为了共产主义信仰而视死如归的李乃之并不知道,按照杨军长的密令,那颗本该打穿心脏的子弹。只打断了他的锁骨。当李乃之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条运盐巴的乌篷船上,于占东和李紫痕正坐在自己身边,在李紫痕的身后还有一个系了白围巾的女人正哭得泣不成声,李乃之认出来那是白瑞德的女儿白秋云。李乃之正准备发问,于占东摆手制止道:
  “九哥,你莫动,也莫问,一会儿上了路白小姐讲给你听。我于占东只送你到这里,以后就全靠你自己多多保重了。”说着于占东打开一只布包:“九哥。这里是两千块钱和枪伤药,弟兄一场只当我送你的盘缠。往下走,有我们礼贤会的弟兄接应你。”
  看见李乃之醒过来,李紫痕拉着白秋云的手哭道:
  “秋云。我把九弟就交给你了,我们门里只有弟弟这一条根了……我这一辈子只活弟弟一个人。”
  说罢两个女人又抱头哭做一团。
  一九三九年十二月那个浓黑寒冷的冬夜,当那条运盐巴的乌篷船转眼间被无边的黑暗吞没的时候,银溪河畔响起一个女人哀绝如歌的哭声……李紫痕知道,此时此刻或许就是此生此世自己和弟弟最后的诀别。她知道,弟弟是不会动摇的,弟弟已经被人屠杀过一次,弟弟这一辈子是注定了要去干革命的。
  当乌篷船穿过紫云桥的石孔顺流而下的时候,白秋云握住李乃之冰冷的手告诉他:
  “一听说你被抓起,我就去找八姐,她指给我在这里等你……乃之,你莫说,我把一切都想过了,前前后后都想好了。”
  但是把一切都想好了的白秋云没有想到,在她给母亲留下一封信离家出走的第三天,白杨氏在圣堂街幽雅安静的竹园里自缢身亡了。
  半年以后,李乃之作为省委书记被派往一个偏远的省份继续他的革命生涯,与他同行的只有妻子和妻子腹中的婴儿。
  第十章
  正当李乃之和他的同志们在致命的打击下土崩瓦解,正当李乃之对自己家族所发起的革命陷于失败的时候,李乃之的对手们却各自迎来了自己的黄金时代。
  自从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卢沟桥的炮声一响,李乃敬就开始在银城不动声色的大量收购盐巴,并指示九思堂在重庆的分号不惜一切,但要不事声张的买进市场上的食盐。随着天津陷落,上海陷落,南京陷落,济南陷落,广州陷落,整个中国大陆几亿人的海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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