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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考大学的人高二就算高中毕业了。她就毕了业。
到一个用现在的标准看连两颗星都没有的酒店当了服务员。
“不过比我挣钱要多一些。
“林玲”
于涛忽然叫了我一声,我没有回过神来。那声音太像他用手机跟我聊天的时候那种时不时的呼唤,我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你说,人和人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为了不孤独吧。”
“那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呢?”
“为了彼此爱护和互相帮助。”
于涛仿佛沉思一样地点头,非常盲目也非常含混地“哦”了一声。
我被于亚兰的遭遇吸引着。而且,我在心里悄悄地想像,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她显然是没有成为于涛的爱人,那么他们现在还有联系吗?她现在怎么样了?
正想着,电话铃声大作。
我像被吓着了似的抓起电话。
我妈的声音异常欢快。
“玲玲,回来了?去哪儿吃的饭?”
“在家。”我冲于涛做了一个“我妈”的口型。
“于涛不是说带你出去吃饭吗?”我妈好像多少有些失望。
“没去。他晚上有约会。”
“约会?他不会是有女朋友吧?他都39了,是不是离过婚?你可得问问他。有没有孩子?你问过他吗?”隔着电话,我都能想出我妈那种机警的表情。
“我不知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他要是追你,你就得了解他的过去。
妈妈是怕你上当。而且,像于涛这么好条件的小伙子也不多。跟刘超比,强了不知多少倍。“
“妈,我困了。改天再说吧。”
此刻于涛站在阳台边上往外看。他大概有一米八还要多。一个清瘦的背影,因为房间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他又正好是在灯光的暗影里,那颀长的轮廓蓦地激起我一丝疼痛的感觉。
这个人经过了多少磨难和失落才最终站在我面前?
于涛的姿势是在点烟。
打火机轻轻地响了一声。
“林玲!是谁在家里?”
我妈的声音忽然严厉起来。
“没。没有人在。”
“不对。”我妈叫起来,“你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打车过来。”
我长长地出一口气:“是于涛。”
我妈好像放松了一些:“是吗?那你让他跟我说话。”
“妈你不能这样做。”我几乎是在恳求我妈,“你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
“怎么不给你留面子了?要是于涛,我就替你爸谢谢他送我回来,要是别人,”我妈顿了顿,“我就告诉他该回家睡觉了。”
于涛已经站在我身边,示意我把电话交给他。
我固执地抓着电话,脸上热辣辣的。
于涛俯下身子,在我耳朵边上:“阿姨,您还没休息啊?”
“你好啊,于涛……”我妈几乎又兴高采烈起来。
他们已经接上头了,我只好把听筒交给于涛。
我听不到我妈说了什么,只听到于涛的话:“阿姨,您放心。没事儿,我和玲玲聊天儿呢。……是吗?这么晚了?光说话了,没看表。我这就走。……哦,玲玲是要写书。她不了解我们这代人的生活,我给她当当参谋。
……不不,她写东西能生活就不用干别的,您不用担心。
……哦,我会的。我们是好朋友嘛。……行,我一定来。
我明天出差。……谢谢您,我出差回来就来看您。您还找玲玲吗?……好吧,再见。“
于涛挂上电话,对我笑笑:“没事儿了。”
我妈的出现让我觉得特别不好意思:“于涛,你别介意,我妈就是这样的人。她没有别的意思,她不放心的是我……”
“我理解。”于涛把一只手指竖起在嘴唇上,示意我不必解释。
“我妈她是苦怕了,她怕我以后也会跟她似的……”
我还是要解释。
“我理解她,但是你不会的。”
于涛拍拍沙发,让我坐下。
时钟已经指向了11点,阳台外面的世界是一片黑暗。
说真话,我不希望于涛告别。我甚至希望他就在这里,给我讲一些真假莫辩的故事,亦或什么也不说。
我是不是有些依恋这个相识不久的人?
烟雾缭绕在我们周围。
“林玲。”
我应声侧目。
从来,就没有一个异性和我如此近地面对面。甚至我也许曾经爱过的那个农民的儿子,甚至待我如姊妹的刘超。记忆中只有在很小的时候,在妈妈不在家的晚上,我和爸爸挤在沙发上看一台14时的电视。严格地说,那不能算是一个异性,因为他是我的父亲。
“我明天要出差。我其实本来是来告诉你这个的。”
切近的于涛伸手把我的一缕头发拂到耳后。
“去哪里?”
“上海。三天就回来。我赶明天最早的一班飞机。”
“那你该走了。”
来自于涛的气息包围着我,我的心里充满了莫名的恐慌。
我站起来,把吸顶灯打开,房间里大亮了。
“我给你打电话。”
我点头。率先走向大门。
“林玲。”
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停下,不回头。
“你会写这个故事吗?”
“你还没有讲完呢。”
门已经打开,灯光已经倾泻到门外。
“我会给你讲完的……”
这个声音从此就不能从我的生活中拂去了。
我问我自己,我是不是在依恋一个人?
于涛坚持听到我从里面反锁门的声音之后才离开。
我依然趴在卧室的窗玻璃上看他开车走远。
不知道他在上车的一刹那有没有往楼上看。
卧室的灯没有打开。
第八节
于涛没有消息。
也许他很忙,忙着那些从来没有对我提起过的事情。
连续两天,我把自己收拾停当就坐在电脑前面,手边是采访机,于涛的声音反反复复地回荡在我的周围。
我尽可能要求自己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把我们说的话一字不差地写下来。不是说是一个故事吗?不就是一个用第一人称来表达的故事吗?我要求自己不要把我认识的于涛和这个故事中的男人重合起来。
但是我做不到。
我从心里不相信这仅仅是一个故事,一对虚构的男人和女人。甚至,我想到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那几个让于涛有些不自然的电话。甚至,我希望那个打电话的女人就是于亚兰。无论从一个小说作者的角度,还是从我对于涛的好奇,或者就是我在短短的接触之中对于涛的直觉,我想,那个女人应该是于亚兰。
他曾经是爱她的,至少她曾经在他的生活中占有一个特别的位置。他们曾经彼此有过承诺吗?于涛没有告诉我。假如我要写这样一本小说的话,这个开始我无法设想。但是,从我已经知道的事实来看,他们的确无须一个正式的开始,从小小的男孩子因为听到女孩子说自己不想活下去而心生怜爱以至为她挺而走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了。
男人和女人走到一起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一方同情另一方的境遇,或者相似境遇中的两个人同病相怜。
然而似乎为了这样的原因走到一起的男女通常又会因为环境的改变而最终分手。
于涛和于亚兰是怎么样的呢?
我把于涛的录音带倒来倒去,我想从中发现我一度忽略而实际上他已经交代的细节,从这些细节中找到可能给我联想的缝隙。但是,不能不承认,于涛讲故事的条理非常清晰,他非常知道什么是该告诉我的、什么是他必须暂时或者永远隐瞒的。人是选择记忆的,语言表达更是选择之后的选择。
惟一可以认为有些泄露的地方,就是于涛说他曾经想和于亚兰结婚,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一个适龄的男人想娶一个自己熟悉和怜悯的女人有什么不妥当吗?
我有些想念于涛,当然在一定的程度上是因为我想听完他的故事。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当我明白了他是那么渴望对我诉说的同时,我发现我自己同样地渴望倾听。
我想走近他。
可是,已经两天了,于涛没有消息。
从我坐的位置向左边看,就是每次看着于涛离去的那扇窗户,红色的玫瑰已经开始枯萎,头低垂着,仿佛迟暮的女人,韶华不再,只剩下一个尴尬的身份。
每个女人都会有这么一天,于亚兰、我、以及那些一度风华绝代的人,莫不如此。
生命的凋零让风光过和从来不知道风光是什么的女人在最后的时刻空前地平等。
我淹没在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