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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我对安琳的感情,才使我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真的对她那么在意吗——为什么为了等她的电话我可以在电话机旁等半天?
为什么每次走进她那里时都有一种归家般的温馨感和亲切感?为什么在熙熙攘攘的
人群中我能清楚地分辨她的声音?为什么在失意时我率先想到的是到她那里去寻找
安慰?为什么一见到她的身影我的寂寞感和孤独感就荡然无存?
难道这就是爱情吗?不,好像不是。我一向认为爱情包涵着许多幻想的成份,
而在与安琳的交往中我自始自终没有这种感觉。这更像是眷恋,无可奈何的眷恋。
但无论是爱情还是眷恋,都使我感到痛苦。安琳在少女时代的不洁历史,以及
现在遗留在身上的一些习惯,都无法将她划归于社会公德能容纳的女性,更无法让
我所处的那个环境容纳。就算是我不在乎她过去吧,但是我却不能够改变社会的固
有观点。
4
我的顾虑重重和言行的矛盾,可能就是安琳之后对我保持一定距离的原因。只
要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一般情况下她都不会主动来找我,每次见面都是我去找她或
者打电话叫她来。其实很多时候她都无事可干,有几次我不约而至到她那里时,她
都是很无聊地坐在床上把电视的遥控器按来按去。我说为什么不去找我呢?她说怕
我忙,会为难我。我觉得她是在刻意控制或隐瞒对我的感情,然而恋爱中的女人擅
长也习惯撒谎,可永远学不会掩饰自己的眼睛。我察觉到安琳注视我的时间明显增
多,有时我坐在桌前抄写什么东西,她总是坐在我的身后,安静得不存在似的,每
次我在忙碌间隙中回头,都发现她虽然手捧杂志,但心思明显不在上面,而是入了
神般地凝视着我的脊背,眸子在灯光下闪亮闪亮的,仿佛孕育着许多思绪和言语,
呼之即出。
在我因阑尾炎开刀住院的日子,安琳对我的关怀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最过分
的是她不知是听了哪个江湖郎中的吹嘘,居然买了根又黑又烂的木头棍儿,说是对
术后伤口愈合有奇效,熬了水一定要我喝,弄得我哭笑不得。住院那几天,同事学
生不断来看我,安琳又一直不离开那里,这使我很尴尬,于是我委惋地要她去忙她
自己的事。她理解了我的意思,走了,可是走的时候神情若有所失,仿佛心里有一
块石头没有放稳。我知道这伤害了她,出了院后我就去见她。她看到我没有表现得
欢呼雀跃,但欣喜之色藏不住地荡漾在脸上,她用手紧紧地勾住我的脖子,脸颊在
我满是胡茬的腮帮子上久久地轻轻地蹭……
我陷入了一个奇怪的感情悖论中:我如一颗盐粒在安琳的柔情似水中融化,找
不到过去的形象和分量,但在我沉溺其中无法自拔的同时,我又为自己毫无承诺的
行为深感内疚。我从没有想到与安琳结婚,厮守到老,这种念头压根儿没有。我也
痛恨自己的卑鄙,但在一番深刻的反省后我仍然控制不住的自私行为。我知道我和
安琳之间已经超出了逢场作戏谈恋爱打发时光的范畴。我渴望一切都在一夜之间结
束,但又害怕这一天真的到来。
我们依然像一对恋人一样正常地生活。甚至有一天我来了兴致借了一部摩托车
带着她出了城市来到了乡村,面对青山绿水,晴空闲云,我们玩得兴致盎然,山上
去采了野花,水中去捉了小鱼。然后,夜晚归来后,平日熟悉的城市的喧嚣又把我
俩带回了现实生活中,那种欢乐的气氛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仿佛白日的经历只是一
个梦。我走的时候,安琳依然站在阳台上目送我,虽然在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面容,
但我感到她的目光犹如一把钩子,想钩住我,让我停下来,可总是差之毫厘,仅仅
是把我划得遍体鳞伤,鲜血淋漓。
安琳是聪明的,我感到她开始冷淡我。我打电话约她,她总说工作太忙,脱不
开身。
她变得心事重重,睡眠越来越差,每天早上起来眼睛都布满血丝。有几个晚上
我们是在一起的,凌晨我醒来的时候,见她根本没有睡,她睁着眼睛怔怔地凝望着
我。我惶惶不安,预感到我俩的关系行将结束。这种等待的心情宛如一名被切断了
动脉的伤员,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鲜血涌出,死亡渐渐迫近。
5
我和安琳大吵了一架。那天晚上我到她那里,她正坐在写字桌前,无精打采地
在一张纸上涂鸦着一些古怪的画,神态凄楚,但是,我看见她正在吸一支香烟。这
让我一下想到她的少女时代。我走过去不由分说地一巴掌就把她手中的香烟打落在
地上,但是她的凄楚一下变成了无所谓;接下去我就说了句很伤害她的话,我说女
流氓才抽烟。我的话音刚落她就陡然地提高音量对我嚷了起来,她说我就是女流氓,
我就是女流氓,你怎么跟女流氓在一起。我俩吵得昏天黑地。我一边吵一边心里想
长痛不如短痛,就此快刀斩乱麻吧,就此了结吧。当安琳第二次声嘶力竭地指着门
叫我滚时,我踢翻了一张凳子,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她的房间。我拉上门后,便听见
一件物品砸在门上的声音。
街头霓影闪烁,我顶着初冬的寒风独自地走着,我的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轻
松。
然而回到屋里坐下,我却精神恍惚,仿佛飘浮在空中,没有支撑点也没有重力。
夜晚的时候我躺在床上,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不停地想此时此刻她在何方,她
在干什么,是不是也跟我一样难受。我固执地认为安琳是那种平时坚强,但一旦控
制力崩溃就很容易自暴自弃的人。据此我展开联想,最后我痉挛地冒出一个念头:
也许她失去信心后,她会与别的男人乱来,以此来作为对我的报复。这使我感到挖
心剜肺般的痛苦,彻夜未眠。
第二天早晨,我叫了一辆计程车直奔安琳的住处。在门口我还心存顾虑,犹豫
地敲了门,可是里面毫无反应,我顾不得什么了便用钥匙开了门。门一开我就闻到
了扑面而来的酒气,屋里一片狼藉:地上满是烟蒂、酒瓶和呕吐物,而安琳和衣躺
在床上,昏睡不醒。我用力地摇她,她才慢慢地睁开眼睛,但仍是醉意惺忪的。我
俩默默无语地互相凝视了一会,她的眼中好像出现了一点闪亮的泪光。她喃喃地说
:“我真怕你不来了。”她一下哭了。
6
经历了那次痛苦的分手体验后,我和安琳似乎都学会了珍惜和尊重对方与自己
的感情。我们再没有提那次吵架,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但事实上我俩都铭记于心。
这种伤害看似已经愈合,不留痕迹,但其过程和因此而感受到的恐惧,却如梦魇般
挥之不去。很多次,欢笑之后,我感受到的是更深沉的孤独。
因偶然的原因,我跟我们系主任一起去参加一个学术会议,我的一个发言得到
了他的赏识,他就保荐我到旁边的另一所大学去读研究生。这样我就经常到他家里
去坐,闲聊中,他自然地问起了我的个人问题,当然我想起了安琳,但犹豫了片段,
我把话咽了下去,我说我没有女朋友。没想到这事他记住了,几天后他就给我介绍
一个姑娘,她在我们学校的图书馆工作,是我们系主任一个老同学的女儿。那个姑
娘长相不错,品质正统,对工作和生活都一丝不苟,但过于呆板缺乏女人气。经过
一个星期痛苦的反复考虑,我决定离开安琳。一个男人在社会上的尊严很大程度上
取决于他事业的成败。人始终是现实的、理智的,我不能因一时感情用事而毁了我
的一生,等到无法挽回时才后悔。而且,安琳给我的感觉是一条汹涌的江河,我苦
苦挣扎已疲惫不堪。我渴望平静和稳定,而那姑娘清白的历史,家庭背景和淡薄的
感情表达方式,也许能如我所愿。
我采取了最消极的办法——逃避。我悄悄地搬到了那所大学的研究生宿舍。
安琳还是找到了我。我没想到她对我与那姑娘的交往情况和我内心的活动都了
如指掌。她高傲、睥睨地对我说她尊重我的选择,决不会纠缠不放,让我尽管放心,
没有必要神经兮兮地躲躲藏藏。她入骨三分的分析和大度让我感到自己的渺小和懦
弱。
她说她只有一个要求。说完这话她从提包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我慌了,对
她可能的行为作了种种不祥的猜测,但这些猜测都没有应验,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