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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妆打扮一番,那就是一个漂亮女人。她似乎已知道我们来的目的,看了看我们没说话,径直往自己家走去,我们跟着她来到一座房前,大门敞着,院里堆满了刚收来家的玉米、地瓜、花生之类毛粮,走进去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那女人把玉米秸依墙放下,拍拍身上的草屑,然后拿出钥匙开了屋门让我们进,与杂乱的院子相比,屋里却空荡荡,见不到一件像样家具,只有一个锅灶,一铺炕和靠墙的几口装粮食的缸,要不是亲眼见,怎么都不会相信人能穷到这份儿上,又职业性想,要是以后要拍旧社会背景的影视剧,到这里拍摄即可,不用现搭景。
没有可以落座的地方,我们只能站着,那女人也站着,犯人似的低着头,姜先生问她:孩子几岁了?许是没料到会问这个问题(我和万虎也没料到),她打个艮,后回答:八岁。
姜先生又问:上学了?
没。
到了上学年龄怎么不上学?
他不去。
为什么?
嘴不好。
嘴能矫正啊,很小的手术。
没做手术。
怎么不做?
太贵。
多少钱?
听说好几千。
应该做,影响上学是一辈子的事。
谁说不是。
就是钱的事?
嗯。
去做吧。
我出手术费。
啊!女人惊吓得瞪大眼,看看姜先生,又看看我和万虎,问:你们来是为这个?
姜先生说:我们来找你男人吕厚忠。
女人说:他跑了。
姜先生问:知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女人使劲摇着头。
万虎大声呵斥道:你是他老婆,咋不知道?
女人畏畏缩缩说:俺真的不晓得。
万虎哼了声说:包庇罪犯就是同案犯,要坐牢,你必须悬崖勒马大义灭亲,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女人不言声,使劲低着头。
万虎又说:你听好了,要是吕厚忠回来,就告诉他,乖乖放了万厂长,否则事就大了,成了重案犯,不枪毙也得坐一辈子牢!
女人完全呆了。
姜先生不满意地看着万虎,示意他住口。
我也不赞成万虎用这种态度对待这个女人,可要和吕厚忠谈判,就得找到他,而最可能知道他下落的就是他老婆,就对女人说:你别害怕,只要找到他,让他把人放了,人就会没事,吕厚忠还会在厂里干活,这位姜先生刚才也说了,事情解决他出钱为你儿子做手术。我对姜先生的许诺多少有些“篡改”,加上一个前提,因为我觉得有这个必要。
女人用疑怯的眼光看看我又看看姜先生。
姜先生对她点点头。
正这时,从外面拥进几个青壮汉子,万虎说他们是这村在厂里干活的人,不用说是闻声赶来的。本想从他们嘴里探听吕厚忠的消息,不料这伙人的态度十分强硬,说只有发还欠薪才说出吕厚忠的下落,其中一个留小平头的还威胁说:不给钱你们也走不了,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姜先生问小平头:厂里究竟欠你多少钱呢?
小平头气呼呼:一个月三百十个月三千。
姜先生惊讶:怎么,一年没开工资?
一片怒声:就是,就是。
姜先生把目光转向万虎,万虎默认。
姜先生从嗓子眼里挤出句:这个小万。
我对万的恶感也就在这一刻油然而生,心想,你个万,原本也是个种地的农民,穷得连老婆都讨不上,只因为姜先生一心帮你,给了你一份产业,可刚刚成了一个人物,就对邻里乡亲这般刻薄无情,与那些为富不仁的黑心老板没什么两样,真的让人愤恨。我又想到自己在这里扮演的角色,无疑是助纣为虐,要不是看在姜先生的面上,我定会甩手而去的。
找不到吕厚忠,又问不到下落,就只有走了,到村头发现汽车已被人用铁链子锁在一棵树上,小平头那一伙站在远处冷眼相观,事情明明白白我们不知该怎么才好。
也只有和小平头他们谈判,对方却不谈,只要钱,说不见钱说破天也没用,谈不拢,也就僵住了。
突然万虎换了一副面孔,冲小平头一伙怒喝:你们听着,你们这是犯法,是抢劫加绑架,我已经报了案,警察一会儿就来了,你们要不想倒霉的话,就乖乖地开锁放我们走,否则——哼!
没人相信他的话,包括我和姜先生,寻思他是使用恐吓战术,不过他的话却引起我的担忧,如果事情不尽早解决,走到万虎说的那一步也不是不可能的,这样对谁都不利,我正想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小平头一伙,这时就听见了由远而近的摩托声。
姜先生瞪眼看着万虎,问:你真报警了?
万虎满不在乎地说:报了。
姜先生吼句:浑!
后来知道,万虎是在双方对峙过程中偷偷打手机报警,从镇上到这里很近,摩托车是说到便到的。
姜先生看着我。
我命令式冲小平头喊:把锁打开,快跑。
没人动,许是发蒙,我又喊,这当儿两辆摩托风驰电掣般进了村。
四个警察从两辆摩托车上下来,一起拔出枪,见这阵势小平头丢下手里的钥匙和他的人四散而逃。
警察没追,一个大块头警察横横地冲我们问:谁报的警?
许是万虎已意识到自己的鲁莽,吞吞吐吐说:是我,可是……
大块头又问:逃走的可是嫌犯?
万虎看着姜先生。
姜先生说:这里没事,误会了。
大块头警察皱起眉头:误会了?你们和公安开国玩?
我怕姜先生把事情弄糟,赶紧对警察说:是这么回事——
大块头警察不由分说地打断:别啰嗦,是不是你们报了警?
不等回答又问:逃走的是不是涉案人?
万虎说:他们……
大块头又打断,说:行了,事情已经清楚,这里发生了劫车案。说罢转向一个白面小警察道:小宋你带他们回所做笔录,向郝所汇报,我们捉拿了案犯就回去。
我们的思维被弄得一愣一愣的,竟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是事实,三下五除二,警察就给案子定了性。
抱着把事情澄清的愿望,我们同意照大块头警察的话做,回镇上做笔录,就这么离开七桥村。车开出去,我们看见吕厚忠的女人远远地望着我们。
你得承认,大多干公安的人都很耿直,不善于伪装,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比如郝所长。当我们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就不是先前借车时那副模样了,黑着个脸,说话横横的,好像我们是他捉拿归案的犯人。
姜先生不会写简体汉字,笔录由我这个“局外人”做。当我把“精心”炮制出来的笔录交到郝手里,他看了看,用不无挖苦的口吻说:真是奇了怪了,受害人为犯罪嫌疑人开脱,可是东郭先生转世?
我刚要解释,郝挥手打断说:你们出尔反尔,是对国家执法机关的蔑视,不要紧的,我们会从犯罪嫌疑人那里得到口供,不让你们的伎俩得逞。
我们张口结舌。郝告诉我们现在可以走,但不能离开镇子,随时等候传唤。走出门,带我们来的那个小警察走向万虎要车钥匙,万虎不给,小警察也不说话,伸手抓住万虎的胳膊一扭,万虎哎哟一声,钥匙从手里脱落,掉在地上。这时郝走出来,说不要低估我们警察的身手。又说我们是依法办事。姜先生气愤地质问:无缘无故扣车,这是哪国的法?郝艮艮地说:自然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法,不是美利坚合众国的法。顿了顿又说:需要我解释一下吗?这个案子属抢劫性质,根据你们的报案我们已立案侦察,所以这辆车就是涉案的赃物,我们有权扣留,直到结案。
我们总算明白郝为什么一定要立这个劫车案了,是为这辆没“借”给他的车啊。不过细想想郝也是“有法可依”的,就算是“法为己用”,也是我们自己撞到他枪口上去了,对此别说我和万虎,就是持美国护照的姜先生也没咒念了。
12
姜先生说建越用一件羊毛背心换了房东的几个玉米面饼子,他不吃独食,招呼大家到他那里一块享用。不早不晚,刚要吃,进来几个武装民兵,宣布奉工作队之命将我们逮捕,可怕的一刻终于来到,奇怪的是当时我们没想别的,只想把冒着香喷喷热气的饼子吃下肚,我们也提出这个要求,没得到允许,他们把饼子揣进自己的怀里,说是“战利品”,押着我们出门。
我们被关在祠堂附近的一座空房子里。房子很小,我们几个坐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