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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醉 作者:潘家华、陈庆-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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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的PARTY如约在小酒馆开场,小酒馆是Coco定的地方,在上海就能听说小酒馆也算是中国原创音乐的一极,应该来坐坐的;不过象上海的ARK或MUSICBOX这样的原创音乐摇篮常常是流行路线,而小酒馆还坚持在已近没落的摇滚路上。小酒馆其实真的很小,以至于九个人的队伍就不能坐到一块,于是,除了Coco坚持留下、姜灿坚持作陪、文静只好跟着留下外;其他人提出换地方。阿弥乘机想溜,被姜灿狠很抓住:“你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仿佛口渴时有人硬灌给你酒——阿弥苦不堪言,也只好硬着头皮坐下。
  Coco兴奋之极,主动招呼着买酒,建议大家喝“蓝宝石”,理由是在男女之间折中,大家都可以喝同一种酒。“蓝宝石”是一种产自孟买的金酒,就象产自美国的杰克丹尼威士忌一样,阿弥喝得出一种殖民地的味道。
  阿弥把想法告诉文静,文静问:“殖民地的味道是什么味道?”
  阿弥说:“就是压迫和反抗的味道!”
  “哪里有压迫啊?哪里有反抗啊?不过,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的。”文静轻松地说。
  Coco本来跟姜灿在那里喝客气酒,听到阿弥的高论,伸手向文静敬酒:“别听他胡说,我知道他不爱喝金酒,不过金酒、也就是杜松子酒,喝了有好处的,是英国人的补酒呢!来,我们干!”
  姜灿端起酒杯举向阿弥,有种冰释前嫌的意思,阿弥赶忙迎上酒杯:“我没什么的,本来嘛——我有罪、我不对——呵呵”。姜灿总算确认阿弥不再生他的气,“咕咚”喝了满满一杯。
  几圈下来,礼貌算是讲完了。Coco提出要加汤哩水在酒里,文静干脆只喝汤哩水,女人们在酒桌上常常要预留些酒量,以便在男人喝高时杀个回马枪。姜灿要跟阿弥划拳,阿弥从不划拳,只会“石头、剪刀、布”。但Coco会划拳,于是姜灿跟Coco开始了唇枪毙舌战,说到高兴处,姜灿干脆用四川话吼了起来——“四川、四川,四面环山”“二环路哇”“九眼桥哇”。Coco虽然说能划拳,说出来的却没有那么多的花头,“六个”“五个”“四个”。两个人似乎牛头不对马嘴的拳路,逗得文静哈哈大笑。
  阿弥释然地乐得一边安歇,状况也没有担心的那么可怕,自己应该习惯于跟女人周旋,现在的女人已然看得很开,男人为何反而思前想后?可见,是男人过于钟情了。文静是那种认真的女孩吗?反正Coco不是,这个杭州女人手里握着一把男人呢,她以身体作本钱、拿感情做游戏,也许她根本没有感情,只有性;要不然她也不会那么热中于向我传授从男人那里学来的床上功夫。她曾说过不会介意我跟其他女人的交往,当然,我永远不会有机会介意她的交往。文静不一样,文静应该是会讲求专一的那种,不过,她在别人面前装作跟我没事的样子,表明她也不急于挑明关系。也许女人天生适合做地下工作,地下的隐情更能激发她们——这就是地下党、间谍、黑社会都有女人缘,而婚外情能长盛不衰的原因。
  姜灿与Coco酒喝了不少,话也谈得投机,有点心无旁骛了。文静傻傻地看看他们两个、又搬弄一下手指。乐队开始了咿咿哑哑的原创歌曲的演唱,酒客们躁动地鼓掌。在这阵狂热的躁动中,文静是一个异类,她撩人的娴静气质更加突显了出来,也许只有阿弥才感受到这种气质的逼人张力。阿弥轻轻邀请文静碰杯,文静没有碰杯却用脚从桌下踩一下阿弥,阿弥马上感到了身体热度的反应,文静用眼睛说着话,阿弥预感到自己将迷失在她的眼光中,急忙拿出香烟。
  阿弥自己点上一支烟,给姜灿一支。姜灿推脱道:“贩毒不吸毒,我做烟不抽烟!”
  Coco是抽烟的,她接受了阿弥的“娇子”,并且要阿弥点火。阿弥推脱说:“不雅吧!”
  Coco气愤地到自己包里寻找打火机,却找出一包DUNHILL;姜灿见机地给Coco上了火——不抽烟却备有打火机!阿弥觉得姜灿不过是在卖噱头。点完烟,姜灿把打火机放在了DUNHILL上。阿弥恶作剧地说:“Coco,告诉你了不要让男人上火的,你看,出问题了吧!”
  Coco原本也注意到了打火机放在烟上的问题,“就你心眼多,人家是无意的。”想想也许阿弥是吃醋了,“谁叫你不食相,怎么样,你干着急!”
  姜灿低笑不语,阿弥觉得他肯定是故意所为。只有文静一头雾水,阿弥告诉文静道:“打火机的那种放法——放到人家烟上,是有那个那个意思的。”阿弥做一个两手相叠的手势。
  姜灿马上坏笑起来,Coco大骂阿弥下流,并把烟和打火机统统送给阿弥。
  文静乐得姜灿的愿望实现,说:“你们上海人表达得这么含蓄啊!听说成都有的酒吧内直接就有电话,每一桌都有,或者准备了联络用的单子,表达意思用电话或单子。”
  姜灿补充说:“对,单行道就是这样的,阿伦故事有电话。不过Coco不须要去这种地方就会收到电话、单子的。”
  至此,姜灿对Coco的欣赏表露无疑,不管是文静还是阿弥都这样认为。也许Coco本人会觉得,全世界的男人对她都该这么讲话,不管怎样,话本身很中听。Coco兴致所致,决定开始杀她的“回马枪”了,酒桌上的主动,也是她一个客户服务人员的本分。她先向文静敬酒,接着就向姜灿发动了进攻,进攻方式是玩毂盅。
  文静随手拿起一本画册,翻了一会儿就问阿弥:“为什么画中总有一个人突显出来?”
  阿弥看到一幅画,七十年代的一家三口标准照模样,父母是暗淡的灰色,孩子却是鲜活的彩色。好象是要表达代沟,或者某种希望,但阿弥却说:“在我眼里,今晚全场都是灰色,你是彩色的!”文静赶忙用杂志挡住脸,冲阿弥努嘴、闭眼。阿弥没有这个胆量迎上这个吻,嚅喏了一句“收到”。文静却不饶不依地继续等待,吓得阿弥赶忙抽烟躲避,并扯淡地要文静抽烟,文静气得果然抽起了烟,并把打火机放在阿弥的烟盒上,用眼睛示意阿弥注意体会个中用心。阿弥放下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今天万万不能对文静就范,搞不好文静会要求去“心族”的房间,自己身上还带着Coco的体液!
  大凡年轻人的酒局,不喝醉几个,往往是不知如何收场的。果然,姜灿和Coco已经从“豪言壮语”进入到“胡言乱语”的状态,眼看就要“不言不语”了。文静和阿弥也许同时想到了逃走,姜灿却突然说:“文静,你要负责送大家回家哈,我,我不行了。这是车钥匙。”文静只好接了过来。
  在回去的车上,文静开着车,阿弥坐在副驾位置,Coco和姜灿坐在了后排。Coco的回马枪显然杀得过猛,已近不醒人事的地步,随着汽车的摇晃,明显地靠在了姜灿的怀里。对于姜灿而言,乐得Coco如此亲密地依靠,也许还可以激将一下文静;另一方面,他也为自己的醉感到后悔,干吗不是阿弥醉倒,某些时候他确实希望全世界都醉倒,只剩下自己跟文静两个;他不断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但Coco身上浓烈的香水,不断加重着他的醉,另一个他几乎希望醉在这样的艳香里,一直跟怀中的热情美女保持着这样的依靠。
  汽车第一个送达的恰恰就是姜灿。当他下车时,另一个不情愿的他逃离了躯壳,继续在车上让Coco依靠,仿佛跟自己回来的只是一堆尸骨。姜灿试图唤回那个游离于自己的“他”,烟,是用来招魂的最好东西。姜灿挣扎到镜子前面点燃一支烟,他确实早就戒烟了,但就象遇到旧情人就找到自己的过往一样,重新抽起烟,一个“我”字象烟雾弥漫了姜灿的周身——
  我曾经痴迷于女人正如痴迷烟。女人那时只是一个女孩,女孩由于跟我相爱而成为女人,成为女人的女孩不再有曾经的乖巧和清纯。成为女人的女孩开始有了永远不确定的需要,需要爱的激烈、更需要爱的温存,需要爱的醇厚、也需要爱的纯真……中国的男人女人在骨子里讲的是相互之间的情义;但西方观念主宰的当代,男男女女们需要着浪漫,正如香烟的尼古丁与焦油一样地纠缠——浪漫与情义之间,就是男欢女爱亦或劳燕分飞的情场细节……我曾经对她说:我对你的爱戒都戒不掉,象我的烟隐一样;但我的情义抵不过你的浪漫,我只好把爱情和烟隐一起戒掉了,不就是一阵青烟嘛!哪有真戒不掉的?我爱抽烟,是因为我爱;我爱你,也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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