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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了，前天，我才接到国小老师去世的消息，公祭就在下礼拜六，维尼也是那天探访，星期五就要下去了，真是巧吧？可是公祭又不能不去呀……”我说。公祭于我而言真这么重要吗？到底是真的想去追悼他老人家；还是跟以前一样，其实更想借机看看王靖容，跟他说说话？几乎每年，我们都因为去看老师才聚在一起，而这次……
桢左手撑着下巴，开始用小茶匙舀起饭后甜点……我用手指涂开沾在玻璃窗上的一层雾气，涂着涂着抹出了一手掌大小的椭圆。对面店家那株迎接过圣诞节又等着迎接情人节到来的圣诞树上的闪闪光亮，穿过空气中的迷蒙照了进来，我看见稀稀疏疏的雨点从深邃天空飘下……
张晓年要回来了？！
山上下着“没人会打起伞”的细雨，而维尼却执意帮我送伞的那个傍晚，和晓年的姊妹帮喝完咖啡后，我傻愣愣地站在咖啡厅对面的邮局等他。
“嗨，小姐，愿不愿意和我吃一顿晚餐？”维尼拎着伞微笑地朝我走来。
“走吧。”我说，然后开始感觉到自己发着抖，维尼牵起我的手，依然安静……“你怎么不问她跟我说了什么八卦？”我的声音很清寂。
“我知道你自己会跟我说，我已经准备要听了。”
“呼！我不知道要怎么说，总之，你的学伴张晓年是可怕的人！”我吐了口好大的秽气，说。
大二开始，所有关于我的蜚短流长原来都是张晓年的精心杰作！她觉得我有喜欢维尼的倾向后，便和我掏心掏肺地交朋友，不断地约我和他们一同出游，然后像黄鼠狼似的在一旁观察试探，一面技巧性地散播我喜欢维尼、纠缠维尼的言论的同时，还不忘在我面前驳斥那些伤人的流言，一副“知我者莫若她”的样子！
好几次，我还自责太以小人之心度人了，没想到她老早就在班上把我说得那么不堪，原来那些冷言冷语无一不是她的巧思啊，我的确是蒙上不白之冤地咆哮了起来……维尼没说话，只是听……
“她跟别人说，每次我们三个一起出去，我都会刻意插在你和她之间……她怎么可以这样说？！有多少次我是一个人默默走在你们后面……你记得上次在店里碰见我跟王靖容吧，晓年竟然跟人说，我看她的眼神充满敌意，好像怕她抢了王靖容，可是又一面不舍地望着你！她说，我的眼神刺伤了原本想帮我送红豆汤的她？！”太恐怖了！难怪阿泽和桢都提醒过我‘人言可畏’，我还笨到把身边的魔鬼当好朋友，笨到将所有喜欢维尼的情绪对她说……
“不要再想了，以后跟她保持距离就好了。你现在有我。”维尼安慰人的话真是很无关痛痒！
“不只这样，她还在你家学姊面前做文章……太可怕了！我想或许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这种人！”原来我是这么不堪一击啊！眼眶再也盛不住满溢的泪水，豆大地掉了下来……
“其实，她对你的批评我早就听过了，可是又看你们说说笑笑的，我不了解她是什么心态啦，以为女生就是这样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她的家庭背景较复杂，或许她只是害怕被人遗忘。”
“所以？你从没想跟我说，提醒我一下吗？我独自骑车那天，你知道她口中的‘车祸’只是借口吗？太可怕了……”家庭失欢的人就有充足的理由伤害别人？大家都理所当然地同情、原谅她们？！
老天跟我开了一个大玩笑，愚笨如我，让人在背后非议这么久还得等到人家好不容易内讧才能被告知？呵，连我亲爱的男朋友都绝口不提？！老天一定笑翻了，笑翻了！
“你不要这么激动，我虽然听过她怎么说你，可是那些并不会影响我呀，我也不是那种会热心参与别人的事的人……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没人能再说什么……张晓年在我心中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学伴，她说的话我也不会相信，我是在你这边的！”维尼掏出一张张卫生纸给我擦眼泪后，静静看着我。
第三部分残缺了二十三年的人生
“你只想当好人，什么都不做，这么乡愿对我来说就是一种伤害！……以后我再也不会理她了，你呢？如果我要你也这样，那我会觉得自己很幼稚，怎么办，我是你的女朋友；她是你的学伴？”
我又开始啜泣了……
“我不想让事情复杂化，我和她仍然是学伴，就算不会像以前那样好，她若有事找我，在我能力所及，我也会帮忙吧。”当维尼说完，我感到万念俱灰……突然痛恨起他那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转过身，鼓足全身所有力气快步离开他的身边……
那是我们第一次的吵架，维尼没追过来，而我是哭着回宿舍的！
之后，张晓年碰见我，倒也心虚地假装没看见；如果维尼和我走在一块儿，她的眼神会先掠过我然后再转个小弯地投给维尼一抹微笑！
起初，我像荷尔蒙失调般对维尼生气；几次后，练就到生着闷气思考我们三者间畸形的关系，直到某一天，我们从别人那儿得知张晓年持续散布“我玩弄、利用徐南嵩的真情”才得以和维尼在一起之后，维尼终于也气不过地再也不理会这个学伴了……
直到毕业，张出国念书，我们没再有任何交往！
“嘿，小姐！你……不会出差错吧？”桢像看到啥头条新闻似的不可思议地叫了出来。
“什么？”我问。
“你不会因为和维尼在一起久了，少了新鲜感，不满足吧？你不会对那王靖容还恋恋不舍吧……你……”桢边拍着自己的胸口好让刚刚一大口的提拉米苏顺利滑入食道，一边追问。
“啊？你这样觉得呀，其实我也想过这个问题，王靖容真的是我一直很喜欢的人。”
“喔，拜托，小姐！这种话不要被阿泽听到了！”桢叫了出来！
“可是我和维尼在一起很舒服，这种无所挂碍的感觉很难得，我们很用心去感受对方心里的声音，已经培养出很好的默契。这里头有很多辛苦和甜美的回忆，一辈子爱一个人的所有力气我都用上了，如果和维尼不能走到最后，我恐怕也不会再这么用心去爱另一个人了。所以我很珍惜……我觉得很幸福！”我微笑说。
维尼不会哄人，不懂得取悦，像千年神木！其实他知道只要说说甜言蜜语就能搞定我这麻烦的女生，但他总是说，不想欺骗自己，也不想美化爱情……长久的爱情就得溶入生活……他一直坚持充满浪漫迷雾的朦胧美不能维系我们的感情！当然，在我那段呕心沥血的暗恋之后，这份爱情悄然降临，生命的缺口像是终于填上一块蜜糖地甜美而完满，拥有羡煞旁人的完整生命时，我也曾对他有所抱怨而不满足……
“我看到你先交卷，就知道你会来这里！”阿泽爽朗的声音在那个期中考午后空荡荡的学校咖啡厅中响起……
“阿泽，你现在一定非常愉快吧，整天笑嘻嘻的！”没错，在山上的第四年，大家不是拼命准备考研究所，就是伤脑筋如何写生平第一份履历表，或者，干脆啥都不做潇洒地等当兵！只有优秀的阿泽甄试上了清大的中文研究所，“清大…”他知识路上一个光荣的里程碑，感情荒园的一处绿洲！从放榜之后，李元泽是全系最逍遥自得的人，感觉真的很……‘笑笑生！’
“你眼红喔，要衷心祝福我才对呀，我残缺了二十三年的人生终于有所进展，这是残缺了二十二年的你和维尼体会不到的！”阿泽站着说话顺手递上一本坊间女生看的那种杂志。
“我很高兴我的大笨牛好友能够追到聪慧的女生，不过也耽心我那鬼灵精的好友会被笨牛气死。”
喂，你这是对好朋友的态度吗？我要去找助教没空理你，这本杂志里有很多你们女生最爱的无聊测验，你会想做的啦，拜拜…”
啧啧啧…真厉害，转个弯儿骂人？什么“你们女生？”虽然桢平常像只猫，到底是头母狮，这头大笨金牛不想活了！
我对心理测验通常只有三分钟热度，除非是无所事事至极，我是不会贯彻始终的！翻开杂志，快速浏览每一篇测验，嗯，哪个“前人”这么有心？同样的笔迹填满了每一则心理测验……好面熟的字……是阿泽的！原来这本杂志早就被他翻烂了！
真假仙！
第三部分‘最爱’是一个叫维尼的人
十分钟后，维尼走了过来，我刚好作完一篇名为“最爱”的测验。
“你这么早就交卷，还在看杂志，这么悠哉？”维尼将包包顺手放在对座，一屁股往我身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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