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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冲进来痛快地洗个冷水澡。台南四季如春,中午太阳大的话一小时衣服就全干了。浴室
对面是晒衣间,晒衣间旁有个我们外文系的储藏室,我的许多东西至今都还摆在里面,每次
我回去总要去里面翻个两下,看看还有什么有趣的东西。有时候在里面还会翻到几封“尘封
已久”的信,有的是别人写过来的,也有的是我写好封好没寄出去的。往事历历如在眼前;
我总是对于时光之流逝及人生际遇之转变特别敏感。不过人生总有许多无法解释的遗憾,再
美好的过往,也不过是一场虚幻。
收假返左营。演习完毕一切无事,每天吃饭睡觉上一些无聊的课打发时间,只等待上级
的命令看什么时候要回清泉岗。又听说连长即将调走,连上的气氛也略显浮动不安。正是暗
潮汹涌,情势诡异莫测之际,一年一度的三民主义讲习班课程展离开,我与丁排及连上若干
大专兵便奉命回清泉岗师部三加。三讲班历来都是以好混闻名的;各单位派出若干官士兵在
师部接受一星期的三民主义讲习课程,课程结束司机会有个综合测验。由于事关本师三个团
的考核成绩,所以各团纷纷打出大专牌,总寄平常不太活动的眼镜仔能发挥台大保证班的实
力替团里面争点面子。左营的日子不习惯,能回台中捧着书过过学生生活也不错。我们营里
面三十多个要回台中上课的人便在全营弟兄羡慕的眼光中坐着军卡离开了两栖基地。
正是一月下旬的时候。预官学长们五月底就要退伍,我们这些学弟不免多头打探自己未
来可能会接下哪个学长留下来的位置。有一个说法是在办公室当三谋比在步兵单位中当排长
轻松,那时候大家伙也就往这个方向去找;如果能找到在团部或营部当什么什么官的学长肯
收自己当徒弟,那就有如吃了颗定心丸似的不用担心自己往后再跟着部队东征西讨;况且当
三谋较有自已的时间,既不用早晚点名,晚上有空时还可以开个小差去外头逛,十分方便有
趣。而当排长就是被牢牢地绑在连上,二十四小时以连上为家。赵排一来身世清白,没什么
特殊的军方关系,二来在军中表情颇为严肃,不会主动去找学长谈接班的问题;于是当某些
同学似都寻到幸福的归宿之时,我还是安安稳稳地蹲在连上当排长。
以前还嫌在清泉岗上的日子过得单调呢,如今下了一趟左营又回来,才发现这儿真正是
自由自在的人间乐土。清新的空气、广阔的视野、翠绿的草原。我们营下两栖之前所住的营
舍已经被团部借用了。我们连集合场被团部拿来当集用场,上面停了几部待修的吉普车,一
个技工蹲在其中一部车前面修着什么。洗衣部的两个小姐还在忙,我假装有什么公事急急忙
忙地从她们店前面走过,心里一阵好笑。世上如果没有了女生,实在会失去人生一半以上的
趣味。
原来以为一来这儿就要上课的,结果是还要自习一个星期苦背教材,正式的上课要到下
礼拜才开始。于是我们几十个人每天早晚八节课就在营部的餐厅里头看书,晚上吃完饭洗个
澡休息完还要过来继续念,一直到九点钟才能休息。白花花的灯光下看三民主义,令我想起
在板中的时候晚上待在静得只听到日光灯嘶嘶响的学校图书馆里念书的情景。这并不是什么
累人的差事,所以也是十分自在。甚且晚上偶尔还会和几个同学溜出去吃个宵夜,在休闲咖
啡店的小隔间里打个电动玩具,对我而言已是心满意足,无有他求。
有一次五连中尉辅仔问我认不认识林隹欣?我说隹欣和我四年同班同学。原来他和隹欣
小学时同班。世界真是小,不知不觉间人与人之间都扯上了些关系,彼此的距离无形之中也
拉近了许多。
正式上课时的规矩倒是不少,人员统一分配之外还分各区队各小组,每小组还指派小组
长,和大学二年级暑假在高雄某工专三加的党员干部讲习差不多。上课时全师的代表数百人
就坐在大礼堂里头听课,分组讨论时各小组就各自找个空旷的地方把桌子椅子摆成ㄇ字形就
开讲起来。那时波湾战争刚结束不久,于是大家的发言三句五句总离不开波湾情势,而且老
把科威特讲得很腐败,人民很贪玩,被伊拉克攻打是活该,然后结论就是我们一定要有患意
识。话是没错,只是成了发言的公式之后便索然无味了。刚开始我那小组的同志彼此还不太
熟,讨论题纲时尽说一些有说没说都差不多的废话,后来大家一个桌吃饭一个床睡觉熟了之
后,原本了无新意的讨论就成了精彩的辩论,各人纷纷为自己所持的政治立场及见解大力辩
护,可算是百花齐放,百家争呜,一片民主自由欣欣向荣的景象。说话乃是人生最重要的功
课之一,能够用适当而成熟的态度去讨论事情是成功的必要修养,所以我也利用司机会训练
一下自己的囗才,自觉话中无废言,句句发自内心深处,譬喻浅显易懂,比往常那个不善以
言语惑人的赵某人确有长足之进步。我相信真正感动人的言辞不在于你选择了哪些形容词,
而是你所说的是不是都是真心话。
政治虽然是一种死板的理论,但就它的实践方法及影响力而言,却是十分生活化的现
象;我们若只从理论上来探讨一个制度的优劣,那么再怎么讨论也不会有一个客观的结论。
政治的影响力最后都会到达我们这些升斗小民身上,所以要想知道一个政府的施政是否成
功,在荒乡野道上随便找个人来问问便可分晓。说穿了一个好的政府和一位好总统所做的不
过是让人民吃饱穿暖,有到处奔跑玩耍的自由,并且还能保有自己的人格和尊严。在这方面
我觉得政府虽然做得并不周全,但是整个国家的施政方针却无疑的是往这个方向迈去;扪心
自问,其实一点也不心亏。又以我是个执政党党员立场而言,对内我总会批评党有什么不好
需要改进的地方,但对外我却又改变态度为她辩护,以免让人有所误解之处。想想,我们在
自己家里面不也就是如此?我们都希望自己的家温馨和谐。
综合测验前一天晚上大家拼命苦读。由于教材不怎么厚,许多人都以满分为目标。虽说
教材内容挺生活化的,但还是免不了几点方针几大目标之类的生硬词句,考起问答题的话多
是无意义的长篇大论。幸亏后来有一份题库流进来,大家心中才稍稍有了底。上头奖励的办
法很多,大概个人成绩只要在九十七分以上的都有荣誉假可放;军中只要一谈到放假没有不
振奋起精神努力打拼的。考试结果果然也不失所,满分的弟兄有好几十个,我自己则差两分
一百,放了两天好假。
三讲班一结束,原来我们都以为可以留在台中等部队回来,但营部还是要我们再回两栖
基地。那时清泉岗正在下雨。这也是我几个月来第一次在这儿听到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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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底三讲班上课期间闻同梯自裁事件,甚感震惊。一个前程似锦的大专预官就如此地
在军中结束了一生。
再回到左营连上时,连长已经调走了。我顿时觉得全身轻松无比,好像从此可以过太平
日子似的;暂代连长职务的连长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对我也十分尊重。可是我一时之间竟无
法分辨连长调走对我而言究竟是有利或有害;起码我知道一旦没有来自上面的压力,我再也
不可能像以往那样付出这么多努力了。连上也搬到不远处另一楝较好的营舍,我和丁排和辅
仔总算也自己一个人有一个房间。我的房间尤其大,行李放进去之后倒显得空空荡荡。我很
喜欢天花板上那盏小灯泡。每至睡前孤灯下,转到台北国际社区电台的星光音乐会,独自欣
赏悠扬的乐曲,一种分不清寂寞或幸福的感觉顿时充满整个空间。
住了不过几天,刺枪术也还没练成几招,我们营上又要回台中了。营里面的后勤官是预
官学长,眼看退伍之日不远,所认识的预官学弟又不算太多,遂打算收六连那个常被竖起来
骂的赵排当徒弟;于是全营回台中之前许多协调事宜,后勤官都交待我去做。在军中做事其
实有个一字诀:赖。当时我并不怎么懂这个道理,所以总是在碰了一个小钉子之后就知难而
退,不会厚起脸皮跟人家硬ㄠ。一方面是我不太愿意去勉强人家做他们不愿做或不能做的
事,一方面却也是我自己脸皮如纸薄的缘故。况且自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