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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错 作者:一盈-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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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的,低头一看,一大摊猩红黏稠的血泊,如同一朵炫目的血玫瑰,愤怒盛开。 
          
        我双腿一软,眼前一片漆黑……     
        波光粼粼的湖面,水草丰美的湖岸;阳光,如同金子被揉碎在涟漪中,湛蓝的湖水明亮得耀人眼睛。     
        我和加贝坐在岸边,加贝捂住一个陨,放在嘴边呜呜咽咽地吹。阳光下,他侧面的轮廓比湖水中的金子还要摄人心魄。我幸福地依在他肩膀上,眺望面前的湖水,湖面微微荡漾,静若处女。 
          
        远处,有一个红衣女子坐在猪槽船里朝我们划来,唱着清亮的歌:“鸡鸣已三遍,哥要离我走,阿妹心里哟,难依又难舍。我的阿哥哟,不要离我走……”     

        女子越划越近,待她靠近我们时,我兴奋地跳起来:“玫姆!”玫姆朝我们笑着,伸手把加贝拉上船。正当我也要上船时,小船竟然已经远离湖岸,我焦急万分,眼睁睁地看着加贝和玫姆坐在船里渐行渐远—— 
          
        “加贝!玫姆!”我撕心裂肺地大叫,“扑通”一声跳入湖中……     
        我猛地一下弹坐起来,睁开眼睛,世界一片洁白。     
        一个男人像皮球般撞到我怀里,“樱桃!”他用力抱住我。是加贝!原来是噩梦一场。     
        我环顾一圈四周,这时才发觉我竟然是在医院里。待完全清醒过来后,我一把掐住加贝的胳膊,尖叫:“她死了吗?玫姆死了对不对?”     
        “没有、没有,亲爱的,她没死,没死!”加贝兴奋地捧住我的脸,大声回答。     
        玫姆没有死,我们把她救了。不对,是医生把她救了。若再晚来半小时,估计医生也回天无术了。         
   
        “刀法太完美了,快、准、狠,像是经过专业训练,一刀就割断了右臂的大动脉和肌腱,简直无懈可击。”从手术室里出来,医生一边擦汗,一边啧啧称叹。    
       
        玫姆手腕处的血管被接上了,但因为损伤神经与肌腱,所以右臂暂时残废。     
        在重症监护室里,我在加贝的搀扶下,看到了刚刚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的玫姆。她一直在沉睡,面色唇色苍白如纸,如不是吊瓶里鲜红的血液正一滴滴流入她的血管,否则真会令人怀疑这是一具冰冷可怖的死尸。 
          
        “玫姆,你为什么要这样?”我捂住她冰冷的手,喃喃问。     
        玫姆无语,静静沉睡。一如那个沉睡百年的公主,静待爱人额头上轻轻一吻。我的心,很疼很疼。因为不知道,现在的社会,还有没有那个勇敢的王子,一路披荆斩棘而来。 
          
        这时候,换药的护士过来了,板着脸,把治疗车“咣当”一声停在床边,一把从我手中扯过玫姆的手,“噼噼啪啪”拍打两下。     
        我咬牙看着,小护士面无表情地往吊架上挂上药瓶,拎起一个亮晶晶的针头往玫姆手背上扎。一针没扎进去,拔出来;然后再扎第二针,又没扎进;于是第三针…… 
          
        “你看清楚再扎行不行!”我生气了,忍不住抗议。     
        “这有什么,反正这会儿人没知觉。”     
        “没知觉你就——”     
        加贝急忙拉住我,不让我再说下去。没想到我住了嘴,小护士竟然嘟嘟囔囔了:“她自己都不想活了,你替她急啥?说实话,对于这些自杀的,本来就应该让他们自生自灭。自己连自己都不爱惜,还能指望谁去爱惜?” 
          
        “喂,你说的是什么话?”我怒极,跳起来质问她。     
        她冷笑着收拾器具,推着车子傲然离去。在临出门那一刹那,重重抛给我们两个字:“实话!”     
        天渐渐黑了,玫姆还没醒来。尽管医生一再告诉我们她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但看着一动不动的她,我们俩都有些担心了。     
        随便吃过晚饭,加贝累得上下眼皮打架,我把他推到另一张床上休息。头刚一挨着枕头,他的呼吸声便均匀响起。看来,他真是累坏了。     
        加贝睡着后,我一个人静静坐在玫姆身边。因为输了不少血,她的脸色渐渐有些红润了,手也不再那么冰冷僵硬了。借着窗外淡淡的雪光,我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凝视她。她的鼻梁挺拔俊秀;眼眶浅浅凹陷;浓密的睫毛在薄薄的眼睑处投下一圈优美的阴影;眉飞入鬓;嘴角倔强;枕头上华丽的长发,如烟花,如海草,如硝烟,丝丝缕缕、纠纠缠缠…… 
          
        唉,尘世中竟然有这么一个极致女子!     
        突然想到那根签——“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不禁惊出一身冷汗。难道,难道一切都是注定的?     
        那么我的命运呢?还有加贝的呢?难道我们真是“断桥”一座?我吓坏了,赶紧扭过脸,洁白的病床上,加贝如婴儿一般酣睡。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朦胧睡意中,感觉脑袋旁边有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声,我猛地睁开眼,抬头一看,屋内安静如初,没有任何动静。     
        我打了一个哈欠,正打算起身时,眼睛被定住了:一个洁白的信封,像一片白色羽毛,轻轻飘落在玫姆枕头。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张绿色的信用卡,薄薄的,凉凉的,泛着凛凛冷光。 
          
        我一愣,刹那间,热血如岩浆般喷涌沸腾。拎着这张卡,我跌跌撞撞跑出去,幽深的走道里,一个人影如同兀鹰的翅膀,倏忽掠过。     
        我飞快追,用尽所有的力气。当追出急诊大楼时,一辆黑色轿车雷霆万钧地冲我压来,我下意识一侧身,像一条巨大的黑鱼,这辆轿车迅疾、无声无息地潜入无尽夜幕中。 
          
        30     
        玫姆于第二天中午醒来。      
        当时我和加贝正头抵头分吃一份盒饭。快吃完时,才发觉躺在病床上的玫姆正静静注视着我们,目光平静之极。     
        “玫姆!”我又惊又喜地扑上去,“你可醒了!”     
        “我,活的?”她艰难地问,口中泛出死人的气味。         
    
        “活的、活的、活的……”我兴奋地说,轻轻掐了一把她的手心,“疼的?”     
        她略略皱起眉头:“为什么?”     
        “你被救了。我们去找你,发现了你。”     
        她的目光懒懒地瞥过我和加贝,然后沉沉闭上眼睛。半晌,幽幽吐出几个字:“我恨你们。”     
        我愣怔住。     
        直到若干年后我才明白,“死”,对于某些人来说,比“生”更容易。死,或许不需要太大的勇气;而继续苟活下去,才需要惊人的勇气与信念。玫姆便是这样。  
         
        一直没敢问玫姆自杀的原因。当那张绿色信用卡递到她手中时,她“咔哒”一声把它一掰为二。我们大气不敢出,她的脸,白得吓人。     
        重新被救活的玫姆,并没有像许多自杀者那样,继续寻死觅活,她一向认命,或许她承认了自己的劫难还没有结束吧。她顺从地配合治疗,休养,但目光却是涣散的,精神是麻木的,依然一副万念俱灰状,让人忧心忡忡。 
          
        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玫姆的血管畅通了,右手也恢复了知觉。尽管她的精神状态依旧令人担忧,但医院催着我们出院。的确,医生已经医好了她身体上的伤口,至于心灵上的创伤,还是让时间来抚平吧。 
          
        因为玫姆的右手还不甚灵活,担心她再次寻短见,我把她暂时接到我们家中。我的理由是马上就要过春节了,今年的春节,让我们三人一起度过。     
        她淡淡说了一声:“好。”     
        如今,“好”是她使用频率最高的一个字眼。对任何事情都是“好”,没有意见,没有想法,没有希望,自然也没有失望。哀莫大于心死,说的就应该就是这般吧。 
          
        出院这天不是周末,不舍得请假,我让加贝全权负责。冬天的北京,天黑得极早。待我下班走出办公楼时,外面已经是万家灯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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