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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想说什麽?」我看着老师的眼睛问。
「喔不!」他挥了挥手,「我没别的意思,请你不要误会,只是在你的脸上看不见哀恸的表情,我担心你是不是太压抑失去亲人的痛苦。」说完,老师转头走向他的饮水机。
「要喝杯水吗?」老师转头看着我,手上拿着一个空的纸杯。
「谢谢老师,不用了。」老师点点头,在假单上签了名,然后要我回家搭车,小心安全。
我在宿舍的走廊上遇见同学,请他帮我把假单交给班代,他看见假单上面丧假两个字,「怎麽了?」他问。
「我妈。。。。。」我说。
「啊。。。。不会吧。。。。。。你。。。。。。你还好吗?」「嗯。」我点点头。
「要去搭车吗?我载你去。」「不用了,我想自己一个人去。」我说。
到车站之后,我打电话给阿智,他应该是早上没课,所以还在睡觉。我告诉他我妈过世的消息,他的声音从恍惚立刻变成清醒,「喂!你撑着点啊?」他很担心的说着。
「阿智,不知道为什麽,我觉得胸口闷闷的,头涨涨的,有一种想吐想吐的感觉,没什麽食慾,昨天中午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也不觉得饿,我知道妈妈已经死了,我将永远没办法再见到她,这种这麽绝对的离别,我却哭不出来。」「我的天啊!」阿智担心的语气更明显,「你撑着点,我马上去搭车,你回到家别乱跑,我会去你家找你。」「不不!」我赶紧制止他,「你不要来找我,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有事,我只是想问你,如果是你,你哭得出来吗?」阿智给我的答案是,他不知道如果智妈走了的话,他会怎麽样。不过他说,他爷爷去世的时候,他只花了两秒就哭到满脸都是眼泪了。
「那我大概是个没心没肝,无情无义的人吧。」我说。
「你别胡说,你现在只是还没完全接受这个事实而已。你的心里还在跟这个事实对抗。」阿智说。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阿智不要翘课回家来找我,他要我无论如何保证自己不会有事,我一直说好,一直说好,直到手机的电去了两格。
整场法事,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麽。心不在焉,走来走去,别人说什麽我做什麽。外婆的眼泪不停的掉,我不停的递面纸给她。
我看着妈妈的遗像,越看胸口越闷,头越来越痛,而且肚子里好像有人在用力揉捏一样的痛,法事当中,我两度离开跑到厕所去吐,却吐不出东西来。
当我回到法事场地时,我看见一个男人,他跪在我本来跪的位置,搂着外婆,脸颊挂了两行泪。
外婆看见我站在她后面,把我拉到她的另一边,『这是你爸爸』,她指着那个男人说。
我看了那个“爸爸”一眼,一句话都没有说。
李心蕊在这一天回电话了,但因为正在做法事,我没把手机带在身上,而是放在我的袋子里。等到法事结束,所有的事情告一段落,时间已经很晚很晚了。
我拿起手机来看,一共有十一封讯息,两通未接来电,我只是看着手机发愣,也没有看那十一封讯息写了什麽。
我只是坐在椅子上,就只是坐着。
阿智这时候出现在我面前,「我真的不太放心。」他说。
「我不是好好的吗?」我看着他说。
「这是应该的。」说着,他坐到我的旁边来。
他看我正拿着手机,於是说「我打你的电话,你没接,我想你可能没办法接电话,所以就自己去搭车了,直接回来找你比较快。」「不用上课啊?」「管他那麽多。」「真是翘课的好理由啊。」我看着他,哼笑了一声。
「是啊,怕兄弟因为失去亲人想不开,所以回家救人,这理由够漂亮了。」他笑了出来。
「有十一通简讯耶,你怎麽不看?」阿智指着我的手机说。
「。。。。我不太想看。。。」「你知道是谁传的?」「我猜是李心蕊传的。」「为什麽这麽猜?」「因为有两通未接来电,一通是你,一通是她。」我说。
「要我帮你看吗?」「有看跟没看有差别吗?」我问。
「如果她传来的是她的选择,至少你知道答案了吧。」他说。
阿智这句话说服了我,毕竟这个答案等待很久了。
我按下了手机键,十一个讯息完完整整的摊开来。
『闵绿,三年了,跟你在一起很开心,你是个很好的男孩子。』『其实高中的时候,是我先喜欢你的,如果你没有写那篇作文,我还真不知道怎麽去向你表白。』『在听你念作文的时候,我很开心,当你知道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的时候,那种感觉真的很快乐。』『你很体贴,很善良,当我看着你抱着叮当要叫计程车送牠去兽医院时,你知道我有多感动吗?』『当我知道你为了不让距离拆散我们,在高三的时候拼命的找工作时,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吗?』『只是,事情总是与你所希望的相违背,我们还是分开了。三百六十公里。』『这段距离好远啊,你知道吗?好远啊。』『或许是我太常感到寂寞吧,所以我需要陪伴,但你却不在。』『学长的出现,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对我很好,让我情不自禁的喜欢上他。』『闵绿,我没有勇气当面告诉你,只好传简讯跟你说。对不起,我不奢求你的原谅,我只希望你也能过得好。』『再见,闵绿。我答应你,你送的手机我会留着。而那只折耳猫长大了,牠依然叫小绿。』看完了简讯,我动也不动地坐在原地,阿智在我旁边,他搂着我的肩膀,用力的,似乎想传给我一点勇气。
那是我请丧假回到家的第十六个小时,那是妈妈去世的第七天,而我终於哭了出来,彷佛已经失去一切。
六弄最后一杯咖啡已经见底,小绿已经睡得不省猫事,老板帮我把咖啡杯收到吧台,「故事说完了,你睡得着了吗?」他一边洗着杯子,一边笑着对我说。
『所以到底什麽是六弄呢?』听完故事的我,还是不清楚六弄是什麽。
「咦?你没看见吗?」他的表情有点惊讶,「展示柜里那张书法就是六弄啊。」他说。
他那双还在滴水的手指着展示柜的方向,我突然想起在我进门之前,在展示柜里看见的那已经裱框的书法。
关老板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话,他安静了好一会儿,我本来想说些什麽,但却不知道该说什麽。
小绿趴在我位置旁边的地板上,牠的眼皮很重的样子。
『你说的没错。』一阵安静之后,我先开了头。
「什麽没错?」『你说这是多事之秋,说的没错。』「不,还没完。」『还没完?』有一段时间,我的心情每天都是低气压的,用天气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那种会飘着细雨,灰蒙蒙的云盖满了整片天的。
我时常在睡梦中醒过来,然后心会狠狠的痛两下。一下是因为妈妈,一下是因为李心蕊。因为当我的脑袋一开始运转,我就会无法控制的想起她们。我时常在一片漆黑的寝室里,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点光,伴着室友的鼾声,还有寝室外面走廊偶尔啪搭啪搭的拖鞋声,独自一个人坐在床上,会不自觉的哭,眼泪掉在手上,却是心被烫了一下。
那段时间,很多同学跟朋友会时常来找我一起去干嘛干嘛,例如跑步打球吃饭看电影打麻将看美女散步逛街吃冰游爱河。。。。等,我知道他们是为我好,他们不希望我一个人独处,所以拖着我一起做些事,免得一直想起难过的事,心里会更痛苦。
阿智最勤劳了。
他几乎两三天就从台中下来一趟高雄,有时候他翘了一些课,下午就出现了。有时他到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他打电话给我要我去载他的时候,都会用很精神抖擞的声音说:「喂!本大爷在此,还不速来迎驾!」阿智说,这是一个过渡期,忍过去,撑过去,咬着牙再难过都要渡过。
其实我想跟他说,如果我渡不过,有没有其他的方法呢?
一个月之后,高中同学会那天,我其实很惊讶的,因为除了已经出国念书的之外,其他人全部都到了。阿智在一家牛排馆里面订了四十个位置,结果一共来了四十九个人,因为有些人带了自己的男女朋友来,还有一个同学说他女朋友已经大肚子了。
两年的时间真的可以让人变得很不一样。高中的时候一点都不修边幅,胡渣时常铺在脸上,衣服时常乱七八糟的男生,现在干干净净的像个小生。而一些本来比较丰腴的女孩子,现在看起来玲珑有致,高挑纤瘦。
短头发的变长了,长头发的变短了。本来不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