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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说的?”
“他总是说:从一个陌生人手里买下的。”
“不过,象这样的珍宝,不是每天都有人出售。他描述了‘陌生人’的外貌吗?”
苏霍夫冷笑了一声。他一边把宝石装进口袋,一边说:“怎么会不描述呢?莫斯科太大;要找到那个人,犹如大海捞针。那是个老手,用谷壳骗不了老家雀。”
“他的关系都搞清了吗?我指的是主顾。”
“普什科夫的关系数不清,科萨切夫斯基同志。‘能干的小伙子’从莫斯科的各个角落把货物送到他手里。他大批收购赃物,是个大财主。据说,如果不是贪财,那么,他早就不要自己的小铺子,买下一家赚钱的大商店。”
“米什卡·穆霍莫尔还在押吗?”我问。
“已经放了。考虑到他出身于无产阶级家庭,只关了他一个月。”
“他在莫斯科吗?”
“说老实话,我不知道。我们越来越碰运气干工作:这儿捅一下,那儿碰一碰,碰上了就算……”
“你总该搞清楚,穆霍莫尔现在在哪儿。”
沃尔任宁的办公室就在旁边。这位勇猛的水兵愁眉苦脸。他看见我后.指着坐在他对面的秃头的人说:“看看吧,科萨切夫斯基同志,我正在审问:‘提到过的’那位公民。”
“我们不妨碍你吧?”
沃尔任宁没有吭声,而那位“提到过的”公民却满脸堆笑。
“有什么可妨碍的?有什么秘密呢?一切都不必隐瞒。凭良心干活。俗话说;天使安淇儿只去纯朴圣洁之邦,绝不去藏污纳秽之地。”
“一直在兜圈子吗?”苏霍夫问水兵。
“是的,应当把他妈扔到绞车盘上去,”沃尔任宁骂道,“要是一九一七年在喀琅施塔得,他落到我的手里……”
“说谁在兜圈子?”销赃贩子好奇地问道。
“你在兜圈子。”
他极为惊讶地把我们逐个打量了一遍,然后双手一拍。
“提到过的”这个人装成一个规矩的老百姓,象是头一次进民警局,弄不明白想要他干什么。他清白正直地生活着,诚实地劳动,靠自己的汗水挣得口粮,就是这样!你们搜查、逮捕、押送,然后是审问……那么他也要问问,这是为了什么?要按上一个什么罪名呢?若是旧制度下的警察,那也无话好讲,可这是自己的人呀!甚至可以说,是亲人哪!这些疑惑汇成一股汹涌的语言激流。
“革命的水兵同志,”普什科夫不自然地说道,“如果您对我忠于人民政权有怀疑,就请您用自己的工农之手严厉地惩处我。亲爱的水兵同志,请您惩罚好了,要毫不怜悯地惩处,就象捻死一只传染疾病的苍蝇、虱子或者其他的病菌。让我受枪毙之苦,也比我听您那侮辱人格的语言强的多。请相信——不,我坦白地把一切全对您讲了.没有任何隐瞒。有罪就是有罪,没有罪,也不能编造。”
“是在等你讲实话,”沃尔任宁站了起来。
“好!好哇!”普什科夫似乎高兴地喊叫起来,他摇晃着手头,用奸诈的目光看着我们。“又是暗示,太冤枉人了。这是为什么呀?我不认识那个衣衫槛楼的人,就是刑警先生说的那个送来宝石的人。我真不认识他。我头一次见他就给自己惹了祸。现在可把我折磨死了,我背上了通向峨尔峨他[在耶路撒冷附近,基督被钉死的地方。]的沉重的十字架……”
“你要背上!你想踩着别人的尸体爬上峨尔峨他,你是个社会异己分子,普什科夫!如果深挖的话——是个反革命分子。”
“革命的水兵同志!”
“好哇,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不认识他,”销赃贩子呜咽着,“您凭什么总是骂我,攻击我呢?请您打听一下,难道我这个孤儿出身的人,是反革命分子?”
水兵跟普什科夫足足周旋了两个多小时,嗓子已经嘶哑了,他叹了一口气,目光淡漠。
“你这个‘孤儿’居然有片店铺。”
普什科夫用一块花哨的大手帕擦了擦眼泪。
“店铺吗?”他挺直了腰,他的头正好顶住吊得过低的灯泡,秃头四周罩上了一圈光轮。“店铺吗?请给我纸和墨水,革命的水兵同志!”他果断地要求道。
“干什么用?”
“写呈子,革命的水兵同志!”
“什么呈子?”
“我愿意放弃全部私有财产,让当局关闭我的店铺,同时也封上由铺子供养的那六张年幼孤儿的小嘴。去关闭吧!我不想再听你们侮辱人格的训斥,请这些公民做证。我要纸和墨水!”
水兵的面色变得苍白。
“你想嘲弄人吗?”
“我要纸和墨水!”普什科夫尖声喊叫。
再加上这一滴水,杯子里的水就溢了出来。沃尔住宁的嘴突然抽搐起来,露出了金牙托,而手伸向装着毛瑟枪的木盒盖。
“我把你这个坏蛋……”
普什科夫吓得缩着脑袋,随时准备钻到桌子底下去。苏霍夫急忙跑到水兵跟前。
“住手!你怎么了?疯了吗?”
“我把你这个坏蛋……”
“要冷静,要控制自己。”我不客气地说。
“什么?”沃尔任宁重重地吐了一口气,那双浑浊的眼睛呆呆地望着我。
“要控制自己!”我重复了一句。
“我要打死这个坏蛋,”水兵轻声说道,“我要亲手枪毙他。”
“好了,好了,”苏霍夫接着他的肩头,“不要发神经了。”
普什科夫诚惶诚恐地注视着这个场面。当知道一切都过去了,用手帕擦去后脑勺上的汗水。他真吓坏了,没料到会惹得水兵发了疯。
“要明白,孩子们是有可能成为孤儿的。”当卫兵要把销赃贩子押下去的时候,我对他说。他恶狠狠地龇着牙。
“对于你们来说,是虱子,还是人,反正都一样。”
看来,普什科夫是属干那种喜欢把最后一句话留给自己的人。
“不能让沃尔任宁再审讯下去了,”我思忖道,“爬烟囱和审讯——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
三
克贝尔在阿尔巴特区的一条胡同里租下了一套住宅。这是一栋砖砌的二层楼房,楼的前面有一处院落,窗户上安着铁栅栏。看样子,珠宝匠还没有养成完全相信民警的习惯。
在包着黄皮革的房门上醒目地挂着一个木牌:“克贝尔·费奥多尔·卡尔洛维奇”
苏霍夫使劲拉了拉铃绳,我们听见了铃的响声和狗吠声,接着走来了一个有很重的外国口音的女人,她不停地盘问我们:是什么人?从哪儿来?会见费奥多尔·卡尔洛维奇的目的是什么?主人给我们开了门,又重复问一遍上面的问题。
“先生们,十分抱歉,让你们久等了,请你们原谅……汉斯,别叫了!你太没有礼貌了,汉斯!难道我没有教给你应当怎样欢迎客人吗?”克贝尔对那条黑狮子狗说,它冲着苏霍夫叫个不停。珠宝匠一只手抓着狮子狗的脖套,另一只手在狗的耳后挠着,“请进来,先生们。汉斯不咬人,”他说,你不会咬人的吧,汉斯?不咬吧?汉斯只是爱唠叨,它是个唠叨鬼,不喜欢气味……”克贝尔笑了,“请进来,先生们。”
苏霍夫瞅了瞅自己的靴子,不大好意思地说:“不喜欢柏油味吧?”
“不,不,它喜欢柏油味,只是不喜欢血腥味和武器……”
苏霍夫把龇着牙的狗推到一边。
“不是我有血腥味,而时代散发着血腥味。至于武器……没有武器可不成。因此还得让这条小狗习惯武器的味道。人们对武器巳经习惯了。”
“它会习惯的,”克贝尔担保道,然后俯下身子,说。“喂,汉斯,够了,别叫了!先生们不会杀你的。这是心地善良的先生。想吃糖吗?”他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块糖,小心地把它放在狗鼻子上。狮子狗灵巧地把糖抛起来,然后把糖咬住。“真是个机灵鬼。现在可得去睡了,汉斯。”
克贝尔同狗谈话的语调可不象在牧首法衣圣器室里同我谈话时那样毫无表情,声音又嘶哑,而是温柔奉承,就好象大人在孩子面前请求原谅似的。
我在半昏暗的长廊的尽头看见了一个女人。她长得象珠宝匠,身材瘦小,而脑袋却大的出奇。看来,隔着门同我们谈话的就是她。
“马蒂尔达!”克贝尔喊了一声。
女人小心翼翼地,甚至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