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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9-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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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别陌生,是吧?”蒋岩侧过头来认真地盯了郑四季两眼,“其实这才是真实的我。再说,你不觉得吗,同时在几个女人面前说甜言蜜语,那肯定是假的。你们早就腻歪我的这种表演了吧?” 
  “这么说,以后我们的办公室将会变得非常的团结紧张严肃不活泼?” 
  “那倒也不一定。要让一个男人压抑住对某个女人的好感,我说的是真正的好感,那也是很难的。” 
  说到这儿,郑四季闭上嘴巴了。“那你是对哪个女人有好感呢?”等在嘴边的问题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问了,否则,不管答案是什么.都会让人难堪。 
  入夜去往城北的街道显出了难得的空寂和辽阔,看样子,司机也是个潜伏着浪漫基因的人,放纵起手中的方向盘,忽左忽右,车像一条精干活泼的鱼儿,甩动起尾巴,刷刷地往前,甚至都能想象到两边掀起的水波。郑四季索性又把车窗摇低些,让风更痛快地灌进来,清凉的风裹住了她,新鲜舒畅,跟平日截然不同。真是难得,郑四季不由叹道:“真痛快!” 
  “你指什么?今天的聚会还是我们俩同行?” 
  郑四季眼睛直视前方,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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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四季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老公徐丰已经把身躯埋在被窝里,手捧着一堆报纸在看。他听见郑四季开门进屋的脚步声,头也没抬地说:“回来了?” 
  “回来了。”郑四季答道。然后换拖鞋,放包.取睡衣,进卫生间洗澡。那边只有哗啦哗啦翻报纸的声音。他连我在哪儿吃的饭,吃的什么都没兴趣问一下!郑四季恨道。一边把水开到最大,哗哗的像暴雨季节的瀑布,自己就像是瀑布下的一块大岩石,固执而且很难撼动。 
  关了喷头穿好睡衣出来,徐丰的鼾声在卧室回荡,声音不高,节奏平稳,能听出其中有对生活很满足再无要求的意味。郑四季从他的腰上跨过去,打开自己的被子。席梦思起起伏伏了一阵子,也没阻断徐丰的鼾声。躺下之后.立即闻到了他的头发散发出来的一股重重的油味儿。感觉很不好,仿佛自己枕着的枕头都浸在了头油里,他哪里想得到这带给四季的感觉有多恶劣。“哪有那么严重?真是小题大做!”假如严肃地说出来,他准这么居高临下地答复。郑四季翻过身,把屁股对着徐丰,自个儿紧紧贴着墙壁。刚跟徐丰同床共枕的时候,那是真正的共枕啊!那个时候,徐丰也不见得比现在讲究卫生,头发甚至三五个月都不理,但是,自己怎么就没有像现在这么难以忍受呢?非但没有难以忍受的感觉,还只嫌两人抱得不够紧,恨不得合二为一,纠缠在一起,融化在一起,并且直到永远。想到这些,郑四季内心叹一口气:也许问题出在自己这儿。不怪徐丰,是自己的激情在退潮。没想到,自己还是一个不坚贞没有耐力的人。这可不是今晚才发现的.只是今晚又反省了一遍而已。 
  窗帘没有拉严,透过西边的那一绺空隙,四季望到了夜空。刚才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她的眼前只有华美的灯火,在闪烁,在滚动,在大放光明。而此时,夜是这么寂静寥廓,真正泛出宝石般的深蓝。四季一下子被它打动了,翻身起来,倚着阳台南边的窗台,她一点一点地将整个天空凝望一遍。越是凝神仰望,会看到越多的星星,一颗一颗好像次第闪现,整个夜幕最后缀满了星光,像一块华美的锦缎。四季的胳膊和前胸同时也在一点一点地凉下去。 
  “不要紧吗?”蒋岩打开车门要下车送四季到楼门口,被四季坚决阻拦住了。他侧过头,就是这么诚恳地、带着忧郁地问道:“不要紧吗?”“能有什么要紧的?”四季笑着反问。“也好,要是被你丈夫误会,你这长假就过不好了。”“没有那么严重吧!”“那,节日快乐!”蒋岩把已开了一半的车门重新拉上,对四季挥手:“有空联系啊。”这句话让四季觉得有点好笑,好像是在机场送别时人们才这么说。但是,现在四季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不要紧吗”,可能是因为蒋岩说话时那样的表情,稍稍不同一般的表情。趴在窗台上的四季,若是在天上的上帝看来,是不是有些孤单?尤其还有她身后的床上丈夫正睡得肆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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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惮的样子作背景。四季这么从高空看到了自己,回转身,走到床边,抓到徐丰的胳膊用劲摇晃起来:“别睡了,徐丰!别睡了。” 
  徐丰睁开眼:“我的电话?” 
  “对,你的电话。”四季把床头柜上的话筒递给他。 
  “喂,谁啊?我都睡了。”徐丰的语气很可怜。这四季理解,徐丰一旦睡着就很香.一旦睡着就好像要睡一百年的架势。 
  “是我。你的情人。”四季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贴在右耳上。 
  “谁?开什么玩笑?我没有情人!”眼睛迷瞪着的徐丰瞬间就彻底清醒了,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这下弄明白了声音来自坐在身边的四季。“你折腾人啊?半夜三更的。” 
  四季笑:“我要真是你情人,你还会嫌我折腾你,还怕半夜三更?” 
  徐丰长叹一口气:“咳!我哪有这福气啊。” 
  “怎么了?好像满腹委屈。那你可以把我当情人看啊。”四季趴到他身上去,双手跟他的两只交错地握起来,发根、头皮那儿发散出来的味儿暂且不去管它。夫妻五年,感情应该能战胜这一点不适吧。四季命令自己。徐丰却晃晃肚皮,试图把四季晃下来:“哎呀,别胡说了。有情人还不如睡个好觉呢,睡吧睡吧。”四季被晃了下来,倒在床上。 
  四季躺在徐丰身边,左手还握着徐丰的右手,但是他的手已经松开了,像那种叫佛手的水果的样子,四季只是单方面地把手搁在他的掌心而已。 
  “徐丰,我不想睡,你陪我说说话。” 
  “嗯。” 
  “七天长假咱们怎么安排啊?” 
  “嗯。” 
  “总不能老呆在家里吧,要不去看场电影?” 
  “嗯。” 
  “徐丰,今天晚上我跟一个帅哥共进了晚餐,就我们两个人。” 
  “嗯。” 
  四季把手伸进被窝,把徐丰上上下下摸了一遍,全是软的,就像一只被放了气的橡皮船。这只橡皮船在四季的手摸索了一遍之后,仍是软的。四季把手缩回来,一只绕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只搭在自己的胯上,睡觉。 
   
  3 
   
  国庆节的早上八点多,郑四季先醒来了。下床后,在卫生间刷好牙洗了脸,徐丰也醒了。“Moming!”四季忘记了昨天的不愉快,然后把窗帘拉开。 
  “真傻!”徐丰笑道。他指的是四季今天特意换上的几乎没穿过的卡通图案的运动装。硕大的图案绣得到处都是,而且至少有十种颜色。四季没理他,进厨房煎荷包蛋。徐丰两个,她一个,每天早上都是如此。四季一边嵫拉嵫拉地煎,一边提高了嗓门问:“今天怎么安排?”没听见徐丰回应,再喊一遍,“徐丰,今天咱们怎么安排?”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回音。四季扭了身子探过头去看,徐丰在打电话呢。四季继续煎荷包蛋,煎得非常完美,完美的形状,完美的颜色,象征着长假的顺顺当当。四季不由自主地这么联想,不求花样翻新,顺顺当当就好。把荷包蛋和牛奶端上桌,徐丰的电话也撂下了:“你的长假有着落了。”他吁了长长的一口气,仿佛他一直在费神为她安排似的。 
  刚才徐丰接的电话是找四季的,四季在厨房,徐丰就直接代为接听了。电话是四季的高中同学打来的,四季的高中同学会在一个月前成立了,他们——那几个热心分子,中学时代就能看得出他们精力充沛,热情洋溢,果然现在还得益于他们的这种特质——辗转打听到了所有同学包括郑四季的联系方式。十月三号,也就是后天,他们要举行“十五年后再相会”的毕业后首次聚会。下午五点.凤凰大酒楼二楼展翅厅。 
  四季连连吐舌头,又惊讶又慌张又兴奋,情绪一下激动得到了顶点。她问:“谁给你打的电话?”徐丰说:“他说了个名字,可我没记住。”“一个字也没记住吗?总有一个两个字有印象吧?”“真没记住。”徐丰无辜地摇头。“他真是我的中学同学?”“那不会错吧?”徐丰懒洋洋的、不当回事的腔调就好像故意在跟四季的急迫唱反调。其实不是,徐丰就是这么一个人,这四季清楚,所以四季一点儿也没生气。 
  “那你说说他的声音是什么样的?他有没有介绍自己现在在干吗?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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