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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玉茹-冬季与迷醉-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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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三定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不由自主地又一次停了车,叫声也又一次地停止了。他走走停停地试了几次,那猪竟是准确极了,一走它就叫,一停它也停,分毫地都不会差!
  李三定看到,坡上的人家都有亮灯的了,门也在吱扭吱扭地响着,这猪叫声看来把许多人都惊吓着了。
  但车子不能总停在这里吧,李三定试着往回家的方向走,竟是听不到叫声了!他便不再犹豫,一鼓作气重又把车拉上坡去了。上坡是多大的动静,不是捆绑着,那牲畜早被颠下车去了,但它却一声不响,安静得都赶得上睡着的婴儿了。
  这一回,李三定一步也没停,径直就将猪拉回家去了。
  已经睡了的母亲重又起来,问李三定,怎么回事?
  李三定说,它总叫唤。
  母亲说,叫唤怎么了?
  李三定说,它叫得耳朵疼。
  母亲说,耳朵疼怎么了?
  李三定说,它不想往那边走。
  母亲说,不想往哪边走?
  李三定说,杀猪场那边。
  这时,屋里忽然有人冷笑了说,它又不是个人,怎么知道这边那边的,是你不想往那边走吧?
  随了声音,秋菊秋月也出来了,她们看见李三定正蜷缩在车把上,黑乎乎的一团。
  其实李三定已不像出门时那么冷了,只是感觉腿软得很,一进门就有些等不及地坐在车把上了。
  秋月却认定李三定是故意和家里人作对,家里人不让他干什么,他偏干什么,家里人让他干什么,他偏不干什么。他一天到晚地不说话就是证明,一个好好的人,怎么能和家里人没话说呢?
  秋月的认定显然是想加重李三定的过错,以使李三定不能再推脱,反正这种事她和秋菊是不能去的,她们在这家里已做得够多的了。
  母亲明白得很,李三定要是指望不上,只有她亲自去一趟了。
  果然,李三定像是躲避秋月似的站起来,朝了自己的房间去了,母亲还没来得及阻拦,他已经迅速地将门关上,就听得啪嗒一声,插销都给拉上了。
  秋月想上去砸门,母亲狠狠将她拽了回来,说,不知道你爸在睡觉吗?
  秋月揉着被拽疼的胳膊,觉得母亲的狠不是对了三定,倒像对了她的,便不甘心地问,不叫三定去叫谁去?
  母亲更狠狠地说,我!谁也不用你们,我自个儿去!
  姐妹俩看着母亲驾起车子,都没吱声,也没阻拦。
  母亲出去没多大工夫,就传来了猪的凄厉的叫声。
  李三定和两姐妹都听到了,他们在各自的屋里,同时怔了一下。两姐妹忍不住把父亲也叫醒了。父亲不相信地嚷着,三定回来了?三定怎么会回来呢?
  正当父亲要追根问底时,母亲却也和三定一样地回来了。大家看到,车上躺的仍是那头婴儿般安静的蠢物。
  这一回,是母亲一进门就等不及地蜷缩在车把上了,黑乎乎的一团。父亲上前扶起她,发现她全身都在抖。
  母亲和李三定的说法是一样的,只是详细了许多,大家听得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后还是父亲说,我去,一头猪还不许它叫几声,一叫就往回拉,猪肉还吃不吃了?
  可是,父亲是从没摸过小拉车的,秋月和秋菊此时倒是自告奋勇,也顾不得猪肥猪瘦了,一边一个,帮父亲推着去了。她们其实是有给母亲和李三定看的意思,在生产队里,什么样的东西她们没拉过,什么样的夜路她们没走过,那一年往城里送大白菜,回来时天黑了不算,还赶上拉一匹得急病死了的驴子。车把式赶着辕上的马去卸菜,驴子就交给她们用小车拉了往回走。一路上,看不见一个人影,几十里地就是她们俩和一匹死驴子啊!一匹死驴子都没怕过,她们难道还会怕一头活猪吗?
  父女三个拉了车走了。
  母亲和李三定呆坐在各自的房间里,再次听到了他们熟悉的凄厉的叫声。
  那叫声持续着,由近及远,又由远及近,一直叫到了他们的房后。
  叫声是忽然停下来的,李三定想,也许是那猪见着同伴了吧,见着同伴就不怕了。母亲则想,到底是李要强,到底是李要强的闺女们,他们真是想做什么就能做成什么啊。

  第二章 8气死猫(1)

  用来盛肉的筐,李家营的人都叫它气死猫,只有李要强那样的教书先生才不屑这么叫,老老实实地称它为筐。但它实在是可以气猫的,它由上好的藤条编成,两头圆,中间方,长约一米二三,高约三四十公分,肉搁进去,合上盖子,盖子上压上块大石头,这肉一准儿就不会有闪失了。深夜,常有一两只或更多的猫围了它转,边转边如小孩子一般地叫,有时候,那叫声绞在一起,就仿佛在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猫战。可是 ,那边卧室里睡觉的人却放心得很,翻一个身又睡去了,反正知道,猫是叼不走一丁点肉的,叫也是白叫,战也是白战,不过是围了一团气味空费力气罢了。
  如果说,村里的年味儿是从杀猪场开始的,那各家各户的年味儿就是从气死猫开始了。
  气死猫通常放在厨房的橱柜上,一进门就看见了,一看见心里就会涌出一阵喜悦,一天里不知要进出厨房多少回,回回那喜悦竟都不退。好像没听说哪一家试过,平常时节,厨房里也放只气死猫,气死猫里也放满了猪肉,那喜悦还会不会有?不必试,人们也会摇头的,因为那一回回的喜悦,是依托在日子上的,也只有腊月的日子,也只有离年一天天近起来的日子,才会有令千家万户喜悦的力量。
  现在,李三定家的厨房里就放了只气死猫,他家那头“不想去杀猪场”的猪就在里面,只不过已经变成一块一块的猪肉了。
  由于气死猫,年味儿是有些了,家里的喜悦却不如往年,自那天把猪杀掉,母亲就病倒了,不是经不住猪的被杀,是经不住猪的折腾。而那天的折腾,大家都把账算在了李三定的身上,认为要不是李三定把猪拉回来,母亲也不会自个儿去,母亲好好地呆在家里,自然也不会病倒了。这个共识,使父亲果断地做出了个决定,即,李三定再不许离家一步,照顾母亲,并听从母亲指点,把气死猫里的猪肉做出来。这决定让秋菊秋月都吃了一惊,秋月说,他做?他吃吧!父亲说,他不做谁做,眼看腊月十几了,总不能过年吃生肉吧?秋月便不再吱声,她和秋菊白天仍在粉房干活儿,粉房离不开是一样,另外她们算了一下,干到腊月二十八,她们就是全队出工最多的两个人了。这个目标让她们兴奋,只要和最有关,她们是决不会放过的。然后是全家人过年的新衣服新鞋子,这事固然也重要,但只能放到夜里去干了。还有做饭的事,她们从此也要担当起来……是啊,她们其实是在一个顶俩地干着,李三定他不做又该让谁做呢?
  李三定自个儿,对这决定更是万万没想到的,他想说不会做,但父亲压根没给他说的机会。连病在床上的母亲都连连摇头,她说,谁都不用,我自个儿做,不就是一条命么,累死了活该!要不是躺在床上,母亲或许又要乱摔一通了,父亲知道她摔不了,便没理她,扭身就到里间批改他的学生作业去了。
  父亲做决定那天是腊月十二,十二以后李三定去了几回厨房,掀了几回气死猫的盖子,但回回都由于恶心和恐惧而跑出来了。
  李三定不知自个儿是怎么了,一个那么喜欢看杀猪的人,竟是开始害怕猪肉了!
  这感觉自是从老麦让他“试试”那回开始的,那之前他的心思全在刀子上,很少去留意刀下的东西,但或许正是刀下的东西,才最是难以回避的障碍呢。到他这里,那障碍无限地扩大,跑到他的胃里不算,好像还跑到了他的眼睛里,他的耳朵里,他的脑瓜里,甚至他的心里了……他觉得这事情有点复杂,仿佛再难回到当初看杀猪时的那份单纯那份无忧无虑了。特别是那头和他“认识”的猪的叫声,多少天来一直缭绕在耳边,拼命地赶也赶不走,不进厨房还好,一进厨房那叫声大的,简直都要把他一整个人给震碎了。
  隐约地,他觉出他是遇到生命中的麻烦了,这麻烦就像一块石头,挡住了他脚下的路,要想继续往前走,必须把这石头搬掉才行。往前走的路是什么他还不清楚,但他不能因为不清楚就这么被挡在路上。被挡在路上的感觉是如此地清晰,又是如此地严重,以致还影响到了他的睡眠。他已经连续几宿没睡好觉了,一闭上眼睛,那猪叫声就在耳边响起来,可说是撕心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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