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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紫茗缓缓抬起头，眼里噙着泪水，几乎是祈求着说：
“你说的这些，其实我都想到了。但我……不在乎。就算和你在一起会痛苦，我觉得，我觉得，那也是一种幸福。而且……我也没想去管你啊，我觉得能陪在你身边……就够了！真的！”
叶勃朗愣了愣，又轻轻地摇了摇头，柔声说：
“你这丫头啊，是不错。但我真不能和你在一起。我是个对待感情很随便的人，真的配不上你这份……怎么说呢，少女的盲目的痴情吧！你要真做我女朋友了，肯定得悔死。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嘛？我可不想破坏我在你心目中的完美形象！你也不想，对不？”
唐紫茗不理会叶勃朗的循循善诱，执拗地说：
“你不用为了打击我而故意贬低自己形象。我不相信你真是那样的人！”
叶勃朗苦恼地一拍脑袋。“哎呀……你怎么就……怎么就……你是不是有自虐倾向啊！你好好看看我，看看我，我真有那么大魅力吗？我怎么没发现！”
唐紫茗肯定地说：“我觉得有。”
“操，我服了！”叶勃朗身子使劲往后一仰，无奈地使劲摇头。
唐紫茗感到自己占了上风，便勇敢地追加了一个极其无辜而执著的眼神。
“唐紫茗啊……我跟你说，你这不是爱，不是爱听见没？这是迷恋，是抽风，是一种病！我像你这么大时候也得过！”叶勃朗挣扎着坐起来，表现出心力交瘁的模样。
“那又怎样？”
“怎样？我能拿你怎样？你想干什么我管不着，可是哥哥我也有劝阻好少年别误入歧途的义务！咱俩做朋友可以，谈恋爱不行！你要是因为我耽误了学习，考不上好高中，那我岂不得恨死自己？你妈知道了也饶不了我啊！”
唐紫茗听了最后这句，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鄙夷地问：
“你就是因为怕我妈才不接受我的吧？”
“我为什么怕你妈？”叶勃朗声音骤冷，扬起眉头。
“因为……怕以后不能在我妈那儿卖画了呗！”唐紫茗狠狠地扔出这一句，算作对刚才被训话的报复。
“你放……”叶勃朗拍案而起，嘴里剩个“屁”字没说出口。“我叶勃朗就是那样的狗人儿？差那几个臭钱我就活不了了？我画画就图个高兴，卖不卖能咋地？我说到你妈那是为你好，别把人都想那么庸俗！我叶勃朗这辈子还真没怕过谁，除了我爸！”叶勃朗脸红脖子粗地叫嚷着，修长的大手在空中打着剧烈的手势。
唐紫茗没想到这句话竟闯了这么大祸。她紧张地把自己尽量缩小，死死咬着嘴唇。
叶勃朗张牙舞爪地吼了半天，总算从周围人的眼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才缓缓坐下，有点抱歉地望着唐紫茗。
“对不起啊。我刚才有点激动。不过这也有你的责任，你不该侮辱我。”
“侮辱你？我哪有！”唐紫茗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劲儿来，忙不迭地摆手。
“哼，不承认就算了。不过我得跟你说清楚，我不和你在一起是我自己的决定，跟你妈跟任何其他人都没关系，听见没？我就是我，我想做的事谁都拦不住！我不想做的事谁拉都拉不回来！”
第71节：紫茗红菱（71）
“对不起啊，我不该冤枉你。”唐紫茗被叶勃朗的威严震慑住了，迅速恢复了对他的信任，歉疚地说。
“哼，这话听着还像那么回事。”
“那……你已经决定了？”唐紫茗咽了口吐沫，悲伤地问。
“决定了！”
“有效期到什么时候？”
“什么有效期？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为了怕耽误我学习，现在不和我在一起。那什么时候能和我在一起呢？”唐紫茗豁出了颜面，不依不饶地问。
“我的妈呀，你想折磨死我是不？唐紫茗小姐？”叶勃朗哭笑不得地抱住脑袋。“这事儿等你中考完咱再说，行不？”
听了这话，唐紫茗心中呼地燃起一大团希望之火。她睁大眼睛，身子往前一探，伸出手来说：
“这话可是你说的！咱们拉钩！”
“我，我又说什么了我？”叶勃朗迷惑地问。
“等我中考完了，你就和我在一起！”
“我……”叶勃朗本想说“我不是这意思”，但看到唐紫茗的笑靥如花，他既不忍，又有点动心，便顿了顿，说：
“可以是可以，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唐紫茗紧张地问。
“你得考上好高中！”
“啊？这算什么条件啊？咋跟我妈似的！”唐紫茗颓丧地靠在椅背上。
叶勃朗蔑视地看了她一眼，转头望向窗外。
“那你说，好高中……是什么标准？”唐紫茗噘噘嘴，妥协地弓下腰问他。
叶勃朗一边摸自己的马尾辫一边思索，突然眼睛一亮。“嘉华高中吧！”
“不会吧！你这不存心刁难我吗？嘉华的分数线已经好几年在市里排第一了！”唐紫茗目瞪口呆地往后一靠，苦笑着说。
“哼，用你说！想当年，本少爷一心想考那儿，结果呢，没考上。我现在就想让你替我实现这个愿望。咋样？”
唐紫茗又沮丧，又感动，无力地把下巴颏搁在桌子上。“你这么看重我，我挺感动的。可是、可是吧，你不觉得这条件有点太苛刻了？我觉得……”
“哎？怎么着？你这信里不是说能为我付出一切吗？我也没让你为了我去杀人放火，坑蒙拐骗，不过就是让你考个好高中罢了。而且这也是为了你自己！你觉得这苛刻吗？苛刻吗？你要是连这点志气都没有，那我也没啥可说的，只能怪自己看走眼了！”叶勃朗故作愤恨地瞟了唐紫茗一眼，往自己的水杯里使劲儿吹气。
“我要是考上了，你就一定会实现诺言吗？”唐紫茗沉默了半晌，终于抬起头，极其严肃地问道。
“No no，还有一附加条件——在这期间，没有特别重大的事件不能和我联系。重大事件包括……我一时也想不起来。反正就是别跟我联系吧。做不到也不行。明白不？”叶勃朗边说边用牙签玩弄门牙中间的一片小葱段。
“什么？据中考还有九个月呢！”唐紫茗简直要疯了。
“就说能不能做到吧？”叶勃朗盯着垂头丧气的唐紫茗问。
“好，答应了！”过了十秒钟之后，唐紫茗缓缓抬起头，以令人吃惊的响亮说出这句话。眼睛里写着视死如归四个字。
“好！我就喜欢女孩干什么都痛痛快快不废话。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要是反悔我就死去。”叶勃朗赞赏而解脱地看了看她，低下头去，点起一根烟。
“先生，我们这不能吸烟，不好意思。”一个服务员幽灵一样飘过来低声说。
叶勃朗耸了耸肩，温顺地把烟掐了，眯缝着眼睛望着对面的小女孩。唐紫茗看不懂他的表情，只看到他把右手小手指头伸出来，跟她的小手指头勾了勾。
“说话算话，我等你。”
唐紫茗庄严地点了点头。
22
唐紫茗现在是老爱学习了。
用章文熙的话说：我女儿终于重出江湖了！
只是，突然如此疯狂地学习，多少有些蹊跷。
“怎么？学习还需要理由么？”唐紫茗从厚厚一摞练习题里慢悠悠抬起头，眼睛缓缓对正母亲，目光却还没从一道几何证明题里抽出来。
第72节：紫茗红菱（72）
想当初和叶勃朗拉勾的时候，唐紫茗还觉得考嘉华是异想天开的一件事——尽管她对自己的智商十分自信，但要考到市里最好的高中，光有智商是不够的，那还意味着要像世凯那帮人一样学到疯疯癫癫黑白不分的境界。对唐紫茗来讲，那样活着真不如死了算了。可离开叶勃朗之后，那可怕的思念便开始让唐紫茗抓心挠肝。抓心挠肝其实还不算太可怕，问题是是空抓一气之后相思之苦丝毫没有缓解。一天又一天过去了，唐紫茗试过了哭泣、昏睡、抓狂、发呆、写日记，不吃东西……最后她发现，竟然只有在疯狂学习的时候，心中对叶勃朗的思念才完全符合自己心意：窝心，微痛，为爱付出的快乐。数学依旧面目可憎，背古文也毫无趣味可言。但这些不愉快和烦躁现在竟通通可以克服——有了爱情这崇高的动力，学习原来真的可以甘之如饴。
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