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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极圈失去了地平线-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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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闻铁军和米晨静在旁边一直想阻止他们对我的训斥,但一直插不上嘴。我本来没有那么大的脾气,憋着对闻铁军的不满回到家里,先是无缘无故被老妈数落,接着干脆有老头蹿出来又捏造我占厕所的事实,我忽然又想到晚上在饭馆的时候迟大志对我无端的指责,招谁惹谁了我?!
    “怎么着?你们都冲我来是不是?”顿了顿我说到,他们一下子都不说话了,我晃悠着走到客厅里,走过米晨静身边的时候我推了她一把,“你不是要上厕所吗?”我大嚷了一声,“你怎么还去去呀!”
    可能她实在憋的难受,听了我的话,她红着脸“哦”了一声,低着头往厕所走去,我气哼哼的把自己摔在沙发上,喊阿秀,“阿秀……”
    “啊呀!”厕所的门还没关上,米晨静大叫着趴到了地上,可能刚才水龙头流了太多水溅到了地板上,她滑倒了。
    他们一下子都涌到了厕所里,我心里想着“至于吗?”正要喊上阿秀回家,听见我妈惊叫了起来,“血呀!”我循声望去,血从米晨静的裤管里流了出来,流到了地板上。之后,还没等我做出反应,阿秀尖叫了一声之后倒在边上……
    我们的家里在忽然之间乱成了一团,也许是因为我刚刚喝过酒的缘故,这种忽然降临的混乱让我站在沙发边上不知所措。
    我听见我妈指挥他们的声音,“快点,把阿秀扶到里屋……老闻,你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快去呀……给我找条热毛巾,给我条热毛巾,热毛巾,快点……”我哥拽着阿秀回里屋了,我爸在我边上哆哆嗦嗦的打电话,我妈一边扶着米晨静一边伸手要一条热毛巾,我在那看着他们…………
    “闻昕!”我妈的声音愤怒的像个炸弹那样在我耳边炸响起来,“你还愣着干嘛?我让你那热毛巾你没听见?!”
    “噢,噢,”我连忙答应着,“热毛巾,热毛巾。”我一下子反应过来,冲进厕所拽了一条毛巾,又冲到客厅拿了暖壶,往盆里倒了一些热水之后,我双手拿着毛巾浸到了水中,又慌忙的拿起来,拧干,递给我妈。我递给她毛巾的时候,发现她十分诧异的看着我,迟疑了一下才将我手里的毛巾接过去,她一边给米晨静擦血一边又吩咐刚刚打完电话的我爸,“老闻,老闻,你快点啊,上盒子里拿烫伤膏,快去啊……”
    我爸很疑惑的问她“你要烫伤膏做什么?”
    “你快去呀!”又是一个炸弹炸响的声音,“你看看闻昕的手啊,去拿……”她话还没有说完,老头“倏”的一下就蹿了出去,好像他脚下装了弹簧。
    我想起来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又红又肿,布满了水泡,我忽然想起来,我的两只手刚才跟毛巾一起浸进了热水里,可是很奇怪,我居然没有感觉到疼痛。
    我爸拿来烫伤膏的功夫,闻铁军也安顿好了阿秀又跑了回来,米晨静在不停的嚎叫,满头的大汉,血越流越多……闻铁军看见我的双手,急了,“闻昕,你这是干嘛呀,出去,出去上点药……”
    “你还理她做什么,赶紧的扶着你媳妇,我在去拿几条毛巾。”我妈让闻铁军扶着米晨静,她起身的时候推了我一把,“让你爸给你上药去,别跟这碍事。”
    也许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我的脑子里居然是一大片的空白,又或者,是因为我的生活根本就是大片大片的空白,面对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内容我无所适从了。



第二部分第三章 忠于直觉(2)

    我爸已经拿着烫伤药膏出来了,拽着我的胳膊坐到沙发上,他碰到我手的时候,我的感觉好像才刚刚找回来,我的双手针扎似的疼,于是我也杀猪般的嚎叫了起来“疼啊,我的手……”受到我的影响,米晨静也开始肆无忌惮起来,她也放开了嗓子使劲叫唤着“疼啊……”我们俩不停的叫唤,就好像那天晚上我们家是一个屠宰场。
    托米晨静的福,我也跟着进了回医院。因为烫的太厉害,医生非让我跟米晨静一起坐上救护车,说是弄不好会出人命,我当时很想说一句话,很想告诉那个大夫我这人命贱,不值钱。我还没来得及说,闻铁军就已经把我给背到楼下了。
    我坐在救护车的椅子上,米晨静躺在担架上吸着氧气,满头都是汗,我看着她的模样,想象着她的感觉,假设现在我就是她,可是我发现我不能感受到任何关于她的疼痛。
    车开的很快,开始的时候我一直看着窗户外面,那些一闪而过的路灯的桔色光芒让我联想起了一些东西,我忽然想到在我和闻铁军都很小的时候,在我们的老家唐山的农村太阳快要落山时候的色彩,就是这种大片大片的桔色的光芒,那些光芒时常就在我的记忆当中跳跃着。
    好像那年我六岁,那是我们全家唯一的在唐山渡过的一个春节。临近春节的时候爷爷带着我和闻铁军两个人到郊区去钓鱼,冰面很厚,几个大人围坐在一个冰窟窿周围,谁也不说话,我和闻铁军两个人被他们轰到了远一些的地方玩滑冰,我们玩狗拉雪橇,就是闻铁军在前面拉着我的胳膊,我坐在冰面上叫他拉着跑来跑去,我不停的叫他“快点,快点;跑快点,再快点”闻铁军果然越拉越快,最后将我从他手里甩了出去,巨大的惯性让我在冰面上滑行了十几米,我的整个身子都撞到了一大块岩石上这才停了下来,闻铁军跑过来把我拽起来,他很紧张地检查我是不是受了伤,当时我觉得胳膊酸的厉害,为了不让闻铁军担心,我硬扛着没哭,跟他说没事,于是闻铁军背起我去找爷爷,我在他背上的时候疼哭了,将头埋在他的后背的棉袄里,微微抬起头的时候,我看到跳跃在山间的夕阳,橘红的色彩散落在冰面上,非常美丽。
    那是我到目前为止能回忆起来的最疼的记忆,晚上回家以后我的胳膊还一直在疼,吃晚饭的时候我右手拿着筷子趴在饭桌上扒拉碗里的稀饭,我妈让我端着碗吃饭,我嘴里答应着,并且努力动弹我的左臂来端着饭碗,当我确定我的左臂完全不听使唤之后我哇哇的大哭起来,结局是,我的左臂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打着石膏,闻铁军一直对那次我骨折的事情耿耿于怀,他一直觉得对不起我。
    这件事在我成长的经历当中好像再也没有被我想起来,只是这一闪而过的路灯的光芒让我忽然想起了那次非常特别的儿时的夕阳,在那一刻,我感觉到了时光荏苒,我跟闻铁军都长大了。
    救护车到了医院,米晨静的疼痛好像消失了一点,她被人抬下车的时候跟我说了一句:“闻昕,让你跟这受苦了。”
    我连忙摇头说,“不疼,我不疼。”等她已经被人抬出去几米远的时候我才想起来问她一句“嫂子你还疼不疼了?”人声很嘈杂,我确定她没有听见。
    21、
    再早几年的时候,我刚分到一个单位去实习,我们单位有个大姐,学印尼语的,是个南方人,她业务好,人也和善,长着一双巨灵秀的大眼睛,总之,是非常好的一个人。
    有一回,单位组织看电影,她就坐在我的旁边。那时候正是南方梅子成熟的季节,她在南方的父母托人给她带了一些,看电影的时候她分了一些给周围的同事,我吃东西快,吃完了自己的一份把她的也给吃了。电影演的什么我已经给忘了,好像是讲一个党员的故事,看得大家都是昏昏欲睡,就在我也快要睡着的时候,就觉得那个大姐一下子把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当时心里还暗暗发笑,心想别管多么热爱工作的人,只要电影里演的是跟共产党员有关的事儿,肯定睡了。
    她都倒我肩膀上睡了,我也没含糊,睡了。
    电影散场的时候,我被另外的同事叫醒了,我拍拍同事的肩膀,告诉她:“散场了。”她没动静,我又拍了拍,还说:“散场了……”我往地上看,她的座位下面湿乎乎的一片……我看了看她的椅子……借着昏黄的电影院灯光,我还是能看清楚,那些湿乎乎的东西是血。
    那次,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流产,而且“流产”在我的印象当中根深蒂固,肯定是伴随着流血的。
    为什么我忽然提到这件很多年以前的事儿呢?我看到米晨静裤管里流出的血,自然的想到了她会流产,如果她真的流产了,我的日子肯定会不好过的。
    我开始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而且我的另外的预感告诉我,这种不祥的预感已经不仅仅只是预感那么简单了。
    22、
    我在临时病房里躺着,我妈和我爸进来,他们都黑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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