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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当嫁 作者:唐清-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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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原先的东西,早被他们用“清除旧货”的名义卖掉了。他们的理由是,打定主意以为我不会回来。进了那样的大厂,“发达了”,回小乡村做什么。只是没想到,我这样无声无息地踅回来,用下面这个肚子证明,这个家里有了一个最大的“旧货”。
  我拿起那把梳子,一撩眼便看到齿缝里密密厚厚的污垢,我的恶心劲还没有过去,凑着镜子下的墙角落吐了一阵,都是黄黄膜膜的水。我晓得这样的状态,太半原因来自我每天不好好吃早饭,中饭,和晚饭。
  我对着镜子,胡乱扒拉蓬乱纠扎的头发,很不认识黑罩罩的头发下这张黄瘦憔悴的脸,颧骨都突出来了,只粘了一层皮,皮下二两肉都没有。农村的说法:颧骨高的女人,克夫,克子,克家。我虽是“后天”造成的情态,却也成了这种最不吉利的象征。逃不开的命!突然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我依旧做回床沿,要不然,我能怎样。
  被褥也是舅妈舅舅用过的,暂时借给我。那上面的斑斑黑黑,比梳齿子强不了多少。
  我摸上我的肚子。
  “笃”,他在踢我肚子的正中央,“唿”,他从肚子左面游到右面,“哎呦”,这是他的小脚还是小手,从肚子不起眼的角落里鼓出来,圆圆一团,像个球,那么手指脚趾有没有长开,能不能数清,“耽耽”地,他就定在那个地方,五分钟,十分钟,或者更久,然后又开始厉害地动。一小时三次,五次,他若安静下来,我反而还要担心他呢。他在那个宫囊里,会像什么,像条小鱼呢,还是跟小时候上树看见的巢儿里的小鸟一样,是伸展着呢,还是蜷缩着。他若发脾气,厉害地扭动身子,我的心也会有一抽一麻的感觉,随着他疼随着他心慌慌。他若一忽儿睡着了,那硬鼓鼓的一大块东西,便成了这个世界最充实幸福的所在。他不是“小恶魔”呢,他是我的儿,我的宝宝,我今后唯一的希望和寄托,我存在的理由,我价值的体现,我的一切一切。
  我一圈一圈,绕肚子摸着,喃喃,“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我告诉他,“这是古人相思情郎的句子,妈妈拿来念却不是这个目的,妈妈等的不是那个制造你的男人,是你,宝宝,听见了吗,是你,是你,是你,呵……”
  小门悄悄打开,探进舅妈的脸,眼珠儿骨碌转着,嘴角似笑非笑,看到我的动作,附和我一句,“又在动了?”我正欢欣着,真的,每天看看下面这个,心情很好,我点点头,“嗯,瞧,这边突出来的一定是他的手或者脚,有没有看见,有没有看见,呵呵。”女人走过来,坐在我旁边,摁手在我肚腹上,也是一阵笑,“还有两个月哦,你这个小畜牲就要跑出来喽,咕喽咕喽跑出来喽,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小儿郎,要乖一点,不要让妈妈操心呢。”我将手按在舅妈手背上,“不论如何,谢谢你们重新收留我。”女人碜碜,难以心安理得地接口。许是回想到两个月前,我踏进院门的那刻场景——
  早晨就下的阴雨,绵绵细细,拗糟透顶,空气里像堵着什么,就算飞快地走和跑,那呼吸也是不畅的。我坐下乡的大巴车到了县里,直接在车站喊了一辆三轮,车夫蹬着把我送到村口,然后,我下来走,一步停一下,也是犹豫,也是担心,也是不堪。这么短短一段村路,踅摸着走了将近两个小时。到家门口后,先是静立而听,里面仿似安安的氛围,给了我几分勇气。我终于打门,“来了来了”两声后,女人给我开的门,张口惊诧,能看到她一嘴巴嚼了三分之一的韭菜,冲冲的味道,我受不了,脸色惨兮兮地靠着门框和她打招呼。她低叫一声,把我扶进去。我当时昏头昏脑的,进了正堂间,随便被人按坐在一张椅子上,模模糊糊中看到舅舅和“小狗子”的脸,前者没来得及放下饭碗,碗里装着半厚的米饭和两块红烧猪头肉,那眼睛从碗沿口瞪过来,像看见死人一样。小狗子半大的小伙子,倒是无所谓,略微皱皱眉头,瞬间想到的遮莫不是——这个姐姐又回来了,以后锅里的肉菜又给分过去一些了。“云容,你回来干什么?”舅舅放碗而喊。不是“云容你回来了”,不是“云容还没吃饭吧”,而是——你回来干什么!是啊,我回来干什么!我不来这里,又能去哪里。我想过找丽珠,可是她嫁人了,住婆家,即便她乐意接纳我,可我以“媳妇的朋友”住进去,又成什么样子。况且,我受不了她们这些朋友对我的好。是我一心要“飞出去”,是我不顾劝告找上了城里男朋友,以往还得意着自炫着哀叹她们没有我同等样的“福气”,现在——不一样了,双方换了立场,我成了被同情和哀叹的那个,我受不了,受不了这样的!
  我的情况怎么能瞒得住人,一看就知道了。
  要听听我舅舅对我的辱骂吗。
  我才知道,他以往施与我那个疯母亲身上的,简直是小儿科。
  他也是积着三代的怨结,从外婆,到我妈妈,现在是我。
  我回来的那天,他,把整整一桌菜掀翻了,包括那红油浓酱的一大碗猪头肉,舅妈拉着他挥舞过来的手时,我那个小表弟趴着身子,拿手指捏起摔在上面的,没碰着泥土的唯一两块“幸运肉”,咂咂着往嘴里放。提起的角度不对,肉尾处的酱汁涎下来,滴到他的衣襟上,晕开了去,包括那颜色和味道。又由于他是二肉齐塞,上下牙齿再结实,也嚼不过来,于是嘴角也是淌下一条肉汁,慌不择路地走进他的脖颈里,人肉味混上猪肉味,那份滋味儿!舅妈挡着舅舅,只拿眼儿瞪狗子,太忙了,无暇责骂。我,捂着嘴,微弯腰,绕过这家子,到后面我的房间去了,一开门才发现,大变了。
  到底,还是住下来。
  女人将手从我肚子上撤开,撩撩头发,“出来喝稀饭啊。”
  我懒洋洋的,“胃里是空空的,可就是吃不下。”
  女人撇嘴,“云容你是不是嫌弃每天的饭菜啊。”
  “没有。”
  “瞧你这德性!你想吃什么?天天大鱼大肉?我也想啊,你肚子里的小孩也想啊。可是——你回来那天给我五十块后,再也没有拿出过什么。两个月了,你算算这开销。”
  “我来前你们是这么吃的,我来后你们也是这么吃的,两个月,我几乎没吃什么,我算算这开销,那五十块钱还被你赚了。”我不紧不慢地说。
  女人切齿,啐了一口,想弄来我脸上,最终没下得了手,唾沫儿掉到泥地上,隐进里面,只剩白沫沫的痕迹,嫌腻儿。
  女人放下一句,“什么旧货儿!”出去了。
  今天和她闹得有些僵,于是早饭和中饭都没有出去吃。
  也不敢再开窗,怕本来寒颤的身体受了冷风,更直不住。
  于是,一昧盯着窗户上映照的光晕看,看它由东走至西,看它由小而大,再大而淡,看这活动的影色,来参差分辨时光的移动,最后知道,掉进黄昏里了。
  院门吱嘎开,先后走进两种脚步声。沉顿重重的是舅舅,踢踏拉拉的是那赖皮相的儿子。
  听到他们进堂,男人在桌角敲烟斗,撤灰,然后便是那套依然的程序,装新烟丝,吧咂地抽,约摸总要抽四十到四十五分钟。儿子捏瘪着嗓子,在唱歌,时下流行的,本是有歌调有节奏的,被他一加工,面目全非。老子是地道的老农民,儿子却是新式的小流氓。在这个社会,这个村落舆论中,小流氓再怎么坏,也比我这样走出去又重新走回来的“破烂货”强。人们只承认:男人比女人强,就算同是坏男人和坏女人,前者被念叨数落几句便过去了,后者要遭一世的批判和辱骂,甚至连带到小孩身上。突然后悔,是的,至此后悔,我巴巴地跑回这里,打算好安静产子,是否是错误的抉择。还不如,天涯海角,找一个无人认识我的所在。我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
  半小时后,女人当当啷啷地端盘子,摆桌子。
  女人在对男人啰叨,“别抽了!吃饭了!”
  然后是男人“妈拉巴子”地回骂。
  女人又尖利着声音数落儿子,“抠抠抠,一天到晚只晓得抠脚丫子。怪不得全村没一个姑娘看上你。”
  儿子学会老子摔盘子一套,只因碗儿还是满满的,未动箸,白白摔了可惜,于是抽出一支筷,打着桌沿子,愣头青般地喊,“怪我怪我怪我,一天到晚怪我!还不是你们两个老不死的穷,连我的聘礼都攒不起,会有哪个姑娘看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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