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蟋蟀-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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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在看到别人家的少爷端坐在书房朗朗诵书的时候,不止一次产生幻觉,认为这个头颅硕大而躯体细小的小家伙,不是他和妻子生养的孩子,而是从深山里捡来的一个野种怪物。在他幼小的时候,陈掌柜曾给他请过塾师,陈掌柜知道启蒙教育对一个孩子成长的重要性,而待他长至七、八岁后,陈掌柜辞退了塾师,对儿子的正常成长完全丧失了信心。随后,对他每年必去鸡笼山看斩首也就放任了。
…  少东家直到现在对少儿时期酷爱斩首场景还记得清清楚楚,有一点令少东家怦然心动,小时候他曾问过一个同行看热闹的年长者,那些身上插着木牌的人为什么要被砍头?年长者说:因为他们犯了罪,他们杀了人。少东家从儿时的记忆中受到了巨大的启发,他不相信老掌柜不怕被插上木牌牌,关进囚车,押至南天门斩首。
  少东家在跟梅娘相觑枯坐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说出了一句令胆小如鼠的梅娘挢舌不下的话。梅娘自由秦钟事件衍生的在翠苑楼被阿雄“活捉”之后,和那位知县一直没来往了,梅娘在面对丑陋怪僻的少东家时,不止一次在心中叹道:他为何就不是“官人”呢?梅娘称知县为“官人”,就她来说已是颇费思虑了,似乎不以此称呼不足以表达她对这位相好的敬重与亲爱。梅娘正想着她的官人的时候,只听少东家说道:
  “秦钟不是自己踩到井里的。”
  少东家说的话阴沉而内涵丰实,梅娘从恍惚中一下子回过神来。
  梅娘本能地问:“你说什么?”
  少东家不动声色地说:“秦钟是被人害死的。”
  “你别瞎说。他是自己踩到井里的。早就结案了。”
  “不是。这个案子迟早要被推翻的。”
  “瞎说,你睛说,”梅娘惊叫道,“没钱赌你就说疯话。县衙定的案子怎么会错呢?”
  “你激动什么,”少东家阴阳怪气地说,“我又没说是你害死秦钟的。你跟他无怨无仇,你不会害死他的。”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谁会害他呢?”
  “当然有人会害他。”
  “你是说阿雄吗?阿雄不会害他,他是阿雄的相好。”
  “我说阿雄了吗?我好象并没有提到她呀!”
  少东家说这话时两眼紧盯着梅娘,梅娘自知刚才有些失态。梅娘垂下头,小声问:
  “那会是谁呢?”
  “反正你知道他——秦钟那个杂种肯定是被人害死的就是了。别的你就不用管了。”
  梅娘叫道:“不。我不许你瞎说,他不是被害死的。”
  少东家说:“你想想看,那一夜的下半夜我正从魔天元出来,我记得非常清楚,是满天满地的月色,中秋之夜都有圆月,怎么就偏偏那一夜没有?这不是奇怪之极的事吗?那么亮的月色,秦钟怎么会踩到井里去?”
  少东家摇头摆脑,一种高屋建瓴而又成竹在胸的作派,梅娘瞠目而视,她从来也没见过少东家还有这种面孔,她不知道少东家肚里究竟藏着什么坏水。
  “我们家的这口井比一个坟墓还要大,虽没有围栏,秦钟也不会眼睁睁地往那里踩呀,除非他本来就想找死,”少东家又说,“肯定是被人害死之后扔进去的,或者就是他站在井边被人推下去的。这种可能不大,已经过了子夜,他不可能一个人站在井边的。”
  “你说到底是谁害死了他?”梅娘急得欲掉眼泪,“这是人命关天的事,你可千万不能胡说。”
  少东家眯细了眼睛说:
  “我知道,这是有关南天门法场的事。”
  梅娘一时没明白他说这句话的意思,继续逼问道:
  “你说是谁害死了他?肯定不会是阿雄吧?谁会害死自己相好?你说呀,是谁?”
  梅娘在自己的腰带上摸索着,她想找那杆轻易不带在身上的烟枪,吸几口大烟的欲望顿生。幸好今天烟枪和烟囊都藏在身上,她找到之后便泡上烟土,在油灯上点燃,猛地吸开了。
  “也有可能是我害的,谁能说得清呢?”
  “这不是昏话吗,”梅娘道,“秦钟比你高比你壮,何况你的腿还不好使,你能害得了他?”
  当时被年轻的知县很快排除少东家作案嫌疑的原因,和梅娘此刻所说的一样,那位后来诚惶诚恐的知县做梦大概也想不到,少东家正在有意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而且是在定案这么久之后。
  少东家说:“我腿残有什么要紧,我可以请秦钟喝茶,在茶里放上砒霜不就得了。一个死人我还不能把他拖到井边吗?”
  简单的梅娘没有想到,少东家选择的恫吓办法是和老掌柜同归于尽,少东家当时没有来得及说我这样做当然是受人指使,因为少东家看到猛吸着烟枪的梅娘陡然笑了起来,在少东家迷惑之际,梅娘放下烟枪,平静地说道:
  “我这儿还有二两银子,再不让你去魔天元,你可真要疯了。”
  少东家得了善良的梅娘在对他的曲解中施与的二两银于之后便冒着鹅毛大雪往魔天元去。极其意外的收获,使少东家兴奋得满脸充血,而陈掌柜之所以还能平静地度过一些日子,显然是因为那一夜少东家的手气不错。

第三章

  一
  阿雄更弦易辙,弃秦钟而嫁陈天万做小妾,关于这一点后来的和、巢两县的人之所以难以自圆其说,还是在于人的想象力的局限性和狭隘性,天才般的想象也远比不上实际生活的丰富多姿、变幻诡谲和骇世惊俗,阿雄的故事就是例证。
  阿雄的母亲茹毓太太跟已经长大成人的沉默寡言而又气宇轩昂的秦钟是如何走到那一步的,其过程中的任何细枝末节阿雄都记忆不起来了,也许对他们本人来说这也是一个猝不及防的突发事件。
  阿雄当然记得那是阳春三月的一日午后,院内的桃花已经吐露新蕊,阳光就象猫一样懒散绵和,静静地照耀着王氏钱庄的后院,沿墙根生长的紫色芜花上有靖蜒和峡蝶纷飞。后院远离钱庄门市,显得幽深静谧而又令人惬意。阿雄来到后院的时候还在灌木芜花上捉到了一只色彩斑斓妩媚的小蜻蜒,这只小蜻蜒一刻钟之后便被阿雄在毫无知觉中活活捏死于手上。
  就在这个午后,阿雄目睹了母亲茹毓太太和秦钟做爱的场面。严格说,先是看到了他们在亲嘴儿,后来就听到了母亲哼哼卿卿的呻吟声。后院东侧的那间空房原来是一个仆人住的,这个仆人因偷王家的东西而被逐走了。阿雄在最清醒的时候也忆不起来她是怎么把目光投向那间结满蜘蛛网的空房的,阿雄同样忆不起那个新春的午后她去后院干什么,在阿雄的记忆里她好象从来未去过后院,后院住的全是她家的家丁仆佣。阿雄看到后院的芜花上飞舞着彩蝶和蜻蜒兴奋异常;阿雄后来看到手上粘着的被她捻死的蜻蜒的肉汁的时候,才意识到她遭遇了什么事情,浑身便象秋风中的落叶一样颤栗不止。那时候她根本没有觉醒到要恨谁,只感到恐惧,硕大的、潮水般汹涌、万劫不复的恐惧。阿雄在成了陈掌柜小妾之后还感到奇怪,恐惧为何没让她愤怒和叫喊,而让她躲进了无边无际的沉默。直到今天,阿雄依然躲在这种古怪而幽深的沉默里,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她目睹过的事情,包括她爹。
  但是,阿雄的耳畔却经常缠绕着那哼哼卿卿的呻吟声,阿雄意识到这是母亲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有克制住的声音,这种声音在阿雄耳畔缠绕时,每次都和她亲耳听到的一样逼真,断断续续而又暗涵着突发性,甚至酷烈性。
  阿雄的父亲一年也难得和她母亲同一次房,父亲有很多小妾,父亲只喜欢小妾而不喜欢名媒正娶的太太,也就是阿雄的母亲,这一点曾让逐渐成熟起来的阿雄思虑过很长时间。后来她发现许多老爷都喜欢小妾而不喜欢正房,阿雄对此既百思不解而又印象深刻,阿雄在成了陈天万小妾之后毫不忌讳自己小妾的身份,是否与她当初的思虑有某种关系,阿雄在内心里说:我不知道。阿雄知道的是,母亲从自家后院一个肮脏的空房里传来的呻吟声,是压抑了太久太久的呻吟声,阿雄在虚拟了自己女儿的身份而从一个女人的角度来看待母亲时,她的心里稍许好过一些,所以她在进了陈府以后,经常强迫自己以女人而不是女儿来看待母亲。和母亲相比,她更不能原谅的是秦钟。经常在沉默中暴发性地叫着要杀死秦钟,足以证明秦钟给她带来的精神创伤到了何种严重程度。阿雄对他和母亲到底是谁先勾引谁的一点也没有追究的兴趣,她不能释怀的是可怕至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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